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為國把腌好的魚放進鍋里蒸上,轉頭對妻子道:“說到給咱兒子介紹對象,我這兒倒是有個好人選。”
“誰呀?”梁一梅舉著鍋鏟,興奮地盯著丈夫。
靳為國不緊不慢地道:“就是撿到圖紙那位寧雪琴同志的女兒,叫什么,溫寧!對,叫溫寧。”
梁一梅還以為是什么特合適的人選,沒想到是寧雪琴的女兒,臉上的興奮表情漸漸淡下去,變成不解:“那寧同志不是外省農村的嗎?她女兒應該也是農村的,跟咱們兒子能般配嗎?”
不是她看不上農村人,往上數三代,都是泥腿子,她尊重農村人,但在挑親家,挑兒媳婦這事上,還是講究一個門當戶對。
況且,她就這一個兒子,兒子還特別優秀,小時候學習好,長大了工作上進,別看她平時老叨叨兒子只顧著工作,實際上心里是很引以為豪的。
所以她心目中能配上自己兒子的女人,不說多優秀,起碼從家境、長相、能力上,是能夠跟她兒子并肩的。
靳為國倒是不怎么在意農村城市的,畢竟他是娶兒媳婦,又不是嫁閨女,只要兒子喜歡,只要女方不是什么差勁的類型,他都沒意見。
他不贊同地道:“農村人怎么了,出身又不代表人品,你看人寧同志和她女兒品德多高尚,撿到那么多錢,還主動交給公安,但凡換個貪心點的,早把錢卷走,把圖紙扔了。”
靳為國腦子里閃過溫寧那張臉,又補了句,“再說了,人小溫同志長得挺漂亮的,應該不缺人介紹對象,說不定她還看不上咱們兒子呢。”
梁一梅認同丈夫的前半段話,但說到對方看不上她兒子,她瞬間跟護犢子的老母雞一樣,不可置信地說:“看不上?呵呵,怎么可能看不上?”
接著就掰起手指頭一二三四地數落開:
“論家境,咱們家庭條件不用說,高級知識分子家庭。論工作,兒子才25歲就是軍研所的中級研究員,往后還能升高級研究員,每個月工資拿八十塊,還有各種單位福利。論外型,那更不用說,大高個兒,五官俊朗,研究所多少女同志想跟咱兒子處對象。”
“你說說,就這條件,她看不上咱兒子,怎么可能?”
“啊?”
梁一梅瞪大眼睛望著丈夫,一副聽到天大笑話的表情。
靳為國就那么一說,沒想到妻子來勁了,他也認真道:“雖然不知道小溫同志別的方面怎么樣,但光是她那張臉,我敢說,全國都挑不出幾個來,等見面你就知道了。反正長那樣的女同志,對象肯定隨便找。”
夸來夸去就一張臉,梁一梅感嘆:“你們男人怎么都這樣,只知道看外表,臉好看有什么用?能吃嗎?能當錢票使嗎?”
這話靳為國就不敢往下接了。
當初妻子跟他處對象之前,跟別的人相看過,就是被對方嫌棄不夠好看,最后沒成,所以一氣之下轉頭主動追求的他,因為他那時候是個愣頭青加書呆子,對長相完全沒概念,也不在意,剛好附和妻子的要求。
他現在要是說女同志長相好看重要,那估計晚上的飯別想吃了,吵架就夠了。
所以他找補道:“長相確實不重要,還得看內在。”
聽到丈夫這么說,梁一梅表情才緩和些,繼續道:“不是我說,咱兒子也不是那種只看女同志外表的人,不然的話,怎么跟先前那個對象沒成?先前那個對象長得不也漂亮嗎,工會一枝花,結果呢,兒子還不是天天眼里只有實驗。”
“再說了,那個小溫同志再漂亮能漂亮得過京市文工團那些舞蹈隊女同志?我又不是沒找人介紹過文工團的姑娘,兒子連相看都不去,說沒有共同話題。”
“所以我看吶,兒子肯定還是喜歡那種有共同興趣的,能聊得到一塊兒的,就你們新來的那個女研究員,介紹那個合適。”
“行行行,你說得對。”靳為國趕緊點頭,他就多嘴說要介紹小溫給兒子,看了眼手腕的表,“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洗個手去家屬院門口接人。”
梁一梅也看了下表,“喲,是差不多了,魚也蒸好了,我得趕緊端出來!”
