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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二毛思慮應該如何推辭之際,年輕女子再度說道,“玄云宗在梁州象郡,你們趕到那里最快也要兩個月,我回去就讓我爹給廣平真人寫信,屆時你去到那里,只需報上名號便能拜入山門。”
不等二毛接話,瘸子便出言問道,“敢問姑娘尊姓?”
“我叫羋問君。”年輕女子隨口回答。
“哦,原來是羋姑娘,”瘸子沖羋問君拱了拱手,轉而歪頭看向二毛,“愣著干什么,還不趕快沖羋姑娘道謝。”
眼見二毛遲疑發懵,瘸子反手給了他一巴掌,“快點兒。”
二毛并不知道瘸子心里是怎么想的,被他催促,只得放下飯碗沖羋問君作揖道謝。
“無需多禮,我也只是為你鋪路引薦,日后如何還要看你自己的造化。”羋問君說道。
羋問君言罷,移步來到瘸子近前,“老丈,可否容我為你把把脈?”
“不用,不用,不敢勞煩姑娘,”瘸子連連擺手,隨即又沖羋問君連連拱手,“多謝你了,多謝你了。”
“老丈有所不知,藥王黎百草與家父是至交好友,我曾隨他學習了幾年醫術……”
不等羋問君說完,瘸子便拱手打斷了她的話,“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真的不用了,你的朋友回來了,你也該上路了。”
聽得瘸子言語,羋問君轉身向東,居高遠眺,卻并不見遠處有人馬過來。
羋問君并不明白瘸子為什么拒絕,但瘸子執意不讓,她也不愿強人所難,于是便將手里的錢袋重新塞給二毛,“此去梁州路途遙遠,這些錢你們留著路上做盤纏。”
“不不不,我不能再要你的錢。”二毛急忙退還。
就在二人推讓之際,東面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聽到馬蹄聲,羋問君陡然皺眉,轉而疑惑的看向不遠處的瘸子。
雖然心中起疑,但羋問君并沒有驗證自己的猜測,而是朝著自己的馬匹走了過去。
見羋問君要走,二毛和瘸子急忙跟過去送別,羋問君隨口叮囑了幾句,待同伴趕來,立刻翻身上馬,與眾人同行西去。
一直目送眾人遠去不見,二人這才回到樹下。
事發突然,直到此時二毛仍然不曾回過神來,“她爹好像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她姓羋,他爹應該是九州盟主羋天罡。”瘸子隨口說道。
羋天罡這個名字二毛并不陌生,江湖中人經常提及此人,此人乃是歸元派掌門,武功奇高,由于為人公正且德高望重,被九州各大門派推舉為九州盟主。
“他們到底要這個龍角做什么?”二毛多有疑惑。
“肯定是對朝廷不利的事情,”瘸子說道,“不然他們也不用擔心在海邊耽擱太久會驚動官府。”
二毛點了點頭,這些江湖門派并不聽命于朝廷,朝廷和各地官府對他們都多有厭惡,只是礙于他們人數眾多且都練氣習武而不敢輕易招惹他們。
一碗米粥吃到現在還剩下一半,二毛急著收拾睡覺,吃的便快了一些,不曾想碗筷碰撞的聲音再次招致瘸子的呵斥,“吃飯不要鬧出動靜。”
對于這些生活細節,瘸子對二毛的要求近乎苛刻,二毛早已習慣了,也不還嘴,只是將碗筷收拾洗了,隨后鋪開涼席準備休息。
眼見躺下之后瘸子遲遲沒有動靜,二毛隨口問道,“咱們真的要去梁州嗎?”
“去呀,為什么不去?”瘸子回應。
“我如果去學法術,以后就不能陪著你了。”二毛說道。
“什么叫你陪著我?”瘸子撇嘴,“這么多年一直是我陪著你好不好。”
二毛哭笑不得,“你的意思是我拖累你了?”
“你以為你沒拖累呀?”瘸子也沒好氣兒,“要不是為了磨煉你,我可不干這遭罪的營生。”
“那如果沒有我拖累,你會干什么去?”二毛笑問。
“天下之大,哪里我不能去?”瘸子說道。
二毛哈哈大笑。
“笑個屁呀,”瘸子罵道,“你真以為我就是個鐵匠?”
“不不不,你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二毛笑道,“這個牛逼你都吹了十幾年了,你倒是露一手給我看看哪。”
“時機不到。”瘸子一副高深莫測的嘴臉。
二毛揶揄打趣,“你可別死要面子了,你要真是高手,咱倆這些年也不至于被人搶那么多回了。還有那次在冀州,被人打的滿地爬,也沒見你還手呀。”
“我說過了,時機不到。”瘸子嘴硬。
“時機什么時候到?”二毛打趣。
瘸子不接二毛話茬,而是出言批評,“你還是不夠細心,你要記住,所有的答案都藏在細節里,粗心是萬萬要不得地。”
“我忽視了什么細節?”二毛隨口問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快睡吧。”瘸子說道。
昨夜二人都不曾睡好,二毛此時困意上涌,很快悠悠睡去。
次日早起,二人動身上路。
中午時分,二人來到先前落腳的那處鎮子,瘸子從不帶二毛自客棧和酒肆吃飯,都是買了帶走,自人少的地方吃。
瘸子買好吃的,出門之后發現二毛正圍著一頭毛驢左右打量,一旁的驢主人正在唾沫橫飛的吹噓介紹。
見瘸子出來,二毛急忙推起獨輪車迎了上來。
瘸子知道二毛一直想買一頭毛驢,便隨口說道,“昨天的錢都在你身上,想買就買了吧。”
“還是不要了,省得遭山賊惦記。”二毛說道。
“沒事兒,”瘸子說道,“買了吧,趕路也能快一些。”
“不要。”二毛搖頭。
瘸子沒有再跟二毛說什么,而是自行去到驢主人面前,問過價錢之后買下了那頭毛驢。
有了毛驢,二毛再也不用推那沉重的獨輪車了,但再次上路他卻始終感覺心里不踏實,瘸子有點不對勁兒,這家伙平日里一直吝嗇摳門兒,但剛才買驢的時候竟然沒跟人家討價還價。
不過有了毛驢,趕路也的確快了許多,之前推著獨輪車一天最多走出二十里,此番一天能走出四五十里。
瘸子明顯想將二毛早些送到梁州的玄云宗,一路上也不出攤干活兒,只是一個勁兒的趕路。
越往西走,二毛感覺越不對勁兒,因為此前瘸子只是偶爾教他認字兒,而今每天晚上都會督促他用樹枝自地上練習書寫。
數日過后,二毛終于忍不住問道,“你不會將我送過去就不管我了吧。”
“能把你送過去就算是燒了高香了,我還怎么管你?”瘸子隨口說道。
“什么意思?”二毛不解。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辦,可不能一直陪著你,”瘸子說道,“我這次帶你回青州,為的就是幫你弄好戶籍文書,方便你以后謀生過活,沒曾想你小子運氣好,攀上了高枝兒,這樣我就更放心了,把你送到地頭兒,我也該忙我自己的事情去了。”
“你要干什么去?”二毛追問。
“問那么多干嘛,我死去。”瘸子沒好氣兒。
二毛挨了嗆,沮喪低頭,不再接話。
見二毛郁郁怏怏,瘸子多有不忍,語氣放緩,“快走吧,我陪了你十三年了,再陪你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