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已經有不少百姓意見一致,要為柳三娘立個金身為信仰。
人們背地里都開始叫她真如娘娘了。
林夫人流淚,狠狠的捏緊了手心:“她為什么要這么不顧幾條人命,讓我們痛失愛女,讓那畜生在我們心頭割肉啊。”
她們痛失愛女,內心傷痛,如果心中沒有一個發泄口,這傷疤,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痊愈。
她們心中,最不愿意責怪的,是她們自己,所以哪怕能推到別人身上,就推到別人身上。
周夫人流著淚:“柳月已經名利全收了,你知道她的那些符紙,多少錢一張嗎?上千兩,呵呵……倘若早早收了畜生,那些銀錢從何處來呢。”
林夫人咬牙切齒:“我們要揭穿她的陰謀,憑什么這樣的人要名利全收,我的女兒,本來可以不用死的。”
周夫人點頭:“對,本來可以不用死的。”
林夫人雙眼全是恨意,周夫人看向林儒:“林大人,你可不能讓舒然就這么白死了啊,讓柳月這等女子敗壞朝堂風氣。”
林儒看著周夫人:“那我應該怎么做?”
周夫人抬手擦了擦淚說道:“參她一本,只有杜絕了柳月的惡習,才能避免以后再出現慘劇!”
林儒神色一沉:“夠了,你滾出我家去,誰都不是什么好人,現在這樣,都是自作自受。”
周夫人被嚇了一跳,她看著林儒:“林大人,不是這樣的啊,這就是……”
周夫人本想說是柳月的錯,但話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林儒神色冷沉:“周夫人請你出去。”
林夫人紅著眼:“老爺這是什么意思?”
林儒忍無可忍:“我什么意思?你心里一點沒數嗎?我們女兒怎么死的,你真的想不起來忘記了嗎?人家柳姑娘怎么說的,我們怎么做的,到底是我們害死了女兒還是柳姑娘害死的,你能自欺欺人,我做不到。”
柳三娘是真的能抓住劉順,假如林舒然能夠做到柳三娘提出的要求,一定能活命的。
但因為她們一時擔憂起的心,才讓柳三娘沒抓住人的。
林夫人望著林儒,淚流滿面起身跑了出去。
心中有一千萬個理由騙自己,可也改變不了那一個必定的事實。
周夫人擦了眼淚,還想再說,但看見林儒冷漠的神色,還是離開了,這家說不動,那就換一家說。
柳三娘不幫她的女兒,那就別想過安生日子了。
周夫人走后,林儒嘆了口氣。
內心,是深深的懊悔。
但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再多的后悔,也無濟于事。
一月底,劉順已經被困住十多天了,他身上的皮肉開始發爛,他面色深深的陷進去,就像是一張人皮貼在了一副骷髏上面一樣。
他像是怪物一樣被人圍觀,每天都會有好幾撥人來圍觀看他,一番嘲諷之后才離開。
有惡劣的,會抓老鼠來,開玩笑的說,老鼠,這是你兄弟嗎?
劉順面目猙獰朝著他們撲去,被陣法彈回來,人們哈哈大笑說,哇喔,好嚇人啊,哈哈哈哈,牙齒都被拔光了嚇唬誰呢。
看著劉順身上腐爛,他們又笑嘻嘻的,你擠一下我們看看,看看里面是膿血還是棉花。
劉順坐在陣法之內,他知道,柳三娘的目的達到了。
他是如何虐殺女子,如何讓人們膽戰心驚的,全都被現在的狼狽不堪替代了,人們想起他,不會害怕,只會覺得他不過如此。
這不是劉順想要的。
他祈求著,再出現一次啊,再救他一次啊,他還可以更壞的。
他會讓全天下都籠罩在他的恐懼當中的。
可一天天過去,他祈求的神明,再也沒有出現過。
二月初一,已經是深夜了,柳三娘出了客棧走到陣法面前。
劉順連站都站不起來了,他歪過頭,看著柳三娘,看著她眼中的冷漠和鄙夷,劉順明白,他的人生到頭了。
劉順緩緩的開口:“你是來送我上路的嗎?”
柳三娘神色冷淡:“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劉順艱難的抬了抬手:“你牽我的手,你不是會通靈嗎?我有什么想說的,你自己看吧。”
劉順有些渴求,他這輩子最大的不甘,終究還是要帶進地下了。
柳三娘不動,她眼中有著冷冷的嫌棄:“不用,沒有什么好知道的。”
劉順有些慌了:“不,你可以知道的,你伸手來就知道了,一定會讓你震驚的,上一次,你根本沒有完全的看透我啊,或者說你是看透了,但我有一個夢,你還不知道的,關于你的夢。”
柳三娘靜靜的看著劉順,她并不想知道。
劉順讀懂了,他急急的道:“你等我說完。”
劉順看著柳三娘,樣貌還是那般柔美,只是看他的眼神太冷了,好似是一個人,但又好似不是了。
“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在我的夢里,你一生未嫁,我一直是個拙劣的人,娶個妻子,只是當做墊腳石罷了,那個夢,一切都不一樣,很多很多都不一樣啊,你上輩子嫁不出去,你不知道,是我弄的。”
“那年見你,我以為你是我的救贖,但不曾想,你只成了我的心有不甘,我有時候也想,如果我不是那般暴戾之人,我不會虐殺野貓野狗,你是不是會喜歡我?”
劉順看著柳三娘,腦海之中忍不住幻想:“我是個書生,楚硯只是個打鐵的,你不會喜歡那樣粗魯的人對不對,楚硯那樣的人,上輩子根本娶不到妻子,假如我真的是那般溫潤之人,大概,大概也不會有什么遺憾吧……”
“我遇見了一個大概是神秘的人吧,是他救了我啊,我那個夢里面的記憶,許多都不一樣了,太子將我拋棄,我早已身死,因為有用,他才讓慧真用秘法保住了我,可覺得我沒用了,又毫不猶豫的銷毀我,我雖不是人身,可我還是人啊,我恨太子,也恨這權勢,恨這天下。”
“我便是天生的惡人,他肯定也沒有想到吧,我這一顆種子還沒有發芽,就已經被連根拔起了,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嗎?你阻擋不了他的,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到底……”
劉順話語還未說完,卻突然再也沒有了聲息,靈識在瞬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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