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一句孩子沒掉,保重身體。
病房內震驚詫異,幾家歡喜幾家愁,鄒莉看向傅沉,瞳孔震顫,整個人激動得都在發抖。
“三爺,您……”她嘴唇哆嗦著,甚至不敢用手去摸肚子,“您不是那我開涮吧,這可不好笑。”
“因為元兇就在你身邊,如果一計不成,估計還會害你,為了穩妥一點,醫生也沒告知家屬,畢竟……”
傅沉環視著賀家人,“真相水落石出前,誰都不能保證你身邊誰是好人。”
“也是我擅自做主了,這點我很抱歉。”
那個包醫生咳嗽兩聲,“當時你們家人都沒來,是傅三爺身邊那位小哥跟來的,當時情況也很緊急,這種事投毒犯法的,我當時就建議報警。”
“是那位小哥阻止了我,說怕打草驚蛇,所以才和三爺設計了這么一出。”
“對您造成的困擾,我很抱歉,不過您放心,你的身子好好調理,這孩子,留得住!”
賀詩情此時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這一切與其說是傅沉精心籌謀,不如說是自己算漏了太多。
過于自信,篤定鄒莉滾落,那孩子鐵定留不住,才花了太多時間與宋風晚糾纏,才讓傅沉有了可乘之機。
“我的孩子,還……還在。”鄒莉瞬間紅了眼,眼淚一個勁兒往下掉。
賀老太太也從地上爬起來,那激動地神色溢于言表,方才還頹然喪氣,此刻容光煥發,頗有點回光返照的感覺。
“我的孫子,我……”賀老太太跪坐在床邊,方才一番撕扯,渾身沒有半點力氣,趴在床邊,哭紅了眼,“老頭子保佑啊!”
“還是給我們賀家留了后!”
“真是祖宗保佑啊……”
老太太不知說些什么,眼睛通紅,嘴里念念有詞。
宋風晚看了眼傅沉,什么祖宗保佑,若不是這次賀詩情碰瓷,他家的事,根本沒人管,這孩子根本活不長久。
這孩子能留下,也是傅沉幫了忙,一聲謝謝沒有,去感謝列祖列宗?
包醫生嘴巴囁嚅著,想要說些什么,又似乎在猶豫,最后被傅沉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賀茂貞此刻也回過神,撲到床邊,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整個賀家,除卻跌坐在地上的賀詩情,所有人都沉浸在失而復得喜悅中。
賀詩情癡癡笑著,仰頭看向傅沉,男人站在距離她半米遠的地方,正偏頭與宋風晚說著什么,神情非常專注認真。
注意到她的視線,迎面而上,眉宇間的溫潤,宛若神袛。
可是手段暴戾得讓人發指。
她折騰了這么久,像是個跳梁小丑,什么都沒得到,反而被傅沉反將一軍,賀家皆大歡喜,就她失去了一切!
孩子沒流掉,賀家的歡聲笑意,宛若噩夢,催得她心口那股戾氣不斷膨脹發酵。
憑什么到最后就只有她失去了一切,不公平!
“啊——”賀詩情發狂一般的從地上跳起來,朝著鄒莉就撲過去。
“你這畜生,你又要干嘛!”賀老太太就在邊上,剛說完,就被她撞開,后腦勺磕在一側的床頭柜犄角上,疼得她渾身發麻。
“給我攔住她!”警察帶隊的翟隊長立刻伸手攔住了她。
賀詩情好似瘋了一般,饒是如此,還是將鄒莉遮身的薄被給扯落了。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為什么,不應該是這樣的,不能這樣!”
她大腦發懵,藏在暗處的所有乖張暴戾全部暴露出來,這邊不行,余光瞥見不遠處的宋風晚,忽然一轉身就朝她撲去。
“全部都是你,從一開始,就是因為你!”
她張牙舞爪,朝著宋風晚的臉抓過去!
開始走下坡路,全部都是宋風晚所賜,全部都是因為她,到底為什么,有個京寒川還不夠,就連傅沉都跳出來幫她!
為什么全世界都在針對自己?
“臥槽!”翟隊長差點瘋了,剛把她拉開,居然轉而就去攻擊別人!
這特么是得了瘋狗病?
逢人就咬?
宋風晚原本就在傅沉斜后方,他手指略微用力,將她往身后一帶……
將她牢牢護住!
賀詩情指甲因為方才撕扯,已經被抓折了,指尖還滲著血,面目猙獰,就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直接朝著傅沉抓過去。
傅沉沒躲……
那手指都要碰到他的臉了。
“三哥!”宋風晚著急。
傅沉說得果真不錯,人打狗會被咬,這人真是狗都不如!
