“也不急于一時,”黎長風說到此處見夏玄多有急切便臨時改口,“也好,你去吧,早去早回。”
夏玄歡喜點頭,先為黎長風搖上兩桶井水備用,隨后方才取出符咒瞬移消失。
時隔多日再回玄云宗,夏玄心中五味陳雜,在來到玄云宗之前他一直跟著姬有德四處飄泊,居無定所,直待來到玄云宗方才安定下來,在此后的幾年中他一直將玄云宗視為自己的家,而這也是他生平頭一次感覺到自己也是有家的人,奈何世事無常,造化弄人,最終他還是離開了玄云宗,再次浪跡天涯。
有要事在身,夏玄便顧不得感慨傷懷,隨即快步來到自己門前,由于上次朱尚忠回返時將前來偷竊的鄉人好一頓收拾,最近一段時間便沒人敢上山行竊破壞,故此房門完好無損,鎖頭也依舊掛在門上。
夏玄忘了鑰匙放在何處,干脆穿墻入室,他連土遁都能施展,穿墻自然不在話下。
進屋之后夏玄直奔狗窩,實則那也不是狗窩,而是用來暫時儲存柴草的柴洞,在白鼻子和黑眼圈兒還沒斷奶的那段時間,三月一直帶著它倆棲身于柴洞。
黃七有自己的房間,自然不會住在狗窩里,狗窩里之所以會有她的指甲乃是因為他曾為黃七修過指甲,在黃七吹噓自己剃下的指甲能夠延長狗子的壽命之后,便將剃下來的指甲投進了狗子喝水的水盆。
白鼻子和黑眼圈長大之后便不住在家里了,他記得很清楚當日將食盆和水盆挪到屋外時曾將水盆自狗窩旁邊磕了磕。
略一尋找夏玄便找到了那幾片指甲,確切的說應該是趾甲,因為黃七的趾甲與人類的指甲形狀是不一樣的,很容易區分。
擔心趾甲被水浸泡過多日氣息會有所減弱,夏玄又跳到床上開始尋找,他曾在床上為黃七修整趾甲,或許床上的角落里會殘留一兩片也說不準。
仔細尋找過后無有所獲,夏玄只能無奈作罷,隨后又去了隔壁房間,再度尋找之后卻并未發現毛發和趾甲。
就在其擔心這幾片被水浸泡過的趾甲不足以供黎百草配出毒藥之際,突然想到黃七在搬到自己隔壁之前曾在西廂最后一排的一處房間里住過。
想到此處,立刻快步前往,此前黃七住在這里的時候一直是跳窗進出的,故此門上的鎖頭早就銹死了,夏玄不曾走門亦無需跳窗,再度穿墻而入。
早期黃七就住在這處房間,由于嗜酒貪杯且獨居在此,黃七經常在酒后肆無忌憚的現出原形,故此這處房間里遺留了不少黃色的毛發,夏玄四處收集,終于湊到了一撮兒。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夏玄再度自房中四處尋找,很快又自炕下的灶坑里找到了幾片趾甲和一根黃色的羽毛,黃七的原形是有翅膀的,這根黃色的羽毛無疑屬于黃七,黃七之所以自己修剪趾甲乃是因為逐漸對他生出了別樣的情愫,不好意思再自他面前顯露蹄足。
有了這幾樣東西,夏玄終于如釋重負,而今自己不但收集到了足夠多的趾甲和毛發,甚至連羽毛都有,這些足夠黎百草有的放矢的配毒制藥了。
如釋重負的同時,那份一直強壓在心底的悲傷***占心頭,回想起與黃七相處的點點滴滴和黃七的音容笑貌,夏玄滿心悲涼,心如刀絞,平心而論黃七并不是個完美的女人,不但嗜酒貪杯,不修邊幅,還口無遮攔,狹隘善妒,但就是這樣一個甚至連人都不是的女人,在生死關頭卻不顧危險,舍身引走了追兵,留下內丹的同時也將生的希望留給了自己,在大義面前所有的小節都不值一提,只此一舉就值得他刻骨銘記并窮極一生感恩報答。
隨著悲傷越發強烈的彌漫心頭,夏玄隨即生出了去看黃七的念頭,不過這個念頭很快被他克制住了,只因他知道黃七并不希望自己看到她的原形獸身,二人相處的初期黃七是沒有這種顧慮的,都說女為悅己者容,黃七亦是如此,當她動情之后便希望將最好的一面展現給自己,奈何事與愿違,當日在皇城她被迫現出原形,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這等遭遇對她來說無異于奇恥大辱。
想到此處,夏玄越發痛恨姬道元和李懷虛,如果不是他們橫加攔阻,他一定會將皇城徹底覆滅,讓所有沾上黃七鮮血的人連同那些看到她原形的人一個不留的全部陪葬,即便自己殞命當場也在所不惜,正是因為姬道元等人自以為是的插手阻攔,才使得姜召等人得到了喘息之機,由此引發了一系列的惡果,使得他有仇不能報,天天憋氣窩火。
察覺到自己的戾氣越來越重,夏玄深深呼吸,強加克制,待得壓下怒火便想瞬移回返。
不過就在取出符紙的瞬間,夏玄突然想到此前一段時間自己和朱尚忠的錢財多有消耗,于是便出門尋得布袋籮筐,瞬移西荒。
夏玄雖然知道回去的太晚黎長風會擔心,但他仍然耽擱了一個時辰,只因遠距離瞬移大耗靈氣,而他眼下又沒有能夠及時補充靈氣的法寶,故此在將大量黃金帶到三人選定的落腳山洞之后,只能自那里稍作滯留,重新恢復靈氣。
果不其然,當他拎著一袋金塊兒回到客棧時黎長風依舊坐在后院樹下的石桌旁。
見夏玄出現,黎長風急忙站了起來,“可還順利?”
夏玄點了點頭,轉而放下布袋自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布包遞向黎長風,“趾甲毛發都有,還有一根背羽。”
黎長風伸手接過,小心揣進懷里,“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和我爹。”
“辛苦你們了,何時能夠完成?”夏玄問道。
“這個真說不好,”黎長風搖頭,“我只知道我爹有這個能力,但類似的事情他此前從未做過。”
“大約需要多久。”夏玄追問。
黎長風想了想,“少則七天,多則半個月。”
“那行,”夏玄說道,“這段時間我哪兒都不去了,全力輔佐你們,我可以快速來去,倘若你們缺失什么藥物,我也能盡快取來。”
黎長風知道夏玄急于為黃七報仇,便沒有提出異議,“可以,袋子里是什么?”
“黃金,”夏玄說道,“用來采買所需藥材。”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黎長風笑問。
“也不是,”夏玄訕笑,“你們所做的事情豈是能用金錢衡量的,我只是希望你們心無旁騖,不為旁支所累。”
“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出這口氣,”黎長風沉聲說道,“所有沾上黃七鮮血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多謝。”夏玄真誠說道。
黎長風擺了擺手,轉而出言說道,“我剛才話說的太滿了,紫氣高手任督相通,陽氣強盛,瘟疫很難傷其性命。”
“不怕,”夏玄搖頭,“這些人我親自動手。”
黎長風點頭,“好,我會讓我爹設法將天花陰毒融入其中,哪怕瘟疫不能取其性命,陰毒也會自他們臉上留下麻點兒,日后你辨察追殺亦有跡可循。”
“甚好,如此這般便不會有漏網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