另一邊,溫寧正帶著寧雪琴往軍研所家屬院趕。
下公交車,走到家屬院門口,跟哨崗報了靳為國的名字后,果然很快就放行了。
靳為國說是要來家屬院門口接,但現在溫寧沒見到他人,便站在門口往里走一點的綠化帶那兒等著。
剛站一會兒,迎面看見一張熟面孔。
是杜春梅。
“小溫,你怎么在這兒?”杜春梅走過來,驚喜地拍了拍溫寧的肩膀。
溫寧唇角一彎,也滿臉驚喜:“杜老師,好巧,我去別人家做客。”
杜春梅道:“巧了這不,我也是去做客的。我去我侄子家,我侄子侄媳婦都是軍研所的研究員。”
兩人在說話的時候,寧雪琴安靜站在一旁。
杜春梅注意到她,問道:“小溫,這位是……?”
溫寧大方介紹道:“這是我媽媽,寧雪琴。”
“這是我們單位招聘辦的杜主任。”
溫寧又轉頭跟親媽介紹。
杜春梅朝寧雪琴點頭,夸贊道:“寧同志,你女兒很優秀,你教得很好!”
寧雪琴聽得嘴角上翹,她也覺得自己女兒很優秀:“謝謝杜主任對我們寧寧的肯定。”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
杜春梅看向溫寧,準備說侄子婚禮的事,結果說曹操曹操到,侄媳婦蘇萍拎著一個公文包從不遠處走過來,行色匆匆地。
杜春梅朝蘇萍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蘇萍走到杜春梅身邊,杜春梅指著溫寧給她介紹道:“這就是我昨天跟你提的,我們單位的小溫,特別會拍照,你有什么要求跟她說,你們年輕人自己聊。”
蘇萍沒把溫寧會拍照當回事,還是比較信任照相館專門拍照的師傅,但是溫寧是姑姑杜春梅推薦的,她只能同意。
她朝溫寧伸出手,面帶客套的微笑:“你好,溫同志。”
“你好,蘇同志。”溫寧跟她握了下手,主動道,“我聽杜老師說您想找個攝影師跟拍婚禮,您對拍攝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說。”
蘇萍原本沒當回事,現在一聽溫寧說攝影師,跟拍,這些詞兒她在國外聽拍雜志的朋友說過,現在回國從溫寧嘴里聽到,不由得對溫寧另眼相看。
她驚訝道:“溫同志也在國外留學過?”
蘇萍的父母是建國之前最早一批留洋的學生,蘇萍在國外出生,國外長大,祖國需要科研人才,她決定回國報效祖國,便回來了。
回來后,進了軍研所,然后認識了杜春梅的侄子。
她的觀念受西方影響很大,婚禮要辦成戶外的,草坪婚禮,在這個年代是前所未有的時髦。但是礙于目前的形式,她只邀請了幾個親屬和幾個關系不錯的同事,也沒有對外說是什么草坪婚禮。
聽到對方這么問,溫寧思索了幾秒剛才自己的措辭,謹慎地道:“我沒出過國,不過之前在外交俱樂部碰到過一個外國同志,他在國外當過雜志攝影師,我們隨便聊過幾句。”
原來是這樣,蘇萍點點頭:“溫同志,婚禮是在周六,還有兩天時間,你現在有時間嗎,要不你跟我回家一趟,我給你看看我的相機和DV機。”
“真是不好意思,姑姑前兩天就跟我推薦了你,只不過一直沒找到時間跟你見面。我們單位工作忙,一做起實驗來根本抽不開身,連結婚都是見縫插針抽的時間。”
蘇萍剛一說完,杜春梅便打斷道:“哎呀,人家小溫今天還要去別人家做客,要不你另外抽個時間。”
還有兩天就婚禮,而且對方還表達了工作忙,想必也很難再抽出時間,溫寧想了想道:
“沒關系杜老師,今天那家人主要也是邀請我媽媽去做客,這樣吧,我先送我媽媽過去,然后就過來找蘇同志。”