此時站在一側的京寒川,直接抬起一腳,狠踢在她的腰側,將她整個人直接踹飛……
眾人都沒看到京寒川是何時動手的,只看到賀詩情的身子像是一片飛絮,撞在一側墻上,巨大的落地聲,整個病房都好像抖了兩下。
一聲悶響,疼得她悶哼,躺在地上,哼唧著,像是被踢得失去了知覺。
瞳孔渙散,居然還在癡癡笑著。
狀似癲狂。
哪里還有平素那種端莊純良的模樣。
“你也不動作,生怕她抓不打你?”京寒川抬手整理了一下褲腿,神色閑適,“你很淡定啊,不怕被瘋狗抓一下,得了狂犬病?”
“你不是出手了?”傅沉撩著眉眼看他。
京寒川沒作聲,其實方才他踢完,才注意到傅沉已經做了攻擊姿勢,就是他動作更快罷了。
畢竟是多年兄弟,自己被人如何,可能沒那么著急,但是兄弟被人碰了,自然更急。
今天換成是他,估計傅沉也會比自己更快動手,二十多年的交情,有些事心照不宣的。
所以京寒川出手更快,某人倒是真悠閑。
也難怪賀詩情如此發狂,她敢做些事,自然有很強大的心理素質,之前的事情都不足以摧毀她,傅沉最后留的這個重磅炸彈,才是真正壓垮她的!
籌謀一輩子,到頭來,什么都沒了。
最憎惡的那個弟弟,居然還在?
任是誰都會發狂的!
殺她估計都不怕,誅心才最毒。
恰好傅沉就擅長這個。
回過神的賀茂貞,氣得跳腳,試圖去找賀詩情算賬。
“你這個白眼狼,連你弟弟都害,你還是個人嗎?”
“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玩意,你這個怪物,你根本不配當我們賀家人!”
“畜生都不如!”
賀茂貞方才被宋風晚硬懟,像個死人,此時聽說兒子還在,又跳出來開始叫囂,不過被警察攔著,無法近身,若不然……
賀詩情在他手上也討不到什么好處。
“是啊,我是畜生,虎毒不食子,你們丟掉余漫兮的時候,你們又是個什么東西?連親女兒都能扔了不管不問,我是畜生?”
“那你們就是老畜生,我變成這樣,也是跟你們學的!”
“什么親情,都是放屁,只有抓在手里的利益才是屬于自己的!這也是你們教我的。”
賀老太太忽然跳出來:“滾!你給我從賀家滾出去,從此以后你不再是我們賀家人!”
“給我從家里滾出去,你和我們家從此沒有任何關系,我們家也沒養過你這么個畜生,還敢打我?呵——”
“自此之后,你與我們家恩斷義絕!你是死是活是坐牢,都和我們家沒關系!”
賀老太太說得篤定堅決,之前在公司還說什么唯一的孩子,不能打死她,此刻就一腳把她踢開,人心涼薄,大抵如此。
賀詩情從地上爬起來,依靠在墻上,后背方才被撞得隱隱作痛,腰側疼得只能佝僂蜷縮著身子。
她似乎早已看知道自己下場如何,只是笑著……
無非是孫子回來了,自己沒有半點利用價值,還背負這么多惡名,得罪了這么多人,可以把自己踹掉了。
免得賀家再被波及。
我的親奶奶!
真狠啊……
宋風晚看著賀家這出鬧劇,接二連三的反轉,忽然明白為什么賀詩情會養成這樣的性格,都是言傳身教的。
賀家曾經毫不留情丟掉了余漫兮,此時自然也能冷血的踹開賀詩情。
“我們走吧……”傅沉轉身看向宋風晚,再看下去,就真的只剩惡心了。
賀詩情出事,事情傳開后,賀家再難起來,即便鄒莉腹中的孩子以后能有大作為,那也是二十年后的事了,與他無關。
“傅三爺,這次的事情真的很謝謝你!”賀茂貞忽然叫住傅沉,“如果不是你,我真的……”
挽救他的公司,又救了他兒子,賀茂貞都不知道該怎么和傅沉表達感謝。
“我代表我們家由衷的感謝你!真的!”
“是啊,傅三爺,真的很謝謝你。”愛子失而復得,賀家人都知道欠了傅沉的,想謝謝他。
“你們當真要謝我?”傅沉轉身。
“這是肯定的,您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辦到的,肯定都……”賀茂貞激動不已。
“要求有一個。”
“您說!”
“以后和斯年那兩口子保持距離,他們不會要你們家一分一毫,你們也別去糾纏他們二人,互不打擾。”
賀家沒想到傅沉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賀茂貞轉念一想,反正有兒子,余漫兮回不回來,自然也沒干系,滿口答應,“可以!”
“你……”鄒莉氣結,她此時真的想和余漫兮修復關系,怎么就答應了他啊!
“她手中那個股份,就當我補償她的,我不要了,真的!”賀茂貞滿心喜悅。
傅沉沒作聲,示意宋風晚跟自己出去。
他們出去之后,賀詩情栽贓陷害,以及之前做得丑聞已經在網上迅速傳開,這始作俑者自然是段林白,他在這方面影響很大,而且直接發了個微博。
細數賀詩情十大罪狀!
