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師兄讓你給我捎話的?”二毛問道。
“對呀,”朱尚忠一屁股坐到床邊,“他讓你跟我一起去玄坤宗,那里還少個做飯的。”
不等二毛開口,朱尚忠便急切補充,“你上回立了大功,盟主他們都想獎你點兒啥,可惜參悟天書的名額已經滿了,他們沒法兒再加了,你去幫忙做做飯,我到時候把天書的內容都告訴你。”
“我不去,”二毛搖頭,“我就留在玄云宗。”
“做人總得有點兒志向,混吃等死可不成,”朱尚忠勸道,“別磨蹭了,快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我沒志向,我哪兒都不去。”二毛再度搖頭。
“嘖。”朱尚忠皺眉。
“我真不去,你別勸了,”二毛隨口岔開了話題,“你吃飯沒有?我去給你做。”
朱尚忠這次回來是肩負著使命的,也是夸下了海口的,自然不肯輕易放棄,“我聽他們說了,神石天書厲害的很,一旦學會了連神靈都打得過,你那個梁州陰術肯定沒這么厲害。”
“你又沒學會梁州陰術,你怎么知道它威力不大?”二毛閉目養神。
“我哪知道它威力大不大,但我感覺那玩意兒就算學會了,也打不過神靈吧?”朱尚忠說道。
二毛鐵了心不去,任憑朱尚忠怎么勸就是不去,朱尚忠磨了半天嘴皮子,最終也沒能讓二毛改變主意,無奈之下只能嘆氣作罷,“唉,好話勸不住該死的鬼,你就繼續在這兒窩著吧。”
“你去歸元派的這段時間,歸元派有沒有發生什么事情?”二毛問道。
朱尚忠搖頭,“也沒發生什么事兒,就是等人都到齊了,分了分隊,我們這一隊來梁州了,還有百十號人往北走了。”
“見沒見過他們救回去的那個少年?”二毛追問。
“你說夏玄呀?”朱尚忠反問。
二毛莞爾一笑,緩緩點頭。
“見過,”朱尚忠皺眉,“那小子在總壇就跟大爺似的,不管去哪兒,身邊都有一群人隨行保護。”
“他在歸元派都做了些什么?”二毛追問。
“不知道,他不經常露面。”朱尚忠搖頭。
二毛繼續追問,“你之前也見過他,他去了歸元派之后與之前有沒有什么變化?”
“哎呀,變化可大了,”朱尚忠說道,“之前哼哼唧唧,娘娘們們的,現在成天陰沉著臉,也不怎么說話了,早些時候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現在知道了,就變的不茍言笑,沉默寡言了。”
“哈哈。”二毛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呀?”朱尚忠不明所以。
“我笑他不茍言笑,沉默寡言,至于嗎。”二毛笑道。
朱尚忠瞅了二毛一眼,“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巴掌沒打到你身上,你肯定感覺不至于,這事兒要是攤在你頭上,你的臉耷拉的比他還長。”
二毛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笑,沒有接話。
“哎,對了,”朱尚忠突然想起一事,“我聽說玄離宗送了份大禮給他,好像是一枚罕見的淡藍色靈丹,玄離宗煉的丹藥可比二師叔他們靠譜多了,這枚靈丹估計能直接讓他晉身淡藍靈氣。”
“二師叔豈止是不靠譜,他直接把自己給折騰沒了。”二毛說道。
二師叔平日里刻薄寡恩,對他的死朱尚忠沒有絲毫悲傷,“意料之中的事兒,是狗就老老實實看門兒,抓什么耗子呀,那是貍子干的事兒。”
“狗也會抓耗子,三月就經常抓。”二毛隨口說道。
“嚴肅點兒,說正事兒呢,”朱尚忠低聲說道,“我聽到個消息,咱的宗主可能已經被人殺了。”
宗主死沒死,二毛心里最清楚,而且姞縝此前也曾告訴過他玄云宗的宗主被人殺了,但他不能在朱尚忠面前表露出來,“你聽誰說的?”
“聽裴師兄說的,”朱尚忠說道,“朝廷里好像有他們的人,他們是從官府的公文里得到的消息。”
“哦,”二毛掀開褥子,拿出了那方木盒,“宗主的信物在我這兒,給你吧,你來當宗主。”
朱尚忠接過木盒,打開端詳了一陣兒,轉而將木盒還給二毛,“我可不當,這不是啥好差事,再說我也當不了,論資排輩兒也輪不到我,上頭還有個老二呢,你把這東西藏起來,別給他。”
“你不當,我可當了,”二毛將二師叔寫的告祖祭文遞了過去,“二師叔已經把宗主之位傳給我了。”
看過祭文,朱尚忠大喜過望,“太好了,白紙黑字,鐵證如山,有了這玩意兒,老二就不能跟你爭了,不過這老東西一直惦記著自己當宗主呢,怎么舍得傳給你?”
“他為了哄我干活兒,給我畫了個大餅,”二毛笑道,“這幾樣東西他原本只是給我看了看,并沒有交給我,本想丹藥煉成之后翻臉不認賬,沒想到沒煉幾天丹爐就炸了。”
“行啊,你就留在這兒當你的光棍兒宗主吧,吃喝不愁,也挺舒坦,”朱尚忠說到此處突然想起一事,“對了,宗主可是上了榜,掛了號兒的,九州盟有啥大事兒都得召集宗主和掌門商量,萬一九州盟沒干過朝廷,你可就倒大霉了。”
“不礙事兒,朝廷不會為難我,”二毛說到此處略做停頓,轉而出言問道,“云裳最近怎么樣?”
