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行人坐在電梯內,京作霖伸手摩挲著嘴角的一撇小胡子,透過電梯內壁模糊的成像,打量著許正風。
電梯快到的時候,還略微整理了一下頭發衣領。
到了門口,猶豫著,還是把煙扔了。
偏頭看了眼京家人,又指了指門。
意思很明顯了。
讓他們開門。
“就這么進去?”某大佬挑眉。
其實過來的路上,他就和盛愛頤說過了,無論京寒川今日拐走的是誰家閨女,哪個做父親的都不會給他好臉色,就算是擔心女兒嫁過去被人欺負,做父親的也得拿出點威勢。
他就是遇到了個比較厲害的岳父。
況且許鳶飛若是和他在一起,也不會看著他被打死……
所以總結下來:
京家不插手。
盛愛頤更疼兒子,想到當年許正風沖到他家的情形,難免心懼,“這要是真打出問題怎么辦?”
“那就正好,把人一抬,送到他家,要他們負責。”某大佬說得理所當然。
盛愛頤深吸一口氣,是他能干出的事。
京家人則是瞠目結舌,真的是大佬,要是許爺知道您是這么打算的,怕是氣得吐血都不會對六爺下手的。
視線轉回來,許正風挑眉,壓低了聲音,“不這么進去,還怎么辦?你們難道沒有這門的密碼?”
京作霖搖頭,“以前是門鎖,不知道什么事換的密碼鎖。”
“其實按我說的,還是敲門進去比較穩妥,我們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在里面干嘛,這要是在……”盛愛頤柔聲細語,說得也很隱晦,“您說這么多人進去,寒川是男的,另當別論,令千金的話……”
許正風蹙眉,垂眸看了下腕表時間,都十點多了,據說這兩人進去也有一段時間了,這有些事……
還真沒法保證。
一想到這兩個人此時可能在里面顛鸞倒鳳,他一口氣順不過去,臉都憋青了。
“去按門鈴。”許正風示意身后的人。
許鳶飛此時正和京寒川縮在一起研究裝修畫冊。
門鈴響起,許鳶飛心肝一顫,手一抖,把畫冊都掉在了地上,心頭隱隱浮現一絲不好的預感。
“不是說,有我在,什么都不怕?”京寒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下。
許鳶飛原本也不是很心顫,忽然看他神色如此認真,落在手背的吻,溫柔虔誠,溫溫熱熱,卻又像是帶著一絲灼人的熱度,惹人心顫。
她忽然更加緊張起來,門鈴還在不斷響起。
宛若催命的號角,聽得人喘息艱澀。
“你是不是……”許鳶飛想起今晚京寒川三番兩次走神,心底已經疑惑,“這門外的人……”
“是誰都沒關系,反正到時候你乖乖站在我身后就行。”京寒川說著起身往外走。
走到門邊,也沒透過貓眼看是誰,直接把門打開……
許鳶飛起身,門被打開的一刻,整個人就好似被卷入了一場巨大的風暴中,瞳孔微震,雙腿僵直,就連一群人進屋的腳步聲,都像是變得虛無了,整個世界就好似瞬時一片死寂。
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劇烈震顫。
撲通撲通——
像是能要了她的命。
許正風一看到開門的是京寒川,視線往里一掃,就看到站在沙發前的女兒,打量著兩人衣著整齊,心底稍微松了口氣。
這要是真如盛愛頤所說,這兩人在……
他可能真的會氣得背過去。
京寒川饒是做足了準備,也沒想到兩家人會一起過來,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傅沉這人果真是……
烏鴉嘴!
怕什么來什么。
許正風輕哼,已經大步走了進去,打量著屋子,空曠,很適合群毆。
手腳放得開。
他進去之后,許鳶飛低聲詢問,“爸,您怎么來了?”