杜春梅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蘇萍已經快速敲定道:“那就麻煩你了溫同志,我們家就住這棟樓2樓,走廊第三戶就是。你現在要去哪家,我送你過去。”
溫寧道:“我去靳為國老師家,沒事兒,你告訴我他家怎么走,我帶我媽媽過去就行。”
“原來你認識靳科長呀”,蘇萍有點驚訝,隨即指了指前面不遠處那棟家屬樓,“靳科長家住三樓,那層樓住的都是領導,一梯兩戶,左邊那家就是靳科長家。”
溫寧怕蘇萍誤會她和靳家的關系,到時候靳家還以為她在外面說了什么,趕緊解釋了一句:“是我媽媽無意間幫了靳老師一個忙,他為了表示答謝,所以請我們去家里吃頓飯。”
蘇萍點點頭:“那你趕緊帶阿姨先過去吧,我在家等你。”
溫寧:“好。”
溫寧帶著寧雪琴往靳家走。
兩棟樓離得很近,沒一會兒兩人就站在靳家門口。
靳為國剛披上外套準備出門,一開門,瞧見溫寧和寧雪琴已經到了。
“哎,寧同志,小溫同志,快進來。”
“不好意思啊,說了去接你們的,沒想到還麻煩你們自己找上來。”
他不好意思地說。
溫寧和寧雪琴擺擺手:“沒關系,我們正好在門口碰到一個朋友,知道你們家住哪兒,就跟我們指了指路。”
廚房那邊,梁一梅聽到動靜,趕緊拽了拽身上的圍裙,臉上掛起笑容,走出來。
出來后,看到門口站著的兩個女同志時,整個人一愣。
她家老靳說什么來著?
寧雪琴,一個農村婦女?還是川省下面特偏的一個村?
這哪像農村的啊?
穿的格紋襯衫配長褲,頭發梳得規規整整,整個人清爽利整,看起來還挺有幾分氣質,像學校教語文的老師那樣。
還有旁邊那位更年輕點的,就是丈夫說想介紹給兒子的溫寧同志吧?
梁一梅視線落在溫寧的那張臉上,嘴巴微張,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哪兒叫漂亮?
美得她都找不出形容詞了!
巴掌大的臉,眼睛跟會說話一樣撲閃撲閃,水汪汪的望著你,唇紅齒白雪團一樣,整個人鮮得跟剛開的小花苞似的。
穿的還特別時髦,風衣外套里頭搭連衣裙,腳下一雙白色小高跟,留洋回來的研究員就這么穿過,但穿上沒她那么好看,她穿起來跟畫報上的明星似的。
梁一梅頓時覺得臉有點疼。
她也沒想到丈夫老靳說的漂亮,是這種程度的漂亮。
靳為國一看妻子那愣住的表情就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嘴角偷偷翹了翹,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剛才還質疑他呢,現在自己見著真人,愣得話都說不出來。
靳為國走上前給兩邊互相介紹了一遍。
“寧同志,小溫同志,別站著了,來沙發坐。”
梁一梅回過神,趕緊招呼人進來,然后轉身去廚房倒了兩杯水出來。
溫寧還有事,就沒進去,只站在門口,十分抱歉地跟靳為國說明了情況:“實在不好意思靳老師……”
川省那邊都喜歡喊人老師,表示尊敬,溫寧也跟著這么叫,覺得比喊科長要自然些,沒有那么強的距離感。
靳為國也知道蘇萍結婚的事,表示理解,“沒關系小溫同志,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吃飯。”
梁一梅正好端著水杯出來,見溫寧還站在門口,打算走的樣子,心急地問:“小溫同志不在這兒吃飯呀?”
