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小說
在此之前夏玄已經自樹林邊緣埋下了三張用以啟動陣法的土符,此時他距那三張土符所在的位置并不遠,眼見已經有人靠近了陣法邊緣,便緩步上前,延出靈氣啟動了陣法。
皇城周圍的忤地陣法由七十二張土符串連而成,陣法啟動的瞬間,皇城周圍的地氣便被徹底隔絕,已經跑到陣法邊緣的那些人瞬時被無形禁錮給攔了下來。
陣法不同于靈氣屏障,由陣法生成的禁錮不為肉眼所見,亦不像靈氣屏障那般可以回震反彈,陣內之人雖能清楚的看到陣法外的景物,卻不得逾越觸及,便是狂奔快跑,亦是可望而不可及,其原理與土屬法術的縮地成寸有些相似,只是倒行逆施,令靠近禁錮之人每次起腳都會落于原地。
隨著靠近禁錮的人越來越多,眾人很快發現自己被困住了,眼見急換別處還是不得脫困,人群隨即陷入了極度的恐慌。
夏玄站在陣法外面無表情的看著驚慌失措的眾人,實則忤地陣法的威力并不止于禁錮圍困,將眾人困住只是為了確定陣法起效的范圍,真正的殺招還在后面。
由于陣法之前已經布好且觸發起效,接下來夏玄要做的只是氣出涌泉,感應和控御陣法內的土屬事物,即便有符咒助力撬動,此舉亦是極耗靈氣,只因陣法覆蓋的面積實在太大,不但圍住了整個皇城,連皇城四周的空曠區域亦被籠罩其中。
試圖自南門離開的眾人此時已經來到陣法邊緣,由于天還沒黑,他們便清楚的看到夏玄站在陣法外面冷冷的看著眾人,看到他的同時,眾人便知道此事是他所為,亦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做,不知道夏玄接下來將會如何處置自己,眾人便連聲求饒,亦有人高喊叫屈,只道自己并未分食黃七鮮血,自己是無辜的,他不能冤枉好人。
眾人的央求和辯解并沒有令夏玄改變主意,隨著靈氣的送出,整個皇城開始產生輕微震動,隨著震動逐漸增強,以南側城門為中心的堅硬地面在其意念的控御之下逐漸出現了裂縫。
由于作法范圍太大且入地太深,地面開裂的速度便很是緩慢。
起初眾人還不明所以,隨著震動越發劇烈和開裂的地縫逐漸貫穿南北,眾人這才知道大事不好,紛紛驚呼奔逃,急切的嘗試自別處逃走。
奈何夏玄布下的陣法環繞了整個皇城,起效之后陣法沒有任何的破綻和漏洞,不管眾人是自地面上奔跑沖突,還是施展身法拔高縱躍,都始終無法逃出陣法覆蓋范圍。
夏玄此時靈氣處于盈滿狀態,且之前服下的補氣丹藥還有余效不曾釋放,快速估算之后他自忖體內靈氣足夠支撐他破土裂地,反扣皇城,將整個皇城和城中眾人盡數活埋。
不過人為萬物之靈長,殺人太多勢必有傷天和,折損陽壽,他此時不確定的是自己所剩無幾的陽壽能不能支撐到最后。
隨著地面的震動越發劇烈,很快城中那些不甚牢固的房屋便開始傾倒,由于貫穿南北的裂縫越來越寬,南北兩側的巨大城樓亦先后倒塌。
到得這時,皇城已經亂成了一團,驚叫呼喊此起彼伏,慘叫哀嚎連成一片。
夏玄本不是個狠心的人,他連一匹無辜的戰馬都不忍心餓死,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但此時他卻強壓惻隱之心,繼續催氣作法,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后果,弱者也不能例外。
陰兵先前雖然沖進了皇宮,奈何沖殺的時間太短,雖然傷及朝廷元氣,卻不曾撼其根基,巫師和武將仍有大量殘余,眼見劇烈的震動經久不息,便有巫師分頭察探情況。
由于夏玄并未刻意隱藏身形,巫師很快便發現他所在位置,隨即快速回返,合議對策。
片刻過后,皇城正中的裂縫已經寬達數尺,而在持續不斷地震動之下,城中房屋倒塌的也越來越多,其中有來不及逃出的傷者發出了凄厲慘叫,隱約之間還有孩童的稚聲啼哭。
聽得孩童啼哭,夏玄再生惻隱之心,他很清楚自己這種一網打盡的做法勢必殃及很多無辜百姓,但他卻沒有辦法來區分哪些人喝了黃七的鮮血,想要徹底為黃七報仇,只能寧枉勿縱,格殺勿論。
孩童的哭聲持續傳來,使得夏玄揪心不已,心亂如麻,他真的不想殘害老幼,但如果不這么做就無法為黃七報仇,他實在做不到兼得兼顧,只能狠心到底,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后果,他自己也不能例外,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但他愿意為自己的殃及無辜承擔后果,事后哪怕自己的本命真元不曾耗盡,他也會自斷心脈,給無辜亡人一個交代。
就在夏玄心中五味陳雜之際,西南方向突然有人高喊發聲,“夏師弟,快住手。”
聽得來人呼喊,夏玄陡然皺眉,他之所以等到現在才動手,正是擔心姬道元等人會出手阻止,而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句話正是出自姬道元之口。
待夏玄皺眉轉頭,姬道元和李懷虛已經飛掠來到,黎長風等人修為較低,滯后數里。
斂氣落地之后,姬道元急切說道,“夏師弟,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夏玄冷冷的看了姬道元一眼,沒有接話。
不見夏玄接話,李懷虛亦出言勸道,“夏師弟,我們知道你心中悲痛,我們也知道此時勸你收手等同站著說話不腰疼,但你可千萬不能偏激執拗,釀成千古大錯。”
夏玄面色陰沉,仍不接話。
雖然知道夏玄對自己多有成見,姬道元亦只能嘗試再勸,“夏師弟,苦的是你,傷的也是你,按理說我們不該阻止你報仇,但你可曾想過,皇城這么多人,其中必然有無辜老幼。”
夏玄心意已決,懶得接話,干脆三緘其口,一言不發。
眼見夏玄拒不接話,二人多有無奈,恰好此時黎長風等人飛掠趕到,二人知道夏玄對黎長風較為友善,便雙雙沖她投去求助眼神。
黎長風見狀多有愁惱,糾結良久方才上前開口,“二位師兄勸你也是出于好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一旦辣手屠城,勢必身敗名裂,再難回頭。”
“我也沒想回頭。”夏玄很是平靜。
“你太悲觀了,也太偏激了,她如果還活著,絕對不會讓你這么做的。”黎長風嘆氣。
“她如果還活著,只要她肯原諒他們,我不會越俎代庖,”夏玄說道,“但她已經死了,我沒有權力代替她原諒這些傷害過她的人。”
二人說話之時,城中裂縫仍在快速擴大,此時已達一丈多寬,幽深陡峭,深不見底。
不見夏玄回心轉意,姬道元急切插話,“我們之所以勸你不是為了彰顯我們的仁善大度,而是不希望你走上絕路,如果我們是為了自己,絕不會阻止你覆滅皇城,皇城一旦覆滅,我們便不會再受到朝廷的追緝和圍攻。”
姬道元言罷,李懷虛接話,“聽我們一句勸,不要一意孤行,殃及無辜。”
夏玄冷然轉頭,“他們做了錯事,理應受到懲罰,所以他們該死。我殃及無辜,也應該受到懲罰,所以我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