“沒怎么樣,還那樣兒,”朱尚忠搖頭,“我跟她說過幾回話,這娘們鼻孔朝天,對我愛答不理的。”
“她去到歸元派之后,跟什么人走的比較近?”二毛問道,此前他曾經聽過云裳和姞縝的談話,知道朝廷混進去參悟神石天書的不止云裳自己。
朱尚忠想了想,出言說道,“她好像跟玄坤宗一個叫黎萬水的女弟子比較玩得來,我好幾回都看見她倆在一起嘀咕。”
二毛緩緩點頭,這個黎萬水極有可能就是朝廷的另一個奸細,此人應該很早就潛伏在了玄坤宗,當日董賀等人前來梁州探聽神石的消息,很短的時間便得知了神石天書的具體情況,沒有內應,他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短暫的沉吟過后,二毛再度開口,“黎萬水是個什么樣的人?”
“應該比云裳大點兒,也不到二十,長的挺好看的,”朱尚忠說道,“說來也怪,云裳成天牛逼哄哄的,但是跟黎萬水在一塊兒卻是客客氣氣的。”
“客客氣氣?”二毛陡然皺眉,云裳是姜召的女兒,姜召是巫師的二把手,云裳對黎萬水客氣,說明黎萬水或是黎萬水背后的人,身份比姜召還要尊貴。
“嗯,”朱尚忠點頭,“黎萬水挺和氣的,見人就笑,沒云裳那么多熊毛病。”
“你以后對她們兩個也要客客氣氣的,”二毛說道,“就算她們對你愛答不理,你也要拿熱臉貼她們的冷屁股。”
朱尚忠撇嘴擺手,“嘁,我還有點兒賤毛病啊,人家不搭理我,我還沒臉沒皮的往上湊。”
“聽我的準沒錯,關鍵時刻能保命。”二毛正色說道。
“為啥?”朱尚忠不解。
“別問,照做就是。”二毛說道,朝廷遲早會沖九州盟發難,到時候除了那個替死鬼,參悟神石天書的這些弟子會首當其沖。
“行吧,聽你的。”朱尚忠站立起身,“不能待了,我得走了。”
“別著急,”二毛出言挽留,“夏玄有沒有跟你們同行?”
朱尚忠搖頭,“沒有。”
“他不來參悟神石天書?”二毛追問。
“不知道,”朱尚忠搖頭,“他跟我們不一樣啊,就算來也是單獨來。”
朱尚忠急著走,不等二毛開口便再度問道,“你真不跟我去嗎?”
二毛搖頭。
“那行吧,反正玄坤宗離咱這兒也不是很遠,我有神行衣,得空我就回來看你們。”朱尚忠說道。
“你進去了就不一定出得來了。”二毛說道。
“什么意思?”朱尚忠疑惑。
二毛說道,“我感覺神石應該不在玄坤宗,你們去玄坤宗只是自那里盤桓中轉,隨后才會趕去神石所在區域,為了確保沒人走漏風聲,一旦進入那片區域,你們的行動很可能會受到限制。”
“不會吧。”朱尚忠半信半疑。
二毛起身下地,去到墻角裝了一袋銅幣遞給朱尚忠。
“我不要,我還有錢。”朱尚忠擺手。
“拿著,”二毛將錢袋塞給朱尚忠,“途經城池或是鎮子,把這些錢全部用掉。我告訴你買什么,你仔細記著,能夠長期保存的豆豉和腐乳多買一些,小罐兒的蜂蜜能帶多少帶多少,熏好的熏肉最好能帶上幾十斤,皂角和皂粉盡可能多帶,對了,還有廁紙,一定要多買…...”
朱尚忠連連擺手,“哎哎哎,你想什么呢,我是去參悟神石天書,又不是去入監坐牢。”
二毛正色說道,“以后你們的行動一定會受到限制,眼下九州盟還能保證你們的各種用度,一旦跟朝廷打起來,能及時供給你們的口糧就不錯了,我讓你帶的這些東西不是讓你自己用的,當用度匱缺,你就可以利用這些東西去結交朋友,如果你看不懂天書,就可以向他們請教。”
朱尚忠皺眉歪頭,半信半疑。
二毛繼續說道,“你這次去就跟入監坐牢差不多,就算你兩眼一抹黑,想要中途退出,他們也不會放你出來,因為一旦放你出來,你就可能走漏風聲,一定要聽我的,竭盡所能的帶我說的這些東西,能帶一百斤,絕不帶九十九。”
“真的假的?”朱尚忠撇嘴,“我要大包小包搞的跟逃難似的,他們會笑話我的。”
“真的,別怕別人笑話,盡可能多買,尤其是廁紙,一定要買,女人比男人更需要這些東西。”二毛鄭重叮囑。
“行,我就信你一回。”朱尚忠點頭。
二毛又道,“即便買足了東西也要省著點用,三年五載之內你們很可能出不來,此外,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是我給你出的主意。”
“為什么?”朱尚忠疑惑。
“別問了,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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