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百里琳和她后面的狗腿子都哈哈笑了起來。
司空晏氣得臉都紅了，這些人，之前想怎么笑他都可以，畢竟他在玄學方面，確實能力比較差，就連在家族這方面，也比不上百里家族這樣的三大玄學世家。
可司空晏可以接受他們嘲諷自己，卻不能接受他們連帶著女鬼小姐姐也嘲諷上。
雖然今天是他第一天遇到女鬼小姐姐，但是她人真的很好，不僅告訴他酆都請假司的消息，還借錢給他買人參。
就在司空晏要上前懟回去的時候，忽然一個男聲響起。
“吵死了。”
男聲低沉渾厚，語氣有些煩躁，帶著像是一個剛睡著的人又被人吵醒時的暴躁。
許清泠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發出聲音的人赫然就是這攤位的攤主。
一身黑衣勁裝的他，就躺在攤位后面那張躺椅上，臉上還蓋著一片葉子，將他的臉都給遮住了。
在他開口的瞬間，臉上的葉子，忽然變成了一個墨綠色的面具，就這么半遮蓋住他的臉，只露出下巴，嘴巴，以及高挺鼻子上好看的眉眼。
那一刻，他的眼睛睜開了。
那是一雙漂亮的鳳眼，墨色的眼睛，顏色很深，像是一汪深淵般，一個不注意就會被吸進去。
在雙開的那一瞬間，他眼底的凌厲和肅殺一閃而過。
面具下的唇瓣，不厚也不薄，唇形優越，顏色殷紅。
許清泠望著這雙眼睛，不知怎的，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但熟悉的感覺也只是一瞬，仿佛是她的錯覺般。
似乎是察覺到許清泠的視線，睜開眼睛的范無咎，視線第一眼也落在了許清泠身上。
當看到她那清冷的眉眼時，范無咎眼底微微帶著疑惑，這眉眼似乎在哪里見到過。
是在冥界，還是在人間？
范無咎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他回憶了下，卻發現，自己的記憶里，根本沒有這個女人。
也就是說，他之前沒有見過這個人。
可為何有一個熟悉的感覺呢？
這種感覺，熟悉中帶著親近，喜悅，又夾雜著一絲悲傷。
奇怪，真的很奇怪。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這種感覺。
對，就是人。
范無咎一眼就看出眼前的許清泠是人，又或者說也不完全是人，她身上還帶著冥界的氣息。
“這位攤主大哥，請問這條裙子怎么賣？”這時，百里琳的出聲打斷了范無咎的思緒。
在鬼市這些攤主面前，就算是百里琳也稍稍收斂了一些，不過眉眼間對于那條裙子是帶著志在必得。
“百里琳，你什么意思，這條裙子分明是我家姐姐先看上的，也是我姐姐先來的，這位大哥，我……”
“什么叫作先來，又還沒有買，也沒有付錢。攤主大哥，這條裙子我要了，你直接開價吧。”司空晏還沒說完，百里琳就打斷他的話，言語間滿是傲慢。
就在百里琳滿心期待一定能買下裙子的時候，范無咎淡淡開口，“不賣給你。”
“你說什么？！”百里琳有些難以置信，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我說，不賣給你。”范無咎依舊是躺在躺椅上，雙手抱胸，一雙筆直又修長的腿就這么隨意交疊著，一派閑適又不失矜貴的模樣。
“為什么？”
“聒噪！”
范無咎抬頭，眼神淡漠，沒有一絲情緒，淡淡吐出兩個字，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百里琳臉都紅了，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你知不知道我是……”百里琳下意識就要搬出自己的家族，下一秒就被身后的一個青年捂住了嘴，湊到她耳邊提醒，這里是鬼市。
這里是鬼市，他們這些玄學家族的人也只是掩藏身份來這里而已。
來鬼市，切記就是不能和那些攤主起沖突，不然很可能被群鬼起而攻之。
死在鬼市，是沒辦法找地方說理的。
哪怕百里琳身處三大玄學世家的百里家，又是嫡系的小姐，死在鬼市，也是白死。
百里琳這時也大概想到了這些，有再大的氣，此時也不能撒。
司空晏頓時對這攤主大有好感，他還是第一次見百里琳這么憋屈。
果然，這百里琳雖然不怕人，卻怕鬼啊！
看著司空晏得意的眼神，憋屈的百里琳再也待不下去，把捂住她嘴的手狠狠拍下，轉身惡狠狠對那些狗腿子吼道：“人家都不賣給我了，還留在這里干嘛，走！”
說完，百里琳就轉身離開了。
“小姐姐，那個討厭的人終于走了，你再看看這條裙子。”司空晏覺得，這條藍色相間的裙子，也挺適合女鬼小姐姐清冷的氣質的。
“我又沒說就賣給你們。”范無咎笑笑開口了，還特地掃了許清泠一眼。
不知怎的，許清泠看著那抹笑，莫名覺得，這笑中帶著戲謔。
隨即范無咎指了指旁邊豎著的板子——
藍羽凰裙，有緣拿起者，分文不取，無緣拿起者，重若千斤，千金不換。
“這意思，是能拿得起這裙子的人，就是有緣人，有緣人分文不取，拿不起來的人，這裙子重若千金，給多少錢都不賣？”司空晏解答著板子上字的意思。
范無咎點了點頭。
司空晏嘀咕著：“那說不準我家姐姐就是有緣人呢。”
范無咎笑了。
今天，范無咎是偽裝來的，是為了捉拿一只逃到鬼市的厲鬼，擺攤，只是范無咎的一種偽裝罷了。
至于這藍羽凰裙，確實是他的，是很久之前，一個救了他的仙人給他的。
那仙人說，這藍羽凰裙，除了他，就只有他命定的妻子才能拿起，至于其他人想要拿起者裙子，便是重若千金。
妻子？在冥界待了幾千年的范無咎笑了笑。
他這個人隨意散漫慣了，也冷漠無情慣了，哪里需要什么妻子啊。
雖然覺得那仙人是在胡扯，不過既然是恩人給的，范無咎當時也就收下了。
這幾千年來，這藍羽凰裙也不是沒有拿出來過，但是確實沒有一個人能拿得起它。
至于眼前這不知道是人還是鬼的女人，范無咎覺得，肯定也是拿……
“這樣算拿起來嗎？”
范無咎心里“拿不起”這幾個字還沒說完，就見那一身黑裙的姑娘，彎腰很是輕松地拿起藍羽凰裙，就這么單手拿著，還眨著無辜的眼睛詢問他。
原本雙手交疊在腦后，還一派隨意閑適的范無咎腳一崴，差點就要從躺椅上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