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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七說完便拎著包袱走了,目送黃七走遠,二毛這才轉身回屋,關門閉戶。
由于白日太過勞累,躺下之后很快睡著,一覺醒來已是日出時分。
二毛急忙起身洗漱,往東廂做飯時發現朱尚忠的房門已經掛鎖,不消說,這倆家伙一大早兒就走了。
二毛走在前面,三月跟著他身后,兩個狗崽跑在三月左右,晨曦普照大地,好一副寧靜祥和,只是東山被燒的烏漆嘛黑,煞了不少風景。
開門散煙,生火做飯,照例為二師叔送去早飯,二毛再度往灶坑蓋了些松枝便背上藤筐去了東山水潭,正如他料想的一樣,昨天被燙死的魚有一些沒有立刻浮出水面,此時都浮上來了。
背回并收拾好死魚,二毛又背著藤筐進了山,昨天剛下過雨,這時候林子里應該有蘑菇和木耳。
巳時,二毛滿載而歸,將蘑菇和木耳洗凈晾曬之后又回屋開始裁剪縫紉,此前朱尚忠買了匹布請他做衣服,說是一人一套,但二毛只為朱尚忠做了一套,眼下還剩下一些布料,又有木棉的棉絮,他要為朱尚忠做身過冬棉衣,給朱尚忠出門時穿。
隨后一段時間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二毛很享受這份難得的寧靜,并不感覺無聊,實則他也的確不無聊,因為他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做,半月之后廚房里已經掛滿了熏魚,醬油腐乳做了好幾壇,干菜菌子曬了一大片。
秋風瑟瑟,草木枯黃,很快進入臘月,隨著二師叔限定時間的臨近,原本離開的眾人開始回返,最先回來的是二師兄等人,老二和老三老四老五是一伙兒的,不過這次只有老二和老三回來了,大包小包的帶回了不少東西。
不見老四老五,吃飯時二毛便詢問他們的下落,二師兄先是挑眉瞅了他一眼,轉而森然的說了兩個字兒,“死了。”
聽得二師兄言語,二毛心中猛然一凜,西荒兇險非常,眾人深入西荒找尋靈物和藥草無異于火中取栗,遭遇意外也在情理之中,不過二師兄和三師兄表現的太過冷靜,毫無悲傷之情,搞不好老四和老五并非喪命于兇禽猛獸,而是被他們兩個給殺了。
別看這幾個人平時是一伙兒的,為了拿到二師叔手里的令牌,他們極有可能反目成仇,自相殘殺。畢竟玄云宗已經沒落的不能再沒落了,留在這里永無出頭之日,前去歸元派參悟神石是眾人出頭的唯一機會,為了這幾個令牌,這些人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
臘月初八,褒伈和另外一個男弟子回來了,也帶回了好幾個大包袱。
見到二人,二毛心中又是一沉,只因他們當初是和大師兄等人一起進山的
,除了老大老六老七,還有另外幾個男弟子,而今只有他們兩個回來了,其他人哪兒去了?
廚房離二師叔的住處并不遠,二人敲二師叔房門時二毛就在不遠處張望,不但看到褒伈和那男弟子面露悲傷,還聽到二人進門之后褒伈在大聲的哭泣。
心中存疑,二毛便借故自二師叔門前走了個來回,只聽到二人正在講說一行人自西荒受到了巨蟒的攻擊,包括大師兄在內的眾人都遇襲喪命,只剩下他們兩個僥幸逃脫。
聽得二人敘述,二師叔并沒有過激表現,只是隨口詢問那條巨蟒的體征細節,由于他們之前的確見過那條螭蛟,面對二師叔的詢問便回答的頭頭是道。
二師叔也并沒有深究此事,二人隨后便將帶回的靈物和藥草逐一獻呈。
若不是二人帶回了大量的靈物和藥草,對于二人的謊言,二毛也就信了,因為黃七和朱尚忠先前的確將螭蛟引到了他們身邊,但這么多靈物不可能都是他們兩個找到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害死了大師兄等人,搶奪了大師兄等人找到的東西。
二毛雖然與大師兄等人并不親近,但得知他們的死訊還是免不得沮喪悵然,原本還活生生的人,說沒就沒了。
除了沮喪和悵然,更多的還是寒心和失望,二師叔自然能看出二師兄和褒伈等人在撒謊,但他卻并未深究,就算大師兄先前曾經試圖謀害他,但其他人并未參與此事,這個老東西眼中只有煉丹的靈物和藥草,全無半點兒長者的寬仁和慈悲。
這兩撥人回來之后二毛算是倒了霉了,幾人不但對他頤指氣使,他之前辛苦攢下的吃食還被他們糟蹋了不少,對此二毛也是敢怒不敢言,這些人現在已經顯露猙獰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萬一惹到了他們,自己很可能步入大師兄的后塵。
臘月十四的中午時分,云裳也回來了,但她不是獨自回返的,而是由姞縝貼身陪同,帶回了一個偌大的木箱。
木箱里有什么不得而知,在云裳進到二師叔房間時,姞縝看到了自廚房門前洗菜的二毛,便走過來與他打招呼,“二毛,近來可好?”
二毛直身四顧,甩手抱拳,“謝大人掛牽,我還好,您怎么來了?”
