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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三人都在皺眉,但朱尚忠并不知道二毛和云裳為什么皺眉,只當他們也對那少年的哼唧扭捏多有反感。
先前姞縝曾拜托二毛幫忙留心與畫像樣貌相似的少年,姞縝說這番話的時候云裳就在一旁的車里,眼見二毛皺眉,立刻猜到他也感覺剛才過去那個少年與畫像上的人多有相似。
不過云裳只猜對了一半,二毛之所以皺眉,除了感覺那少年與畫像上的男子多有相似,更主要的是剛才過去的那個黑衣女子的眼睛與瘸子的眼睛非常相似,眼白之中都泛著詭異的猩紅。他跟瘸子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從未見過與他眼睛相似的人,黑衣女子的眼睛與瘸子如此相似,說明二人很可能有著某種關聯,具體什么關聯不得而知,有可能二人是親戚,眼白泛紅是相同的血脈所致,也可能二人練的是同一種武功,眼白泛紅為特殊的練氣心法所致。
就在此時,鍋巴做好了,云裳已經沒了吃東西的心思,掏錢付賬之后將鍋巴隨手塞給了朱尚忠。
朱尚忠吃著鍋巴走在前面,云裳將畫像湊到二毛近前,“像不像?”
“有點兒像。”二毛點頭。
云裳收起畫像的同時深深呼吸,壓制住了心中的狂喜和激動。
黑衣女子帶著青裳少年走在前面,三人隔著十幾丈走在后面,朱尚忠只道鍋巴又香又脆,非要分給二人嘗嘗,但二毛和云裳此時都有心事,紛紛擺手拒絕。
二毛并不知道姞縝和云裳為什么要找與畫像之人樣貌相似的少年,對那個青裳少年他也沒什么興趣,他的疑惑主要集中在那黑衣女子身上,瘸子曾經說過要趕去與友人會合,這個黑衣女子的眼睛與瘸子極為相似,不管是血脈使然還是練功所致,此人都很可能是瘸子口中的友人之一。
他此前曾在無意之中聽見姜召訓斥姞縝,根據姜召當日的言語不難看出,他們對這個少年是充滿敵意的,如果不是對那個黑衣女子多有忌憚,云裳此時恐怕已經動手發難了。
走出兩三里,前方出現了岔路,主路往高處走,向西去往玄云宗,小路往低處去,通往西北某處。
黑衣女子和青裳少年走上了西北方向的小路,走上岔路之前,那黑衣女子回頭看了一眼。
擔心被對方察覺,云裳便沒有跟去岔路,而是跟著朱尚忠走上了回玄云宗的路。
待得離開對方的視線,云裳沖朱尚忠說道,“我肚子痛,先回去了。”
“哦。”朱尚忠仍在啃吃鍋巴。
云裳又沖二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居高臨下繼續觀察,轉而疾行快跑,迅速西去。
“哈哈,跑這么快,這是真憋不住啦。”朱尚忠笑道。
二毛沒有接話,他此時能看到云裳正在往玄云宗跑,他不知道云裳為什么急著回去,有可能是回去拿兵器去了,也可能是回去作法,給姞縝等人通風報信兒。
二毛此時位于高處,不但能看到快跑向西的云裳,還能看到西北方向的黑衣女子和青裳少年,走上岔路之后二人行進的速度明顯快了不少,那黑衣女子一邊拉著青裳少年疾行快走,一邊頻繁回頭向后張望。
走了片刻,二毛佯裝休息,自路旁駐足停留,前方就是密林,再往前走就看不到西北方向的情況了。
那黑衣女子帶著青裳少年疾行下山,山腳下又出現兩條岔路,分別通往北面的兩個村子,那黑衣女子并沒有走兩條岔路中的一條,而是涉水過河,帶著青裳少年鉆進了西面一望無際的大山密林。
由于要等云裳回來,二毛只能借口出恭,轉身跑進了一旁的樹林。
朱尚忠不明所以,“你倆是不是背著我吃啥好東西了,怎么都壞肚子?”
林下有蘑菇,二毛隨后又借口撿蘑菇,繼續拖延滯留。
兩刻鐘之后,終于有人來了,不過并不是云裳,而是一群攜刀帶棒的江湖武人。
眼見眾人行色匆匆,為了少惹麻煩,朱尚忠急忙躲進了路旁的樹林。
二毛原本也沒想露面,但是待眾人飛掠臨近之后,他卻自樹林里跑了出來,只因其中一人他認得,正是不久之前去玄云宗送令牌的裴一帆。
裴一帆一行足有二十余人,都沒有騎馬,只以輕功疾行,到得東面岔路正在躊躇去處,突然發現二毛站在西面路旁,裴一帆便疾掠來到,“二毛,你怎么在這里?”
“我去鎮上買菜種,”二毛先答后問,“裴師兄,你怎么又回來了?”
“說來話長,”裴一帆多有急切,“我且問你,你是正要去鎮上,還是已經自鎮上回來了?”
