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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干什么去了?”瘸子問道。
“我去下面的水潭看了看,”二毛說道,“不知怎地,潭水燙的嚇人,里面的魚都被燙死了。”
瘸子也沒有多想,隨口說道,“可能跟昨天晚上的地震有關。”
由于昨夜的震動太過劇烈,路上不時可以見到自山上滾落下來的碎石,遠處村莊的房屋也多有損毀,木屋和石屋還好一點,土房被震塌了不少。
路上的行人比平日要少,二人往西走了一個多時辰只遇到兩個打柴的樵夫。
辰時初刻,二人到得縣城城池,與平時里人來人往不同,此時縣城大門緊閉,城墻上站滿了持矛豎戈的士兵。
這一情形令二毛和瘸子面面相覷,早上見到的大隊士兵和此時的城門緊閉驗證了他們昨晚的猜測,羋天罡等人很可能真的將神靈堵在了神域和陰曹,官府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所以才會加強戒備,以防不測。
不等二人走近城池,城墻上的士兵便沖他們高聲呼喝,命二人原路回返,不要靠近城門。
二人要趕去梁州,自然不能調頭往東走,眼見無法穿城而過,二人只能自城外尋找山路小徑,繞城向西。
小路雖然也能勉強通過卻是多有圈繞,而且翻山越嶺,路況很差,也虧得二人之前換了毛驢,若是推著獨輪車,這種小路是走不得的。
繞路而行的不止他們兩個,自小路上偶爾也會遇到過往的路人,對于昨晚的劇震和眼下的封城戒嚴,他們亦是一頭霧水,都猜到發生了大事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午后未時,二人繞過城池重回大路,再行十余里,前方出現了鎮子,由于縣城已經關門戒嚴,過往的路人和走腳的商販都聚集在了這處不大的鎮子。
早上動身時二人不曾吃飯,先前翻山越嶺的走了大半天,二毛此時早已餓的前胸貼后背,瘸子也知道二毛餓了,來到鎮子立刻前往客棧購買吃食。
客棧里面坐滿了人,七嘴八舌議論的都是昨晚的事情,什么稀奇古怪的猜測都有,有說朝廷這些年橫征暴斂引得天地震怒,由此招致天譴。有說一只被封印萬年的洪荒巨獸昨晚沖破封印,自地下橫空出世,為禍人間。更有甚者,竟然妄言昨晚的劇烈震動乃是世人對神明缺乏敬畏,重陽大祭之時少了祭品,令得神明震怒,這才打開了九幽陰曹,釋放陰魂鬼魅來懲罰世人。
瘸子擠進客棧買了點吃的,隨后與牽著毛驢等候在外的二毛一同來到鎮口,自林邊的一棵大樹下坐了下來。
二毛剛剛接過瘸子遞來的米餅,便看到一群人自南面樹林疾掠而來,他跟著瘸子闖蕩了這么多年,對于武林中人的輕功并不陌生,此番施展輕功踩踏樹梢疾掠而來的共有五人,其中三個年輕人身著武人勁裝,另外兩個中年男子襟袖寬松,衣袂飄飄,這是術士的打扮。
五人雖然不屬同一門派,卻明顯是同行友人,眾人貌似急著去做什么,風塵仆仆,行色匆匆。
由于二毛和瘸子坐在樹下,飛掠而過的五人便不曾看到他們,就在眾人自他們頭頂樹冠飛掠而過之際,有人急切說道,“路途遙遠,我去鎮上買些干糧吧。”
有人接話,“路途遙遠,不可耽擱,九天神石若是落到他們手里就全完了。”
一應一答之間,五人已經疾掠北去,消失不見。
“剛才說話的那個人聲音怎么那么耳熟?”二毛皺眉回憶。
“此人曾與羋問君同行。”瘸子隨口說道。
得瘸子提醒,二毛瞬時對上了號兒,“對對對,這個人是羋問君的二師兄,他們這火急火燎的干嘛去?”
“他剛才不是說了嗎,要去找什么九天神石。”瘸子說道。
“九天神石是什么?”二毛追問。
瘸子瞅了二毛一眼,“我哪知道,要不你追上去問問?”