靳為國幫著溫寧解釋了一遍。
梁一梅有點失落地道:“那小溫,下次有機會來家里玩啊。”
溫寧眉眼彎彎,甜甜地應下。
溫寧走后,梁一梅和靳為國就把熱情都用到了寧雪琴身上。
招呼著寧雪琴在飯桌坐下,還把酒和酒杯都拿出來每個人倒上,一邊吃一邊喝。
本來寧雪琴一個人在這兒挺不自在的,覺得對方都是城里人還是領導又有文化,她一個農村婦女,真不知道跟人家聊什么。
沒想到,人兩口子壓根就沒跟她聊那些文縐縐的東西。
尤其是梁一梅,一個勁兒的給她夾菜,讓她多吃點,還跟她討論起種地種菜的事兒來。
這些寧雪琴倒是手拿把掐,隨便說幾點經驗,梁一梅就聽得一愣一愣的,還說要跟她學學。
寧雪琴忙謙虛地擺手,她也就是多點實踐經驗而已,還不敢隨便當人老師。
飯吃到一半,小酒也喝了幾杯,話題不知道怎么的就繞到了溫寧身上。
“雪琴妹妹,你女兒長得可真好看,我就從來沒見過這么俏的姑娘。”梁一梅表情夸張地感嘆。
說到自己女兒,寧雪琴臉上就是掩不住的自豪:“我們家寧寧從小就漂亮,剛生出來的時候,那皮膚喲,嫩得跟豆腐似的,五官更是精致,我都不敢相信有這么漂亮的小娃娃。”
“那時候我們村的人都說,小時候丑長大就漂亮,小時候漂亮的,反而越長大越丑,當時把我擔心的喲,就怕我家寧寧應了這話。”
“還好最后長大了也還是漂亮的,皮膚也跟小時候沒什么差別,你不知道,她小時候……”
說到溫寧小時候的事,寧雪琴能講三天三夜。
講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長大的事。
梁一梅聽得津津有味。
當聽到溫寧在文工團上班,登時驚得瞪大眼睛:“所以小溫是留在首都發展?不回川省了?”
她還以為溫寧沒工作呢,沒想到居然在文工團,還是在宣傳科,不是文藝兵。
寧雪琴道:“是啊,不回去了,她爸有個老領導,認了她當干女兒,所以她現在就住老領導家。”
溫寧特意跟寧雪琴交代過,在外面不要隨便透露跟陸家的關系,免得被人利用或者是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這點寧雪琴嘴巴還是很緊,沒隨便把陸家說出來。
對外只說老領導。
一般人也不會往那么高的位置想。
梁一梅聽到這,對溫寧更有興趣了。
先前還以為溫寧也在農村,是跟寧雪琴一塊兒來首都上交圖紙的,沒想到人已經在首都扎根了。
長得好看,又有工作,工作還很體面,這跟城里人有什么區別?
這么看來,好像跟自己兒子也挺般配的。
而且寧雪琴的農村身份她也覺得可以接受了。
至少接觸這么一會兒,她覺得對方挺有素質,不像是那種蠻不講理撒潑打滾的大媽。
梁一梅試探道:“那你們家小溫有沒有處對象呀?”
“還沒有”,寧雪琴搖頭,但喝了點酒,人心底那點虛浮就被勾了起來,想著幫女兒抬抬面子,補了一句,“但是給她介紹對象的不少,還有給她介紹戰斗機飛行員的呢。”
梁一梅還想撮合自己兒子跟溫寧呢,現在聽寧雪琴提到飛行員,急急否定道:“哎呀,飛行員可要不得,千萬別給小溫介紹飛行員。”
“啊?”飛行員還要不得?寧雪琴有點懵逼,“飛行員工資高,待遇好,職業還光榮,怎么就不行了?”