“大小姐有些東西,我幫她送過來。”姞縝隨口說道。
姞縝一直稱呼云裳為大小姐,而之前姜召曾經說過云裳是他的二姑娘,這就說明云裳上面應該還有個哥哥或是姐姐,也不知道姞縝是故意隱瞞,還是他也不知道姜召有幾個孩子。
二毛自然不會出言詢問,而是笑臉迎人,“您來的正好,中午我還做了魚。”
姞縝四顧無人,低聲問道,“來時的路上我聽大小姐說,前段時間你曾虛驚一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說與我知道。”
對于姞縝的詢問,二毛并不感覺意外,因為上次追殺青裳少年的那群巫師都是直接從皇城趕過來的,姞縝并不在其中。
二毛意簡言賅的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當然他也不敢全說實話,依舊是半真半假,與之前與姜召所說的大致吻合。
聽得二毛講說,姞縝緩緩點頭,“虧得你先前曾經見過二祭師,不然你絕無生理。”
二毛此前只知道姜召身份尊貴,并不知道他原來是巫師的二號人物,想到姜召此前曾對那個身穿深紫法袍的老巫師多有尊敬,隨即猜到那個對自己作法的老巫師就是當今最大的巫師。
“你到玄云宗也有些時日了,”姞縝問道,“可曾學到什么本領?”
二毛搖頭。
姞縝四顧遠眺,“唉,姒廣平也死了,玄云宗的氣數算是徹底盡了,你留在這里不會有什么出息了。”
二毛知道姒廣平就是現任宗主的名字,“您怎么知道宗主死了?”
姞縝隨口說道,“前幾日與梁州的一位同僚小聚,據他所說,在他的轄區內有人發現了姒廣平的尸體。”
“啊?怎么死的?”二毛故作驚訝。
“遇襲身亡,”姞縝說道,“殺他的人乃是一名用刀高手,刀法出神入化,長刀穿口貫顱,一擊斃命,干脆利落。”
聽得姞縝的推斷,二毛哭笑不得,他哪是什么用刀高手,壓根兒也不會刀法,當日純屬無心誤殺。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姞縝對二毛很是關心。
二毛搖了搖頭。
姞縝低聲說道,“千萬不要打令牌的主意,更不要往歸元派去。”
“為什么?”二毛隨口問道。
“不要多問。”姞縝沉聲說道。
“哦。”二毛蹲下身繼續洗菜。
姞縝略做沉吟,轉而低聲說道,“你雖然年少卻多有沉穩,與你說了也無妨,朝廷與九州盟已然撕破臉皮,我們原本打算征集到足夠兵力再對九州盟展開圍剿,奈何天不遂人愿,此事只能提前,我們很快就會突襲九州盟所轄的所有玄宗和武門,歸元派首當其沖。”
“啊?玄云宗也是十八玄宗之一呀。”二毛多有震驚。
“你不用擔心,”姞縝擺手。“玄云宗已經沒人了,調兵圍剿實屬多余。”
聽得姞縝言語,二毛如釋重負,“對了,大人,當日換走我衣服的那個少年,你們是不是沒抓住他?”
姞縝緩緩點頭,“嗯,那少年名為夏玄,乃是亂臣賊子,眼下已經被他們帶回了歸元派。”
二毛沒有再問,姜召此前曾經說過,就算追到歸元派也要殺掉那個叫夏玄的少年,看來朝廷之所以要提前對九州盟下手,正是因為裴一帆等人將此人順利的帶了回去。
“外面危機四伏,很快就是一片腥風血雨,”姞縝說道,“你哪里都不要去,就留在玄云宗,能學些本領自然是好,即便不能,于亂世之中偏居一隅,于覆巢之下完卵全身,亦是難得之幸事。”
“多謝大人,我記住了。”二毛點頭。
恰好此時云裳自二師叔房間出來,姞縝見狀急忙轉身邁步,“你自忙碌,我先過去。”
“大人,您什么時候下山?”二毛問道。
“為策萬全,今晚我得留在這里,明日與大小姐一同下山。”姞縝說道。
“好,我給您安排住處,飯菜我給您送到屋里去。”二毛說道。
“辛苦你了。”姞縝快步離去。
二毛的菜已經洗好了,但他并沒有急著端菜進屋,而是蹲在地上歪頭打量云裳,云裳的神情自信從容,云淡風輕,說明她有把握自二師叔那里拿到一枚令牌。
對此他也并不感覺意外,因為云裳的背后是朝廷,尋找靈物和藥草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二師叔限定的時間是臘月十五,云裳選擇這個時間回來,自然是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因為二師叔只剩下一條腿了,宗主也死了,如果下面的人真的犯上作亂,搶奪令牌,二師叔根本控制不了局面,而這也正是姞縝隨行陪同的原因,他們必須確保云裳能順利拿到令牌并趕去歸元派。
做好飯菜,二毛率先給云裳和姞縝送了過去,二人正在議事,也沒留他說話。
四師兄的房間離云裳的房間不遠,房門已經被撬開了,房間里的東西明顯被翻動過,也不知道是哪伙兒人進來翻找過錢幣細軟。
二毛將房間打掃干凈,又去敲云裳的房門,告訴姞縝今晚的住處。
忙完這些,二毛憂心忡忡的回了西廂,明天就是臘月十五了,派出去的人已經回來三撥兒了,那些散兵游勇應該也不會再回來了,也不知道黃七和朱尚忠跑哪兒去了,再不回來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