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老宅
傅老不會修花枝,就是無聊,拿著剪刀,將旁逸斜出的雜枝剪了,一回頭,就看到傅沉沖自己在笑。
他后背一涼,伸手揉了揉腰,“這人老了,腰不行嘍,站一會兒就不舒服,還是去歇著吧。”
他剛放下剪刀,傅沉就起身走過去,扶住了他的胳膊,“爸……”
“我這腰啊,這陰雨天就疼,難受啊。”
傅老可是個老狐貍,這混小子是他看著長大的,眼睛一轉,他就清楚在打什么歪主意,不想讓他開口。
傅沉低聲笑著,“爸,您知道寒川與許老孫女談戀愛了嗎?”
“關我什么事,我腰疼。”老爺子此時還不知內情,只覺得這小子給自己挖了個坑,他才不會往下跳。
“我覺得您不去的話,馬上京城就會發生集體性流血事件,可能會很轟動。”
“胡扯什么,你松開我,我要回房了。”老爺子幾欲甩開他的手,可是傅沉卻抓著他的胳膊不松開。
“你小子干嘛啊,松開!”
“十方,幫個忙。”
十方原本站在一側,安靜看戲,莫名其妙被cue,有些懵逼。
幫忙?
幫什么?
“挾持”老爺子?干脆殺了他吧。
“愣著干嘛。”傅沉直言。
傅老沒回過神,就被兩人架上了車,“噯,你倆干嘛,傅沉,你這混小子,我打死你信不信!”
孫瓊華正在屋里忙活,聽著動靜,出來看了眼,又轉身與老太太說了句,“老三把父親架上車了。”
“父子倆瞎鬧騰唄,一把年紀,扯著嗓子,生怕大院里的人不知道,也不覺得臊得慌。”老太太壓根沒想那么多,反正親兒子總不會害了自己父親。
傅老幾乎是被“綁架”過去的,上車后傅沉才說明了緣由。
氣得傅老哼哧哧扭頭,不理他。
“你自己談個戀愛,我給你操碎了心,這京家小子領證,我還得去當和事佬?”
“許老腿腳不便,難不成您先看著寒川與許家交惡,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況且他倆都領證了。”
“其實壓根不需要我去調停,這事兒有個非常簡單的解決方法。”傅老有些氣悶,傅沉料定他可能不愿來,直接把他架上車。
這平時和京寒川從小撕吧到大,這時候倒是挺上心。
不待老爺子開口,傅沉就否定他的想法,“爸,您這太狠了,他昨天才領證,新婚燕爾,不合適。”
十方蹙眉,這兩人在說什么?說話和打啞謎一樣,能不能照顧一下他這個觀眾。
傅老偏頭看著窗外,“讓許家人揍一頓不就好了,多方便的事,他們家氣順了,這事兒就算揭過了。”
傅沉抿嘴不作聲,垂頭看了眼腕表,此時距離許家人到京家,應該有十多分鐘了。
川北,京家
五月艷陽天,昨夜驟雨初歇,此時空氣好似蒙著層水汽,潮濕溫熱。
京家客廳氣氛比凜冬還冷澀,許正風沒通知許家其他人,與許如海兩人,帶著自家兒子,身后還跟了一群人,就這么浩浩蕩蕩進來了。
京家人見狀,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心有余悸,還悄聲詢問大佬:“要不要叫人啊。”
“叫人做什么?打架啊?”
某大佬心底提著口氣,出門迎客。
此時雙方分據在客廳兩側,許鳶飛當時和京寒川都在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父親、大伯,強裝鎮定,“爸、大伯。”
京寒川握住她的手,“沒事。”
許正風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熱血沖腦,還不能發作兇自己閨女,咬緊腮幫。
“鳶飛,過來。”許舜欽也跟來了,招呼她到自己這邊。
許鳶飛知道此事還是別惹怒父親比較好,乖覺得走過去。
“聽說你倆領證了?”許正風此時是盛怒之下,整個人反而更加冷靜自持。
“爸,你這聽誰說的。”許鳶飛悻悻一笑,還準備掙扎一下。
“我還需要聽誰說?我去調查一下就知道了,我女兒已婚,我居然還不知道!”許正風這話說得都有些心酸。
“我當時和你說了,你也同意了,還讓我趕緊走。”
許鳶飛這話說完,許家人齊刷刷將視線射向了許正風。
此時許堯這戲精跳出來了!