梁一梅一臉我跟你細細說來的表情,拉著寧雪琴的手道:“雪琴妹妹,你不知道,飛行員這個職業是光鮮,能選上飛行員的同志也很優秀,但不好就在于,這個職業是個高危職業,在天上但凡出點什么事,那就是必死無疑。”
“你看我們國內才安穩多少年,外面的局勢亂得很,我聽說我們國家的軍人有時候還要出去支援別的國家,你想啊,在天上被炮彈一轟,一炸,機毀人亡,多可怕呀。”
靳為國也在旁邊點頭:“對啊,戰斗機飛行員死亡率很高的。”
寧雪琴本來就是隨口一說,因為陸家兒子是飛行員,她就覺得飛行員很厲害很優秀,是處對象的不錯選擇,但現在忽然發現這個職業原來這么危險,臉上的表情從懵逼變得有點后怕。
梁一梅拍拍她的肩膀,嘆了口氣:“我們隔壁樓就有女兒嫁飛行員的,結婚第二年,女婿執行任務犧牲了,孩子才剛出生,就這么丟下孤兒寡母。”
“年紀輕輕守寡,一個人拖著孩子又辛苦,女方沒幾年就改嫁了。二婚當然不比頭婚,可以隨便挑,要么是些喪妻的,要么是些有點缺陷的,反正她后頭嫁的那個男的不太行,沒什么本事,脾氣還大,一開始只是夫妻吵吵,后來男的還動手打人,女方經常帶著孩子躲回娘家。”
“關鍵二婚不可能再離,再離又三婚了,到時候只能往條件更差的找,所以最后只能跟家暴男湊合過,你說她當時要是不嫁飛行員,就嫁個我們科研院的,穩穩當當一輩子,多好啊。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
梁一梅搖了搖頭,語氣感嘆。
寧雪琴聽得眼圈都紅了。
她瞬間想到自己的婚姻。
簡直跟梁一梅說的那個女同志一模一樣。
頭婚嫁了個當兵的,村里誰不羨慕她?結果呢,沒幾年犧牲了,又改嫁給劉軍,后面就是被家暴,還隨時提心吊膽,害怕劉軍傷害自己女兒。
但是離婚又不可能,到時候唾沫星子都把人給淹死。
所以最后只能湊合過。
梁一梅不知道寧雪琴的故事,以為她是為別人落淚,拍拍她肩膀,給她遞了張紙,話題一轉:
“所以說啊,你給小溫挑對象,還得挑個職業穩定的。像我兒子就不錯,中級研究員,一個月工資八十,還有各種補貼和福利,天天待實驗室,也不用天南海北的執行任務,下班就回家,啥危險也沒有。”
“結婚了還能申請單位的福利房,而且我們家就我兒子一個,我和老靳兩個人每個月的工資能補貼小兩口,到時候兒媳婦想買什么就買什么,日子別提多滋潤。”
“咱們過日子就講究一個穩,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強。你說是吧?”
聽梁一梅說這番話,加上自己的感同身受,寧雪琴的想法就發生了轉變。
她用紙擦了擦眼睛的淚,認同地點點頭。
以前她覺得陸家兒子好,想讓女兒抓住機會嫁進去,后半輩子衣食無憂,可她沒想過女兒婚后的生活,萬一女婿犧牲了呢?
女兒不可能守一輩子的寡,肯定會改嫁,改嫁了就不是陸家兒媳婦,享受不到陸家的照拂,而且萬一嫁個家暴男,后半輩子不就像她這樣毀了嗎?
所以,攀高枝可以,但也得從高枝里頭挑一個合適的。
如果女兒要跟陸家兒子處對象,最好是跟小的那一個,不能跟大的那個。
梁一梅察言觀色,繼續道:“那雪琴妹妹,要不就安排小溫跟我兒子相看相看?成不成的都沒關系,讓他們年輕人見面了自己聊。”
寧雪琴雖然記得女兒說了暫時不考慮處對象的事,但只是相看一下,也不少斤肉,萬一看對眼了呢?
她應下來:“成,我回去跟我女兒說說。”
見寧雪琴點頭,梁一梅心情激動起來,又拉著她親熱地說了許多話。
一頓飯吃得是其樂融融。
最后還親自把寧雪琴送到了杜家樓下。
溫寧也跟蘇萍聊完婚禮拍攝的事,正好跟寧雪琴一起回招待所。
今天結束得晚,晚上回去不安全,溫寧不打算回陸家,就在招待所跟寧雪琴擠一晚。
好在她下班前就給家里打了電話,跟張嬸說了她晚上不回去住,要去朋友何芳家玩,要是玩得晚,就住在何家。
張嬸知道她向來有分寸,也沒多想。
可千算萬算,溫寧沒想到陸進揚晚上會回來。
陸進揚晚上結束訓練,便直接開車回陸家,雖然回家只能待幾個小時,半夜又要再趕回基地,但他甘之如飴。
車子飛馳在郊區小路上。
一想到回家就要見到小磨人精,唇角便莫名地揚了一下。
也不知道待會兒小磨人精看到他突然出現是個什么表情,應該也會像昨晚那樣,用那種亮晶晶的眼神望著他吧,小嘴叭叭地說些什么眼里只有他,心里只有他這樣的話。
一想到這些,他冷硬的喉結滾了幾下,視線瞬間變得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