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華麗的表象之下暗流洶涌,東門村卻仍是一派恬靜。
初二的早上村里外嫁的女子全都拖家帶口回來,蘇苔也不例外。
為了回娘家好好過年,她還把家里的三只小奶狗也給帶上,牛羊放足了草料,這樣就算他們不能及時回家也不用惦記著家里的牲口。
沈逸趕著驢車剛進東門村就聽見村里傳出一陣陣鞭炮聲,一會兒在東面,一會兒在西邊,期間還夾雜著兒童的歡聲笑語。
蘇苔莫名笑了出聲,“這才有過年的氛圍嘛!”
沈逸見他開心,下意識看了一眼驢車上還沒放完的鞭炮煙花,道:“等會兒再跟小舅子他們一起耍。”
“好!”蘇苔笑得越發燦爛。
驢車還沒到蘇春林家門口,韓氏就先迎出來了。
“快快快!進屋烤烤火,昨夜突然起了大風,還以為你們今天不能及時回來了呢!”
說話間,韓氏已經把小兩口的行李搬去后院。
蘇苔跟過去,見她的房間里還有炭爐,神色多了幾分詫異,“娘,你們準備得也太全乎了吧!”
韓氏瞥了炭爐一眼,嘆了口氣,“你娘還沒這么精細,是你大伯一家帶著新娶的兒媳婦回來過年,呵!好家伙!那個祖宗根本就瞧不上咱鄉下人,一會兒嫌咱家寒酸,一會兒嫌這屋子冷著她,一會兒又說她懷孕吃不了魚,我們誠心跟她過不去,鬧了一場,連夜跑了。
聽說那女的還是白府大少夫人陪嫁丫鬟,也不知道你大伯他們回去會不會被那大少夫人懲罰,這兩天我和你爹就沒睡上安穩覺,可咱又幫不上忙,你說這事鬧的!”
蘇苔一聽,不免擔心,想了想,決定去找蘇雨問問。
既然上門,自然少不了帶東西,于是沈逸幫她提著一桶活魚到蘇長喜。
剛進門她就被屋里熱鬧的氣氛所感染,只見蘇長喜兩口子和兒媳兒媳女兒女婿圍了一桌,坐上還有一盤烙餅和一小壇酒,瞧著就溫馨。
蘇雨見蘇苔過來,趕緊讓蘇勝過去幫忙,讓蘇苔坐到她身邊。
蘇苔屁股剛落座就忍不住問起翠蘭。
蘇雨面上笑容不變,“是不是讓二叔二嬸擔心了?放心吧!我爹娘好歹在白府做了這么久,我哥又是在大少爺身邊伺候的,總不會真的問也不問就罰他們,不會有事的。”
蘇苔見她神色篤定,當下便松了口氣,展顏道:“那最好了,一會兒回去我就跟我爹娘說,免得他們煩憂。”
“你呀就是喜歡瞎操心!”一旁的蘇煙嗔怪地睨了蘇苔一眼,給她遞了一塊烙餅,很是感嘆,“都多少年了,難得今年過年白面烙餅管夠,希望明年還是風調雨順,好歹讓我們家也攢點家底。”
蘇苔看向與沈逸說話的宋永年,同蘇煙小聲問道:“他待你還好吧!”
蘇煙俏臉一紅,嬌羞地戳了蘇苔一下,壓低說話的聲音,“挺好的!他就一個人,家里面的事情我說了算,還有爹娘大哥大嫂幫襯,日子過得舒心自在,現在我總算體會到你說的上無公婆是什么感覺了。
幸虧當初沒有嫁到桑家,否則我現在連哭的地兒都沒有!”
“桑家怎么樣了?”蘇苔八卦地追問。
蘇煙就知道她感興趣,當即興奮地說道:“大年三十那天桑勇桑榮被鎮官帶去縣衙,聽說事情波及廣,惹出民憤,你想想,縣令大人辛苦了一年,好不容易封印休息幾天,結果這還沒開始休息就鬧出這么大的事。
一個處理不好,他這縣令也做到頭了,為此縣令大人將縣衙所有小吏衙差都派出去,一個村一個村的安撫,統計損失。
不管是被騙還是被炸傷,全都算在里頭,你猜合計完有多少銀錢?”
“多多少?”蘇苔急不可耐地問道。
其他人也紛紛看了過來。
蘇煙笑了笑,倒也沒繼續賣關子,“我大伯昨日傍晚回的村,經過我家進去坐了下,他說縣衙那邊忙了兩日才有結果,桑家這次坑蒙拐騙,給十里八鄉造成的損失多達兩千二百兩。
當然這兩千二百兩還包括之前就被他們坑的那些百姓,畢竟事情鬧得這么大,幾乎整個釗化縣都傳遍了。”
蘇苔驚得捂住嘴巴,“怎么這么多!那日我看他們的貨也不多啊!”
蘇煙搖搖頭,“那日你看見的只是冰山一角,他們走街串巷嘗到甜頭又賣了不老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們進貨的商販跑路了,盡管他們一直喊冤,說自己不知情,可又能如何?這個損失還是得他們承擔。
桑勇的妹妹現如今是馬員外的續弦,馬員外的女兒還是桑榮的媳婦,她們只能指望馬員外出手,你說也是桑榮娶了個娘家底子厚的媳婦,不然誰能經得住這般折騰!”
黃氏在一旁說著風涼話,“我覺得以馬員外那鐵公雞的性子絕對不愿意掏這筆錢。”
蘇雨沉吟道:“聽我娘說他們回來的時候在鎮上遇到石榴了,石榴的主子是白府庶出蓉姑娘,嫁給馬員外大兒子為妻,聽說馬家現在是蓉姑娘掌家,馬家大房有著不小的話語權,即便馬員外舍得這筆錢,只怕大房也會阻攔。
大房這頭還有鎮官夫人幫著,馬家這會兒指不定得鬧成什么樣呢!”
“所以我說有福之人不入無福之家,我女兒有福,桑家配不上,所以之前的婚事不成,還是永年好,樣樣比桑榮強!”黃氏再次強調桑榮不是良配,再狠狠夸了宋永年一頓。
幾個晚輩都歡喜。
蘇苔在蘇雨家坐了半天,又被熱情的黃氏留著吃了一頓餅子才回去。
韓氏兩口子得知蘇春森一家不會有事,徹底松了口氣,開始和沈逸商量起春耕之事。
“沈逸,明年你家還是繼續種麥子花生大豆?”蘇春林一問,所有人都看向沈逸。
沈逸的視線落在蘇苔身上,“小苔,你說呢?”
蘇展皺眉,“姐夫,你問我姐做什么?她從小到大就沒正經做過農活,五谷不分的。”
蘇苔氣得狠狠擰住蘇展的耳朵,“再說一遍?”
“疼!”蘇展五官扭曲。
阮小玉趕忙給蘇苔倒了杯茶,“大姐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