“我已經買完回來了。”二毛回答。
“途中你可曾見過一個帶著弱冠少年的黑衣婦人?”裴一帆問道。
二毛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皺眉看著裴一帆。
裴一帆并不知道二毛為何遲疑,但二毛的遲疑已經說明他曾見過二人,于是便急切催促,“追兵在后,十萬火急,你快說啊。”
“嘿嘿,別人問我肯定不說,但你問我一定說,”二毛趁機求解,“但你得告訴我,他們兩個是什么人,為什么你們和巫師都在找他們。”
“你怎么知道巫師也在找他們?”裴一帆皺眉回頭,“他們得到消息比我們晚,此時應該還在后面。”
這頭霧水二毛頂了許久,好不容易尋到機會,便急于釋疑解惑,“裴師兄,他們兩個究竟是什么人?”
“怎地如此不知輕重,都火燒眉毛了,你還要耽擱時間。”裴一帆有些急了。
見裴一帆生氣,二毛多有忐忑,但他還是想要消解內心疑惑,“裴師兄,你別著急,我保證你們能趕在巫師之前找到她們,但你得告訴我那個黑衣女子是不是叫子許?”
“你怎么知道這么多?”裴一帆間接承認了。
“她帶的那個青裳少年是什么人?”二毛追問。
裴一帆無奈嘆氣,轉而快速說道,“罷了,與你說了吧,那少年名為夏玄,其父夏沐乃是夏帝唯一的胞弟,夏帝臨終前將皇位傳于夏沐,奈何遭遇亂臣謀反,夏沐戰死,幼主夏玄被忠臣救出,之后便下落不明。夏玄的母親羋清寧乃是師父的胞妹,夏玄失蹤之后師父一直在暗中尋找,七年前師父接任九州盟主,也曾號召玄宗武門留心尋找,亦是無有所獲,但前些天子許突然主動聯絡我們,只道舊傷復發,命不久矣,無法繼續保護夏玄,要將夏玄托付給我們。”
裴一帆說到此處略做停頓,轉而繼續說道,“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逆臣反賊竟然也得到了消息,待我們趕到約定地點之時,子許已經帶著夏玄先行離開,之后我們一路追尋,最終來到這里。”
“哦。”二毛恍然大悟。
“快說吧,他們最多落后我們兩百里,很快就會來到。”裴一帆催促。
二毛聞言不再耽擱,抬手西指,“兩刻鐘之前他們順著那條小路去到山腳,之后涉水過河,進了西面樹林。”
“甚好,此事不要對任何人說起。”裴一帆轉身回頭,沖等候在路口的眾人快速招手。
“好。”二毛點頭。
裴一帆亦不遲疑,疾掠先行,后面的眾人各施身法,踩踏樹梢飛掠跟隨。
二毛站在路旁目送裴一帆等人離去,他將二人的行蹤告訴裴一帆,就等同在九州盟和朝廷之間選擇了九州盟,實則他選擇的也不是九州盟,而是瘸子,因為子許很可能跟瘸子是一伙兒的,他幫子許就等同幫瘸子。
眼見眾人離去,朱尚忠自不遠處的樹林里鉆了出來,他并不認識裴一帆,“他們是什么人?”
二毛不愿騙他,便隨口岔開了話題,“你真不仗義,將我一個人扔在這里。”
“我可沒扔下你,是你自己傻乎乎的躥了出來。”朱尚忠說道。
二毛沒有接話,背上藤筐轉身邁步,“陰天了,快走吧。”
朱尚忠仰頭看天,“咱的運氣真好,看這架勢今天這場雨不能小了。”
眼見朱尚忠的注意力已經轉移,二毛便順著他說,與他一起計劃大雨過后如何打著整修祖陵的幌子挖墳掘墓尋找秘笈。
走出四五里,云裳自西面匆匆來到,只道遺失了發簪,要回去尋找。
馬上就要到家了,朱尚忠懶得陪她再跑一趟,但先前吃了人家的鍋巴,也不能白吃,于是便接過二毛的藤筐,讓二毛陪她回去找找。
此舉正中云裳下懷,于是便帶著二毛匆匆回返。
云裳并沒有告訴二毛她回玄云宗做了什么,二毛也沒問,他很清楚就算云裳通風報信兒也沒什么用,因為在此之前巫師就開始追那兩個人了。
待二人回到岔路口,十幾個身著常服的人已經等在那里了,這些人騎的都是罕見的混血龍駒,雖然身著常服卻都帶了兵刃和法杖,無疑是禁衛和巫師。
二毛環視眾人,發現姞縝并不在其中。
這些人認得云裳,見她來到,紛紛下馬沖其見禮。
隨后便是二毛指路,二毛自然不會說實話,只道只看見二人下山,至于去了北面哪個村子,他沒看到。
“分頭搜。”為首之人抖韁催馬。
目送眾人策馬離去,云裳沖二毛招了招手,“走吧,回去,此事不要與任何人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