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殿內
聽到顧寒所說種種,眾人心情復雜,久久不語。
鬼族滅了。
零號擺渡人征戰輪回去了。
甚至就連一號擺渡人,也得到了心心念的自由身。
那……
黃泉殿呢?又該何去何從?
“嗨呀!”
“這還不簡單?”
樹苗子頭上的小樹葉一支棱,又是跳到元小夏頭上,目光掃過眾人,老氣橫秋道:“我阿樹有一言,請諸君靜聽!”
刷刷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它,不是真的想聽,只是想看看她又想鬧什么幺蛾子。
“咳咳……”
樹苗子一下有了被重視的感覺,咳了兩聲,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散伙!”
眾人:“???”
“一派胡言!”
燕長歌狠狠瞪了它一眼,差點一個沒忍住,把它折成一百二十八截!
目光一轉。
他看向外間那條漸漸隱去的黃泉大河,幽幽道:“黃泉殿的任務完成了,可……輪回殿的任務,才剛剛開始。”
什么?
眾人聽得一愣,輪回殿?
“殿主!”
顧寒似隱隱聽懂了燕長歌的意思,皺眉道:“輪回路太危險,就算是強如超脫境,也……”
“我自然知曉。”
燕長歌擺擺手,嘆道:“只是你也應該明白,不提你的黃泉葬,我黃泉殿的其余九大黃泉神通,都是來自于她,而這九道神通,又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根本,若是就此丟下,我們這大半生的心血,豈非付諸東流了?”
顧寒沒說話。
燕長歌的黃泉殺和黃泉引,商清淑的黃泉鎮,任五任六的黃泉渡……的確都是他們的根本。
“那年。”
“我見了一號。”
“他告訴我,黃泉路的盡頭,是輪回,回來之后,我便隱隱有了這個想法。”
燕長歌眸光微亮,輕聲道:“人族孱弱,尚能通過修行壯大自身,直至最后移山填海,披星摘月……神通為何不能如此?”
一拳姐姐面露異彩!
“回來了,回來了……”
她心目中的那個燕哥哥,回來了!
她年幼時。
她的燕哥哥,從來都是這樣自信飛揚,想他人不敢想,做他人不敢做,只是一樁樁重任壓下來,才讓他變成了如今這樣。
可……
如今重任盡去,他肩頭空空,壓抑的潛力和本性自是復還而來!
鴉雀無聲!
他們聽懂燕長歌的意思了,對方是想將黃泉神通……進階為更強,潛力更大的輪回神通!
不止他們。
就連顧寒,亦是面色復雜。
“殿主,這個想法……”
驚才絕艷!
絕世壯舉!
他只能用這八個字來形容。
不提旁的。
單只是這個想法,就遠超其余八代殿主,和云劍生一樣,說是黃泉殿歷史上最驚艷的殿主,并不為過!
“原本。”
“我是想等滅了鬼族之后,把這件事交給你做的。”
燕長歌看了他一眼,遺憾道:“可惜了,你進步太快,實力太強,你未來的天地,也遠比這所謂的輪回神通更廣闊,對你而言,這黃泉殿反倒是個束縛了,便……只能由我來做了。”
“當然了。”
話鋒一轉,他又道:“這只是個初步設想,具體如何實施,或許還要商議許久。”
眾人半點不氣餒。
雖說只是一個想法,可卻讓他們看到了未來,看到了路,看到了一條直通無上大道的路!
“哎呀呀!”
樹苗子聽得咋舌不已,“老燕頭有兩下子嘛……”
話沒說完。
突然被一只秀氣的拳頭拿住,放在手里又搓又擰又揉又捏!
李院主很想求情。
只是有點不好意思。
反倒是阿傻,眼睛轉了轉,突然湊到一拳姐姐面前,笑嘻嘻道:“姐姐,少爺回來了,你是不是要跟殿主成親了呀?”
燕長歌面色一尬!
一拳姐姐的眼圈當場就紅了,一把將樹苗子扔到了一角。
“小混蛋!”
“沒良心的!”
“殺千刀的!”
“你……總算回來了!”
她看著顧寒,秀氣的拳頭攥得極緊,要不是人多,要不是還有點理智,差點就要找個繩子把他拴在黃泉殿的大門邊了。
顧寒有點尷尬。
“姐姐放心。”
他自然知道對方在想什么,認真保證道:“等我處理完了眼下的事,會還你一場婚禮,一場……史無前例的盛大婚禮!”
“你……還說!!!”
一拳姐姐滿臉驚恐,面色發白,差點當場破了防!
燕長歌暗暗搖頭。
雖然他也有點期待,雖然他也有點高興,可……他不能表現出來。
其余人就沒這么多顧忌了。
圍著商清淑,祝福調侃之語不絕于耳,黃泉殿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少爺……”
阿傻一臉羨慕,悄悄湊了過來,扯了扯顧寒的衣袖,眼巴巴地看著他,似乎顧寒對一拳姐姐的承諾,也勾起了她深埋心中的向往。
“放心。”
顧寒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咱們距離這一日,也不會太遠了。”
旁人不覺得如何。
可莊雨辰的臉色一下臊得通紅。
這一……日?
顧寒一臉無語,想都不用想,他就知道他當年的勸誡對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雨辰姑娘!”
他語重心長道:“話本,不能多看了!”
“沒……沒看了。”
莊雨辰面色通紅,低著頭有點心虛,目之所及,洶涌起伏,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其實說的是實話。
那種話本,她的確有千多年沒看過了。
固然有思念顧寒太過的原因。
可最重要的……春衫薄早已完結,著書人再無續作!
“少爺。”
阿傻突然有些傷感,小聲道:“師父已經封筆千年了,也消失了千年了。”
師父?
封筆?
消失?
顧寒聽得一腦子霧水:“到底怎么回事?”
“這個……”
“便讓李某來解釋吧。”
李大院主適時站了出來。
身為春衫薄的代筆,尋纓傳的作者,他筆力甚強,敘事的本事自然是半點不差的。
不過聊聊數語。
已是將事情的始末說了個清清楚楚。
“阿傻的師父,是那個污道人?”
“春衫薄,竟然是李院主你代筆的?”
一男一女盯著李尋,同時開口,一個臉上寫滿了古怪,一個臉上寫滿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