“爸,您怎么能這樣?太過分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許正風眉眼一挑,這小混蛋,是把他剛才說的話,又原封不動會給他了,他狠狠怒瞪許堯。
“您別這么看我,姐都說了,您是知情的,而且她怎么拿到戶口本的,肯定和你也說了,你還指著我罵,太不地道了。”
京寒川憋著笑,這小子怕是皮癢了,為了把自己摘干凈,把許爺推出去了。
“你……”若不是此刻在京家,他非得一巴掌呼死他。
“正風,你先說,這事兒你知情嗎?”作為老大,許如海說話了。
“大哥,當時這丫頭確實和我提過,但我以為她是在開玩笑。”
“爸,我很認真,而且和您提過兩次,一次是要戶口本,一次是昨天……”許鳶飛咬著唇,語氣很篤定。
那表情就是:這事兒是您同意的,現在反悔遲了。
許正風忽然覺著,自己是被許鳶飛給套路了,這女兒養大了,胳膊肘往外拐啊。
某大佬原本想著,許家人氣勢洶洶沖來,他已經做好被攻訐刁難的準備,這都沒等開始……
他們已經開始窩里斗了?
許家人此時處境也是有些尷尬了。
這許爺招呼他們氣勢洶洶沖來,結果您老是知情的,這總有些師出無名的感覺。
許正風重咳一聲,“反正你倆沒經過雙方家里同意,擅自做主領證,就是不對的!”
他扯著嗓子,試圖借著聲高優勢,震懾全場。
此時無人應聲,卻在此時聽得對面一人低沉粗啞的聲音。
京家大佬說話了:
“這事也不是雙方家里都不知情,寒川與我提過,我知道。”
直接拆臺。
“京作霖!”許正風咬牙。
“我知道您此刻心底是不舒服的,你要是實在不爽,就把寒川拖出去揍一頓,生死不論,我們京家絕對不會管的,就算今天你把他吊起來抽打,也是他該的。”
許鳶飛瞳孔微皺,這還是親爹說的話?
許正風冷笑,“你以為我不敢?”
“許爺作風冷硬強勢,我從不覺得你不敢,我只是想說,兩個孩子已經領證了?木已成舟,這是沒辦法的。”
“你現在就算把兩人帶去民政局離了這婚,有什么意義?”
“今天你就是把寒川給打死了,最心疼的也是你閨女,而且兩家人都綁在一起了,他死了殘了,您面上還能過得去?”
京家大佬是準備曉之以情,動手傷感情。
只是他素來強勢,從不服軟,說是談判,這態度也是很硬。
許正風不退步,“面子值幾個錢,把他打死了,我心底舒服!”
許堯倒吸一口涼氣。
親爹!
太強勢了吧。
京作霖:“那你的意思是,女兒守寡都不在乎?”
“我下手很有分寸,就算斷他手腳,也能給他留口氣。”許正風心頭壓著團火,難分難消。
“許大哥,您也贊成他這么做?”某大佬看許正風作風過于硬派,把矛頭對準了不置一言的許如海。
這里他年紀輩分最大,如果他開口勸和,這事兒很容易打消。
許如海瞇眼喝了口茶,“這是老二家的閨女,他做主,我這個做大伯的,沒有發言權。”
一句話,把京家大佬的話給堵了回去。
幾個大佬坐在一處,誰都不肯退步。
針鋒對麥芒,都很強勢。
大家都是從女婿走來的,心底比誰都清楚,這時候往后退了,這以后商議婚事,諸多事宜,只怕都會任由別人牽著鼻子走。
都是心高氣傲的人,沒人肯先低頭。
盛愛頤坐在一側,不停踹某大佬小腿,不斷沖他使眼色:
剛才不是說好了,先服軟,把許家人情緒安撫下來嗎?