瘸子言罷,貌似感覺自己說的有些欠妥,便放緩了語氣,“不知道你看到沒有,昨天夜里震動停息之后,曾有兩顆流星劃破夜空,他們要找的可能就是這東西。”
“我看到了,”二毛急切接話,“那兩顆流星一紅一白,紅的落到了北面,白的落到了西南方向。”
“他們此番一路向北,應該就是找那顆發出紅光的流星去了。”瘸子說道。
瘸子也知道年輕人好奇心重,便再度說道,“他們剛剛封閉了通往神域和陰曹的通道,那兩顆流星便出現了,這就說明那兩顆流星的出現與他們封閉通道有著某種聯系。而且這東西對他們非常重要,你剛才也聽到了,那個年輕人說過如果那東西落到對方手里,他們就全完了。”
聽得瘸子言語,二毛緩緩點頭,雖然他此時心中仍有疑惑,卻也只能憋著,因為這事兒跟太山和昆侖山發生的震動不一樣,后者有足夠的線索可以推敲出真相,而前者線索不足,只能推敲出對方所說的九天神石就是二人昨夜見到的那兩顆流星,至于九天神石究竟有什么用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二毛咬嚼米餅之際,身后的樹林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二毛聞聲回頭,只見一個衣衫破舊的駝背老者正自林中踽踽走來。
由于那老者的衣衫太過破舊,二毛只當對方是個乞丐,猜到對方接下來可能會向自己乞食,二毛便急切的將手里的米餅咬了幾口,只待對方上前乞討,便將剩下的米餅送給他。
事實與二毛料想的一樣,沒過多久那個衣衫襤褸的老者便走上前來,與其一同到來的還有一股刺鼻的臭味兒。
老者走到二毛身前,直勾勾的盯著他手里的米餅,既不伸手,也不說話。
二毛抬頭看了那老者一眼,這些年朝廷橫征暴斂,流民乞丐隨處可見,他幾乎每天都會遇到乞丐,但眼前這個駝背老者的眼神卻跟他之前遇到的那些乞丐大不相同,沒有其他乞丐的哀求和膽怯,反倒是貪婪急切,暗藏兇光。
懷疑老者的神志可能不太正常,再加上此人身上的氣味著實難聞,二毛便主動將剩下的米餅遞給了他,對方見狀一把奪過,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駝背老者吞食米餅的舉動嚇的二毛亡魂大冒,目瞪口呆,他之所以震驚駭然不是因為老者的狼吞虎咽,而是他清楚的看到老者在吞食米餅時嘴里的牙齒也隨之掉落,而那老者彷如未覺,直接將掉落的牙齒和米餅全都咽了下去。
吞下米餅,老者并不立刻離去,而是僵硬歪頭,再度看向瘸子手里的那張米餅。
瘸子此時眉頭緊鎖,神情凝重,緩緩起身擋在了二毛身前,轉而將手里的米餅拋向遠處。
米餅剛剛落地,那駝背老者便手腳并用的撲了過去,抓起地上的米餅胡亂的塞進了嘴里。
二毛早就看出這個駝背老者眼神有異,舉止失常,再見他撲向米餅的舉動似獸非人,瞬時嚇出一身冷汗。
“他怎么了?”二毛多有緊張。
“此人至少死了七天以上。”瘸子冷聲說道。
“啊?!”二毛寒毛直豎。
“渾身尸斑,尸臭刺鼻,尸體已經開始腐爛。”瘸子盯著正趴在地上四處聞嗅的老者。
想到瘸子昨晚罵自己詐尸,二毛隨口罵道,“哎呀,你真是個烏鴉嘴呀,真詐尸了。”
“這不是詐尸。”瘸子搖頭。
“死人會動不是詐尸是什么?”二毛問道。
“你見過大白天詐尸的嗎?”瘸子反問。
“別說白天詐尸了,晚上詐尸我也沒見過呀,”二毛急切問道,“這人到底死沒死啊?”
“早就死了,此時是什么野獸的神識附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