“呵——你說呢,我要是不來,我怎么知道,你這丫頭膽子這么大!”許正風穿著一件軍大衣,身材高瘦,帶著一身寒氣就沖了進去。
京家人緊跟著進去,盛愛頤抬手拍了京寒川的肩膀,“你小子干得這叫什么事兒啊,也不提前說一下。”
其實他們交往時間也不長,他自己知道許鳶飛身份也不久,還沒想好如何與父母交代。
京作霖則壓低了聲音說了句,“做得不錯,漂亮。”
京寒川咳嗽兩聲。
這邊的許正風隨手脫掉外套,丟在一側,信手捋起袖子,“說吧,你倆在這里干嘛?”
許鳶飛還沒開口,京寒川就站了出來,徐徐說了兩個字,“看書。”
許正風冷冷一笑,“我打聽過了,這個屋子是你們家買給你結婚用的,深更半夜,你把我女兒帶過來看書?”
“你說這話,你信嗎?”
“你再看看她的嘴,你敢說,你什么都沒做?”
“剛才做了,你們來之前,我們確實在看書。”京寒川就是個處變不驚的性子,他這不驕不躁的模樣,倒是有些惹火了許正風。
“你小子還……什么?剛才做了?”
許正風一想到兩人背著自己發生了什么東西,氣不過,沖過去,一把攥住他的衣領……
“小子!你再說一句?你對她干嘛了!”
疾風怒吼,戰意凜然。
許正風能成為京寒川小時候的心理陰影,不說白說的,狠起來……
賊兇,賊嚇人。
“爸!”許鳶飛剛要上去,就被一側的盛愛頤給攔住了,“阿姨?”
“沒事,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情。”
“可是……”
“最多就是挨頓揍。”
許鳶飛詫異,這是親媽嘛!
這京家人一看自家六爺被欺負了,剛要動作,許家人也動了,空氣中似有火星,一點即燃,一觸即發。
京寒川饒是如此,仍舊不驚不懼,“我和鳶飛在交往,正常范圍的接觸,尚無僭越。”
“僭越?”許正風手指攥緊,指關節咯吱作響,咬緊牙關,恨不能一口咬死面前這小子,“我就說嘛,你今晚怎么突然對我大獻殷勤,果然啊……”
“你是有所圖謀的!”
“你小時候就把她腦袋砸破了,這筆賬,我一直沒和你算,現在倒好,你連人都要給我拐走?”
“我現在算是把事情給搞清楚了。”
“她涉案的事情,和你們家有關,我看八成是你惹來的爛桃花!”
許正風說著松開手,從口袋里摸出已經被他蹂躪得不成樣子的紙,抬手拍在桌上,“自己看,這東西是誰寄來的。”
京寒川瞥了眼。
他本來想好,今日過來的,可能只有自己父母,對于許爺到來,心底本就充斥著疑惑,現在好了……
這是有人故意要把天捅破啊。
許鳶飛拿起紙看了眼,“這東西是寄到家里的?”
“不是,褚律師那邊,這人估計還沒查到你是誰,家住何處,知道褚律師有辦法把東西交給我。”許正風咬了咬牙。
這個人顯然是清楚,京寒川惡名在外,又有惡聞說京作霖當年娶妻,弄死了自己岳丈一家,誰家敢讓自己女兒與京家有牽扯。
準備讓許鳶飛家里人施壓,讓兩人分手。
“這件事我會去查,會給您一個交代的。”
“查到和我說一聲,這東西是寄給我的,理當我來處理。”許正風可不想給京寒川任何討好自己的機會。
“爸,那個……”許鳶飛捏著紙,腦子有點亂,不知該說什么。
“現在來聊聊你們兩人的事。”
盛愛頤立刻說道,“坐下說吧,都別站著。”
許鳶飛幾乎是下意識要坐到京寒川身邊,卻被自己父親怒瞪一眼,這胳膊肘往外拐的丫頭,“過來!”
許鳶飛有些擔憂的看了眼京寒川。
“過去吧。”他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到對面去。
“別眉目傳情了,弄得像對苦命鴛鴦。”許正風深吸一口氣,看著許鳶飛坐到自己身邊,忍不住冷哼一聲,“我都沒動他,你哭喪著臉給誰看?”