他家什么都沒出,把人女兒拐回家,人家二十多年精心呵護的大白菜,被拱了,心底不舒服,發泄一下也正常,和他們拗什么啊。
可是某大佬對妻子的眼色視而不見。
客廳氣氛一度非常焦灼。
就在這時候,京家人小跑進來,“老爺,夫人,傅老來了。”
“傅老怎么來了?”眾人急忙起身往外走。
許鳶飛看向京寒川,無聲詢問:你叫來的?
他搖頭,不過猜到是誰叫來的,只是會心一笑。
老爺子極少登門,京家人自然奉為上賓,他剛入座,兩家分立兩側,齊刷刷站著。
“站著干嘛啊,都坐吧,今天可真夠熱鬧的,兩家人都在呢?”傅老笑道抬手,示意大家都坐。
“老爺子,您怎么有空來?”某大佬在傅老面前,也是斂著氣勢。
“隨便逛逛,路過這里,瞧著你們家門口停了不少車,就想進來,有什么熱鬧可看。”他笑著從京家人手中接過熱茶,說得好似真的。
其實在場所有人心底都清楚,這位老爺子……
純粹瞎說八道!
瞎扯淡。
兩家相隔十萬八千里,您逛逛,都要把整個京城從南逛到北了,一大早,可真有閑情逸致。
“怎么都不說話?”傅老笑道,“不歡迎我啊?”
“不是。”京作霖咳嗽著。
“估計是覺得不方便吧。”傅沉開口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傅老追問。
接下來就是傅家父子唱雙簧的時候了。
“寒川與許小姐昨日領證了。”
“是嘛?領證了?這么大的事,怎么藏著掖著,我這來的匆忙,也沒給你們準備個紅包,改天來家里吃飯。”傅老說話自然不會讓人挑出毛病。
“所以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吧。”傅沉笑道。
傅老忽然一樂,“難不成是準備商議婚事?這可好事啊,沒必要覺得臊得慌,是準備直接結婚,還是說,訂婚什么的,流程都走一波?”
許家人傻眼了。
這傅家老爺子,怎么一上來就扯到定親結婚了?
話題怎么轉到那里去了!
許鳶飛低頭,直接樂了。
她此時總算看清楚,這救兵是傅沉請來的,這父子兩人,簡單幾句話,就把話題給帶偏了,而且還是讓人無法反駁的。
“其實這事兒還不急,得慢慢來,”京寒川說道。
傅老擺手笑道,“都扯證了,怎么不急,該提上日程了。”
許正風深吸一口氣,京寒川這小子心底肯定樂開花了,裝什么無辜的大尾巴狼。
可是傅老在這兒,事情演變成這樣,他真是口中有黃連……
又苦又澀。
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這傅家父子,未免太腹黑了。
而且此時有長輩在,雙方都要面子,也不可能在長輩面前動手爭執。
不過傅老過來,也是給雙方一個臺階,一直僵著,難受得只有京寒川和許鳶飛,雙方又不肯讓步,若是真沒人調停,只怕得冷戰一個世紀。
現在情況又該如何?
原本是抄著家伙來興師問罪的,現在坐下商量婚事?合適嗎?
傅老坐在上首,笑得人畜無害,老爺子年輕時也是出了名的狠角色,只是現在的小輩只聞其名,今日一見,只能感慨:
姜還是辣的辣,三言兩語,就把事情朝著一條詭異的邪路上帶歪了。
這位老爺子段位,已然超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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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結束
評論區為毛有人總想看六爺被打斷腿,你們對他是真愛嗎?掐腰
三爺腹黑,真的和遺傳有很大關系,老爺子段位太高。
三爺:某人欠我一個人情。
六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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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場君離家出走很久了,有想念劇場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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