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拿定主意就回去想轍，朱夫人卻沒給她操作的機會，當天就以替朱一暄誦經祈福為由，帶著崔氏吃齋念佛，崔氏去了一趟寺廟，回來發現院子里的下人全都被換了。
不止是她的，連帶著家中許多有頭有臉的丫鬟小廝都沒了。
一問才知道不是犯事被處置了就是另有差事出府了，具體去哪里，朱夫人一直碩德含糊不清。
崔氏驚恐地發現她除了碧蓮，竟然再無一個可用之人，而她婆婆還以她需要靜養為由不讓她和碧蓮踏出朱府半步。
她現在就跟沒了爪牙的老虎一樣，除了無能狂怒外，再無其他法子。
朱夫人見她老實了，這才滿意地出府前往東門村。
正月的村子覆蓋著在一片皚皚白雪間。
朱夫人的馬車進了村，挨家挨戶打聽才找到蘇春森家里。
蘇川開門，見道朱夫人還愣了一下，并沒有多問就客客氣氣地把人請進屋。
朱夫人打量著這座農家小院，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意外，“這是你們的家？”
蘇川笑了笑，隨口回道：“我小叔幫我們蓋的。”
朱夫人并未細想，讓人把東西放下便迫不及待地說道：“我想你們應該已經猜到我的來意了，我想見見他們！”
她眼中滿是懇請，更是眼巴巴地望著孫鶯兒和孩子。
萬氏把懷里的孫子交給孫鶯兒，“你先帶著孩子回屋。”
孫鶯兒聽話地走了。
萬氏沖朱夫人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夫人不用看了，那是我的兒媳婦和孫子，不是你要找的人。”
朱夫人肉眼可見的失望，卻還是維持著端莊的模樣，“讓你們見笑了，他們不在這里嗎？”
萬氏搖搖頭，“朱公子應該給夫人留了信才是。”
朱夫人臉色一僵，有些尷尬。
兒子自然是給他留了東西，只不過管事報喪回來回話被崔氏聽見了，崔氏竟然耍手段把她支開，偷走了那個錦盒。
她找了幾天沒找到，思想想去只有崔氏有可能，但崔氏死不承認，她也不好搜她的院子，只能不了了之。
她之所以把崔氏看得這么緊也是怕崔氏知道他們的下落，搶在她前面下手。
萬氏瞧她那樣就知道出了岔子，心下止不住的搖頭，“夫人，您能找到想必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我們不能說太多，只能告訴您他們很好，至于下落......公子沒有發話我們肯定是一個字都不會透露了，您也不用派人盯著我們，他們不在這里。”
朱夫人下意識不悅，卻還是強忍了下來，追問道：“可否告訴我那個孩子是男是女？”
萬氏淡淡地說道：“是個男孩。”
朱夫人瞬間笑得合不攏嘴，激動得眼淚汪汪，“男孩好啊！幾歲了？”
“四歲。”
朱夫人更高興了，老話都說三歲以前的孩子不好養活，那孩子都四歲了，可見是過了關的。
“模樣呢？模樣如何？身體可好？”
萬氏耐著性子一一回答朱夫人的問題。
朱夫人聽得津津有味，恨不得立馬見孫子一面，“就真的不能告訴我他們母子的下落？你們放心，我肯定不會害他們的！”
萬氏啞然失笑，“夫人這話說的，那是您的親孫子，您又怎么可能會害他？只是您不會不代表其他人不會，朱家還有一個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大少夫人，崔家即便倒了可人還活著，這些都是他們母子的威脅。
我們只是平頭百姓，無權無勢，又怎么斗得過，更何況這世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最好的法子就是我們徹底跟他們斷了聯系，不再往來，只要讓人查不到他們的下落，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您認為呢？”
朱夫人詫異地看著萬氏，良久才贊許地點點頭，“你說得對，但世上能做到如此的人少之又少，罷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強求了，我再問最后一個問題，那孩子身邊可有啟蒙先生？”
現在那孩子就是朱家最后的底牌，她總得多上心一些才是。
萬氏遲疑著搖搖頭，“沒有。”
朱夫人嘆了口氣，面容嚴肅了幾分，“你們不許我去看他們，我同意了，但孩子不能什么都不會，等我回去給那孩子尋個好先生，你們幫我送過去，如何？”
萬氏皺起眉頭，心里并不怎么愿意。
朱夫人知道她的顧慮，道：“你們放心，我找的定是外面的先生，不會跟其他人有牽扯。”
“那......好吧。”萬氏勉為其難答應。
朱夫人這才滿意地離開。
她一走。
蘇川立馬關門，急得不行，“娘，你剛剛怎么就答應她了？那邊都是婦孺，去一個先生算怎么回事？我們把人放在那里已經很對不住......這下要怎么解釋？”
萬氏跺了跺腳，咬著牙道：“我去一趟，我來解釋！”
母子倆雖然著急，倒也沒這么莽撞，硬是忍了好幾天，直到韓氏那邊說要去看蘇苔和外孫，萬氏才跟了過去。
蘇苔將人領進屋，對于萬氏的到來多少有些意外，“大伯娘，你還真是稀客！”萬氏苦笑連連，“小苔，你就別調侃我了，我這次過來主要是為了蕓蕓母子的事，朱夫人前幾日找到我家，得知蕓蕓給她生了個孫子，就說要給孩子安排啟蒙先生。
我拒絕她看蕓蕓母子，就不好再拒絕先生，現在這事弄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那先生該如此處置？”
韓氏皺眉，“大嫂，那先生可不能弄來！不然村里的唾沫星子能把人淹死，可不能給小苔找麻煩。”
“我知道，我知道......要不我花點錢把先生打發了？”萬一提議道。
他們在府城賣了兩年水果，手里頭也是攢了不少銀子的。
韓氏剛要點頭，蘇苔便鎮定地開口了，“那就送過來吧。”
“嗯？”韓氏和萬氏皆震驚地起身。
“小苔，你瘋了嗎？弄個男子在家里可是要命的事！”韓氏氣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蘇苔搖搖頭，“娘，你別想歪了，我是這么打算的，家里的孩子多，要是能有個先生教他們學問確實挺好的，還有重要的一點，這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時候，朱公子何時回來我們也不清楚，要是一兩年還好說，可萬一是五年十年，或者更長怎么辦？
蕓蕓母子總不能一直關在我家不見人吧！這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那先生從外地過來，跟朱家又沒有什么關系，倒是能偷偷送來，我們求一求先生，給蕓蕓母子安排個見得了光的身份，往后他們也能在村子里走動走動，你們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