“爸——”許鳶飛壓著聲音,似是撒嬌。
“給我老實點,我是真的把你慣壞了。”
許家又不是什么悍匪,雖然抄了家伙,也不會真的對他打殺,畢竟現在是和諧民主社會,誰也不會動不動就舞刀弄槍的。
但是許正風的一貫作風就是,無論做什么:
表情要狠,動作要穩!
氣勢絕不能輸!
必須第一時間威懾住敵人,所以才帶了這么多人過來。
“今天如果我沒過來,我看你是要跟這野小子跑了?”許正風氣不打一處來。
“什么野小子,你這話說的,我們在交往,那我不是野婆娘?”許鳶飛嘀咕了一句。
“你這丫頭,說得是什么渾話,難不成你真想和他結婚?”
“你從小和我說,不要談流氓式戀愛,談戀愛不就是奔著一輩子去的嗎?”許鳶飛目光乖巧。
那神情分明在說:我很乖!我一直都是聽你的話在行事。
許正風胸口一窒,神情冷漠。
“你當年肯定是被這小子一磚,砸壞腦袋了!”
許鳶飛抿了抿嘴,“可能吧。”
“你……”
許正風怕是真要被她氣死了。
他現在是想連帶著自己女兒,兩人一起打死得了。
一了百了。
免得被活活氣死。
他憎惡了這小子二十多年,忽然成了自己女婿,他一時接受不了。
“鳶飛,陪我過來,給他們燒點水。”盛愛頤說道,故意將她支開,將客廳留給了幾個男人。
許鳶飛離開之前,還叮囑許正風身后的幾個人。
“待會兒我爸要是動手,攔著點。”
眾人悻悻點頭。
許爺要想動手,誰敢攔啊。
“小許,忙了一晚上,你吃過了嗎?”京寒川早就帶她見過父母,盛愛頤對她自是沒什么不滿,只是得知是嶺南的,感慨這世界太小。
兩家互相躲避了二十多年,現在居然要做親家了?
匪夷所思。
“嗯,吃了。”因為沒裝修,廚房本就是開放式的,許鳶飛根本沒心情陪她說話,一顆心都撲在京寒川身上。
他爸動一下,她的心也跟著顫一下。
生怕他就這么撲過去。
此時的許正風沒說話,而是拿起了放在茶幾一個白紗小魚漏,在魚缸里攪和了兩下,一下子撈起來兩尾魚。
小魚不停撲棱著尾巴,卻怎么都掙脫不了。
頗有種垂死掙扎的味道。
“京寒川呀,和我聊聊吧,你們是怎么走到一起的,都發展到什么地步了?”
他掂量著兩條小魚……
那意思分明是:
我是刀俎,你為魚肉,說話給我小心點。
某大佬雖然和他們坐在一處,卻分明像是來看戲的,說實在的,這小子也是不走運,怎么就找了許家閨女做媳婦兒?
他以前是去岳父家,把他們家嚇得夠嗆,他是被岳父嚇,這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而此時許堯已經開車許老到了小區門口,保安一聽說是來找京家人的,以為又是來看房子的,反正都上去這么多人了,也不在乎再放進去一老一少,就讓二人進去了。
許老手指摩挲著拐杖,這就是個普通的實木拐杖,只是用久了扶手處被磨得異常光滑,好似透著冰冷爍光。
“爺爺,你說我姐是不是真的和京寒川在一起了啊。”
“他做你姐夫,你不愿意?”
“我姐從小就打我,那家伙也打我,我就在他倆手下討過打,這兩人結合了,這不黑風雙煞?我還有好日子?我當然不愿意啊。”
許老抬了下眼皮,嗤笑一聲,“又不是你結婚嫁人,她喜歡就好,你愿不愿意很重要?”
許堯懵逼了,這話說得……
太傷人了!
既然和我沒關系,那你問我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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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結束啦
許爺做人標準沒毛病啊:表情要狠,動作要穩,氣勢要足!
他二十多年前就是這么干的,現在也是這樣的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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