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點四
節點六
14書屋!
藍色馬賽克貓的捕捉早已結束,何淼和小姑娘推著石膏紗布做成的門,將黑色馬賽克貓暫時頂出去兩米,為司寧爭取了寶貴的逃跑時間。
可司寧來不及跑到“防御工事”內躲避了,她的右手幾乎被紅色馬賽克貓消化完了,只剩下拇指和食指無力地掛在殘破的手掌上,大股大股的血液從不規則的創口不斷涌出,綠色洗手衣都被染成了暗色。
司寧臉色慘白,眼前發黑,幾乎要跟不上王京京的步伐。
這不是普通的手掌斷離,紅色馬賽克貓的嘴巴似乎會分泌一種腐蝕性的消化液,即便已經將紅色的馬賽克貓收服,她的傷口還在不斷的擴大蔓延。
很快她的食指和大拇指也沒有了。
不知道被誰背了起來,跑動起來掂得她頭暈,沒一會兒司寧感到右手的傷口慢慢被溫暖舒適的感覺取代。
再睜開眼睛,她看到渾身是血的王京京和戴明,以及自己已經恢復如初的右手。
“陳洛那個畜生跑了!他提前從后門跑了!”
王京京咬牙切齒的抹了把眼淚,就是氣急了也不敢放開聲音,現在他們三個就躲在護士臺的下面,審判員的身側。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審判員不會插手貓貓們的狩獵游戲,相對的,貓貓們恐怕也想不到有玩家敢躲在審判員的身邊。
司寧活動了下剛長好的右手,粉色卡片作用強悍,她的右手曾因為過度勞累有輕微的腱鞘炎,偶爾活動的時候關節會有彈響,但現在,新長出來的部分百病俱消,連寫字磨出來的繭子都消失不見了,也算是因禍得福。
唯獨因為失血還有些頭暈,司寧在旁邊的抽屜里找到了護士長常備的糖果,吃了兩顆恢復了些許體力。
“陳洛和其他人都躲到哪兒了,順利逃出來了嗎?”
戴明搖頭:“我們退到了后門才發現陳洛早就逃走了,他還鎖上了后門,想讓黑色馬賽克貓將我們全部殺掉,是保潔阿姨撞開了迷宮讓我們從前門離開的。”
“只是、、、落在最后的大爺和保潔阿姨都死了,黑色馬賽克貓更厲害了,它可以分裂成兩個。”
聽見馬賽克貓咕嚕咕嚕滾過去的聲音,戴明瞬間收了聲,三個人擠擠挨挨縮在一處,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直到咕嚕咕嚕的聲音遠去,三人才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司寧抬頭,正對上審判員那雙血色的眼睛。
“真慘啊玩家司寧,心軟的人可活不到最后,你如果一開始就把反對你的人殺了,這會兒游戲也就該結束了。”
“要我給你點兒提示嗎?比如玩家陳洛躲在了哪個房間里。”
審判員的聲音低沉沉地,帶著些蠱惑的味道,可司寧卻毫不猶豫拒接。
“抱歉,怕是不能讓你看到我們自相殘殺的場面了,如你所見,我這么慘哪有力氣去殺人。”
“我只想知道如果剩下的三分鐘我們能夠熬過去,游戲是否會正常結束?黑色馬賽克貓還會攻擊人嗎?”
審判員轉著搭在肩頭的傘柄忍不住笑了笑:“我真是對你這樣的聰明人沒有抵抗力,但是很遺憾,根據審判員公約,我們不能偏向任何一個玩家。”
“我只能告訴你,貓貓吃飽了就該回家了。”
吃飽了才回家,那什么時候才算是吃飽?
黑色馬賽克貓從一開始就是饑餓的,第一局吃了王強,第二局吃了一個大叔,第三局又分裂成兩個分別吃掉了保潔阿姨和大爺,難道他要把所有人都吃掉才算吃飽?
司寧甚至想到了利用粉色卡片的恢復再生能力,將黑色馬賽克貓一點一點喂飽。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得打了個寒戰,但凡經歷過剛剛痛苦的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再經歷一遍了。
時間還剩下一分三十秒,何淼的慘叫聲響起。
時間還剩下最后二十秒,小姑娘的尖叫聲響起。
黑色的馬賽克貓像是一個死神,按照名單一個接一個的將他們吞噬掉。
最后十秒,王京京抱著司寧瑟瑟發抖。
最后五秒,戴明掏出手機,撫摸著屏幕中女朋友迎著陽光的笑臉。
司寧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手腕,因為手術,她將系著松枝領花的紅繩放在了手術間的更衣室里。
難道她死前不僅見不到戰止戈,連他唯一留下的念想也會離她遠去嗎?
“躲貓貓游戲結束。”
隨著審判員的聲音落下,陳洛踹開了主任辦公室的門肆意狂笑起來。
“我贏了,是我贏了!”
他信步走到審判員面前,幾乎將手中的黑色卡片戳在審判員的鼻尖上。
“第一局結束時我問過你,你說通關游戲會給我獎勵的,我要那張粉色的卡片,快給我粉色的卡片!”
“我通關了游戲,我兒子有救了,我兒子有救了!”
陳洛哭笑不止,像是瘋了,他身上的洗手衣全部濕透了,散發著微微汗酸味。
桌下的三人聽到這個才反應過來陳洛為什么在游戲中一反常態了。
他五歲的兒子去年得了骨癌,就是在他們醫院接受治療的,只是作為家長的陳洛發現得太晚了,主任和司寧商量治療方案,只有截肢這一條路可走。
小小的孩子沒了一條腿,卻仍然阻止不了癌細胞慢慢摧毀他的身體,就在兩個月前的復查中,癌癥已經轉移到了他的骨盆和脊椎。
沒有二次手術的條件,他只能做化療維持生命,但效果很差,二十天前他已經被陳洛夫婦接回了家中,度過自己最后的時光。
為了兒子,陳洛不惜踩著別人的尸體也要去掙得最后的希望。
司寧三人沉默了,他們無法評價陳洛這么做到底是對是錯,如果是自己的家人需要一次奇跡的降臨,他們又會如何選擇?
可因此死掉的這六個人又何其無辜,他們也是自己家人的父親、母女、兒子、女兒。
司寧抬頭看向審判員,他血色的眼睛里帶著難以遮掩的嫌惡和幸災樂禍,轉動著椅子讓自己離陳洛遠了些,審判員咧開自己暗沉的嘴唇,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