沒有任何隱晦,直呼其名,里面內容更是勁爆,這瓜很直接,沒有一點彎彎繞繞,在網上手撕了賀詩情。
加上醫院事情傳開,佐證了段林白細數的罪狀,賀詩情一時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
聲名狼藉,這輩子無法翻身。
雖然鄒莉孩子沒有流掉,但是賀詩情之前指使賀強墻間猥褻,后來又栽贓陷害,故意謀害鄒莉腹中子嗣,還是被警方帶回去,立案偵查,后期如何,會判多久……宋風晚沒在關注。
晚些時候,賀家就登報聲明,與賀詩情斷絕關系。
不過當天,余漫兮將名下股份套現,全部捐贈給了一個基金會,用于救助失學或者被拐兒童,此舉引起了軒然大波,那可不是一兩萬,是多少億啊!
當時余漫兮形象在所有人心底瞬間巴高達,之前在網上抨擊她的人,此刻也都轉而將她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紛紛祝她喜得貴子。
走出醫院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初春的暖陽緩緩沉落。
整個京城都好似被鋪了一層玫瑰金粉,灼灼惹眼,熱情如火,卻又帶著初春的料峭微寒,就好似宋風晚此刻的心情。
處理了賀詩情,心底暢快,卻仍舊震驚于這家人的無恥冷漠。
“去我家吃飯?”傅沉看向京寒川。
“不了,我回家,我爸媽在等我。”
“改天請你出來吃飯。”
京寒川離開后,那個王姓記者也悻悻然告辭,臨走之時,還再三保證守口如瓶,方才現場很混亂,但他距離傅沉等人很近,分明聽到宋風晚喊了一聲:
三哥!
嚇得他小心肝直顫!
等于坐實他倆的戀情,他心底清楚,這則消息爆出去,會有多大的威力,可是他不敢!
傅沉不出手,京寒川都能活剮了他,他還想多活幾年,果然有時候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回老宅吃飯吧,大嫂做了江城菜,與云城一個菜系的,你應該會喜歡。”
“嗯。”宋風晚出事后,就和學校請了假,也不在乎再多請一個晚自習。
她回去的路上,和家里人通了電話,說了一下發生的事,順便把傅沉狠狠夸了一番,喬艾蕓聽說都是傅沉擺平了,自然心底寬慰。
和嚴望川說話,還一直夸傅沉做事很嚴謹縝密,晚晚沒看走眼。
嚴望川面無表情的逗弄著自己兒子,現在說晚晚沒看走眼,為什么出了月子還和我分床睡?我又做錯了什么?
你現在是看這個準女婿,越發順眼,為什么要對我這樣?
“啊——”小嚴先森不會說話,伸手去抓玩具,嚴望川偏不給,氣得他張著小嘴,流了一嘴哈喇子。
“好臟!”嚴望川略微蹙眉,一臉嫌棄。
宋風晚無法一一和所有關心自己的人打電話,就發了一個朋友圈:一切安好,謝謝大家關心。
自然惹來無數點贊……
“對了三哥,當時那個醫生分明有話要說,你為什么阻止他?賀家那孩子沒問題吧?因為之前投毒?”
“不是……”
“那是什么?”
傅沉偏頭看向窗外,忽然勾唇邪笑,“之前胎兒不足時間,根本沒法查性別,這次住院做了全身檢查,醫生說的,她腹中的是個女孩,不是兒子。”
宋風晚后頸一涼,那這賀家到頭來豈不是又……
命運弄人!
“我以為他們家已經檢查了孩子性別。”因為賀家信誓旦旦,一直強調是個男孩,就連媒體報道,鋪天蓋地,也都是報道的男孩,大家想當然以為是個男嬰。
“是女孩,不會錯的,本來檢查孩子性別就是違法的事,而且他們家若是得之是女孩,這孩子勢必留不住。”
“可是……”宋風晚咬唇,“你確定他們以后會善待她?如果……變成第二個余姐姐。”
“她是賀家唯一的子嗣,賀家不敢再折騰了,也沒資本折騰,是男是女,都會善待她的。”
宋風晚轉念一想,也是這么個道理。
另一側,京寒川從醫院出來,打算回家吃飯,卻接到了父親打來的電話。
“我和你媽出去吃飯了,晚飯自己解決。”
說著還給他微信發了兩百紅包,附帶一條信息:想吃什么隨便買。
京寒川:“……”
親爹親媽!他缺這兩百塊?真想把錢換成硬幣,砸死他!
今天四更結束,仍舊是肥肥的一萬五千字……
虐渣終于告一段落,我可以大膽的吼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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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某日傅寶寶提著小魚桶去京家釣魚,回來的時候,兜里揣了十幾塊奶糖。
傅沉:“你偷錢了?”
傅寶寶使勁搖頭,“沒有啊。”
“那你哪里來的錢買糖?”
“六叔給的,讓我拿著錢出去玩,隨便買什么都行。”
“那他干嘛去了!”
“在樓上家暴六嬸,打得可兇了,比你和麻麻打架的時候還厲害。”
傅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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