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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無聲息間。
一道身影落在了三人身邊,形貌高古,長眉垂肩,赫然便是天劍子!
相比百年前。
他的變化不可謂不小,長眉染上了霜色,眉間的疲憊也多了不少,就連雙目之中,也隱隱多出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茫然之色。
連續百年!
以自身之道磨礪顧寒的劍,磨礪顧寒的極境,他的消耗自然極大,到了如今,已是隱隱有維持不住真道境的趨勢了。
他卻不在乎。
這些后果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也都在他的容忍之內,更是他要付出的代價!
唯一的一點!
這百年來,顧寒沒有對他藏私,數次點撥之下,他早已明白了眾生真意,也早已明了了眾生百態,紅塵萬丈,好似繁星點點,如若塵沙茫茫,若想要承載,需擁有比常人大無數倍的心力。
可偏偏!
他明悟了一切,卻在每次嘗試踏足這條路時,總像是水中撈月,鏡里看花,只觸摸到了一片虛幻!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現了問題。
所以他準備換個思路,向跟顧寒最親近的鳳汐求教。
“已經夠了。”
看了一眼蓮子,他平靜道:“火中蓮將成,不久之后她便能真正凝聚形體,走上道神之路,你大可不必……”
“誰說夠了?”
鳳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覺得遠遠不夠!”
心念一動。
火力瞬間加大了數分,看得金毛銀羽眼皮一跳,覺得天劍子就是來火上澆油的!
“看得出來。”
天劍子笑了笑,道:“你其實很不喜歡她。”
鳳汐沒理他。
“其實我一直難以理解。”
天劍子又道:“幫她凝聚道神之體,對你而言消耗頗大,以你這般的性子,又如此地厭惡她,不該為她做到這一步的,對嗎?”
鳳汐依舊不理他。
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因為師父,對嗎?”
天劍子長眉一挑,突然看向了遠處那條依舊茫茫無盡的天劍之路。
鳳汐沒回答。
沒回答,便等于默認了。
天劍子再問:“為什么?”
“因為他是我師弟。”
鳳汐有些不耐,覺得他腦子多少有點問題,連這么明顯的答案都看不出來。
“師弟……”
天劍子皺眉,依舊有些不理解:“只是因為師弟的身份,便能讓你甘心為他做到這一步?”
這下。
連金毛和銀羽都覺得天劍子腦子有問題了。
同行了百年,再加上他先前的種種舉動,一人一狗早對他這個道主沒了多少敬畏之心了。
“有一說一啊。”
金毛無語道:“普通的師姐,當然不會為師弟做到這一步!”
“確實!”
銀羽深以為然,補充道:“能做到的……唯有心愛之人!”
話音落下,二人身上突然各自涌出了一團金焰,一個翅膀被燒禿,一個……全身都被燒禿了!
瞥了一眼一人一狗。
鳳汐沒說話,可警告的意味很濃郁。
我可以做。
你們不能瞎說大實話!
天劍子并未在意二人的慘狀,或者說,他根本沒有多余的心思去在乎了,因為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道聲音,或焦急,或喜悅,或羞赧……都來自同一個人!
聲音越來越大。
也越來越清晰。
再度將他拉回了那段十個紀元之前,他從來都不在乎的記憶之中。
“師弟!你怎么受傷了?誰做的?”
“師弟!恭喜你破境啊,這樣你就離師姐我更進一步了!”
“師弟!師父給了我一枚天隕金,師姐我暫時用不上,送給你……拿去鑄劍!”
恍惚中。
天劍子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明媚少女,替他撈起了水中月,取出了鏡中花,然后……送到了他面前。
“師弟。”
“你想要,師姐便給你。”
一瞬間!
天劍子突然發現,他始終無法窺得門徑的眾生路,從來沒有這么清晰地落在了他腳下!
下意識的。
他抬腳便要走上這條他夢寐以求的路,只是腳還未落下,那少女七竅內突然涌出大量的鮮血,一臉凄然地看著他,從來都鐵石心腸的他竟是覺察到一股難以形容的心痛感襲來!
痛得無法呼吸!
轟轟轟!
同一時間,遠處那條穩固了百年的天劍之路,突然變得不穩定了起來!
“阿天!”
“你他娘的干什么呢!”
冷不丁的。
顧寒的喝罵聲突然響起!
天劍子瞬間回神,天劍路也隨之恢復到了正常狀態!
可……
眼前的少女卻是不見了蹤跡。
不止少女。
連那股突然出現,不知道從哪來的心痛感亦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么了?”
“怎么回事?”
黑漆漆的銀羽攙扶著黑漆漆的金毛走了過來,看了看天劍子,又看了看遠處的天劍之路,一臉的驚疑。
下意識的。
他們都離鳳汐遠遠的。
天劍子沒說話,細細回想剛才的感覺,發現隨著少女和心痛感消失,原本已經徹底清晰,即將呈現在他面前的眾生路,此刻又變成了鏡中花,水中月,變成了他求而不得的東西!
“剛剛怎么回事?”
鳳汐蹙眉問了一句。
天劍子沉默了半瞬,才輕聲道:“方才,我險些散道。”
“什么!!”
金毛和銀羽驚呼了一聲。
散道。
顧名思義,便是一名超脫境的生命走到盡頭的征兆。
可……
“那位劍七前輩,不是已經幫你了嗎?”
“與他無關,與祂也無關。”
天劍子搖搖頭,幽幽道:“是我自己動搖了。”
“什么意思?”
鳳汐追問了一句。
“散道有兩種。”
天劍子解釋道:“一種來自外部因素,亦是被動散道。”
“如管潮。”
“如翼天。”
“他們的道被外來之道干擾,破壞,壓制,自然也就不復存在,這便是世人眼中的……死去。”
幾人自然能理解。
畢竟劍七早已用實際行動為他們演示了什么叫做被動散道。
“另外一種呢?”
“主動散道,是最嚴重,也是最無解的一種。”
天劍子沉默了半瞬,輕嘆道:“那便是……自己對自己的道,產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