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妖:
欽天監自然知道百官如何看待這件事,甚至眾人都懷疑太子公主降世“赤光貫紫微”和“寒冬臘月石榴結子”的奇觀是他們傳入坊間。
可他們冤枉。
那些傳聞當真跟他們欽天監一點關系都沒有。
今日皇上的確暗示欽天監應該有所作為,但“紫微帝星旁新現輔星”的說法,是真真切切的,他們向來敬業守規,絕不可能胡說啊。
如果一定要說他們拍了什么馬屁,也無非是那句“與太子殿下今日戴的赤玉冠交相輝映”。
這不是情勢所需嘛。
小太子也忽然醍醐灌頂。
什么有嘴,吞盡天下興亡事?
是史官的筆!
這些年來,他思來想去,到處問人。可無人告訴他。
所有人都跟他說,“等你長大了,慢慢就能體會。”
甚至他的親舅舅時云起跟他說,只要他有一天明白“什么有嘴吞盡天下興亡事”,其他的所有問題都不重要。
小太子下朝后沒直接走,而是與百官沐浴在殿前廣場的陽光下,論及田賦水利及民生問題。
甚至問他們,“諸卿以為,何謂明君?”
百官霎時一靜,繼而議論鼎沸。
這些歷經“承羽之劫”的臣子,早如大浪淘沙后的真金,站位分明。
此刻進言,字字皆浸著血火淬煉過的赤忱,“老臣斗膽,明君當如秤,不因親疏移星權。”
“臣以為,明君須作薪炭,燃自身暖黎庶。”
“末將以為……”
青羽殿外百官爭鳴,各抒己見。
后宮的賞花宴亦不遜色。
今日賞的是臘梅。
難得一見的冬日暖陽穿透灰暗云層,照著滿朝命婦們鬢邊步搖碎成光雨。
一月一例的賞花宴因“承羽之劫”停了數月,今日重啟,讓人恍若隔世。
誥命夫人們的座次已悄然生變
有的從末位往前移,有的從前面往后調整,有的已消失不見。
而皇后還是那個皇后,只是尊貴和威嚴更勝從前。
那樣潑天的流言和質疑,竟然沒將她打倒。羽帝信她,只牢牢將她保護在宮中,不讓風雨染她分毫。
夫人們好生羨慕。
換作自己,恐怕早就被男人掃地出門。
夫人們對皇后心生敬畏,連用膳都輕了幾分。
宴席散場后,羽帝帶著兩個女兒來接皇后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等小太子下朝。
“這都一整天了,怎的還不回來?”時安夏問。
岑鳶道,“聽說坐在殿前廣場上與百官閑聊。他是顆好苗子,先讓他監國理政,往后朕就可以退位,帶著你們娘兒幾個四處巡游。”
三三尤其高興,“父皇,您是說真的么?”
“父皇什么時候騙過你?”岑鳶抬手摸了摸女兒的發頂。
二二抬起那雙沉靜的眼眸,“可女兒聽說烏松國想要跟咱們梁國和親。”
宮里就兩位公主,不是她,就是妹妹。
而當時父皇沒有拒絕。
時安夏愛憐地摸了摸女兒的臉蛋,卻轉了個話題,“二二最想做什么?”
二二沉吟片刻,“是怎么想就怎么說嗎?”
“當然,”時安夏笑道,“在父母面前都不能暢所欲言,豈非活得很累?”
二二便說了,“女兒不想早早嫁人,女兒想……想做太子哥哥的幕僚。”
時安夏與岑鳶互視一眼,均笑了。
二二臉紅了,垂眸低語,“兒臣知道這不合規矩,女兒生來就是要嫁人從夫的。”
她是公主,身上責任更重。
兒時承了多少榮華,便得用一生去償還。
岑鳶開口,“的確不合規矩。”他頓了一下,見女兒眼里的光漸漸暗淡,才沉聲道,“朕的公主做東宮幕僚是委屈了些。不過,你跟著你哥哥歷練一番也無不可。他性子狂,你壓一壓他,時刻提醒他,對他有好處。”
二二猛地抬頭,“父皇您說真的?”
“那自然是真的。”
“不用和親?”
“誰告訴你公主一定要和親?早前不就跟你們都說過了,朕的公主不和親,你們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三三吃著果子,頭也不抬,“兒臣聽進去了,兒臣從來不擔心這個。”
嗯哼,姐姐瞎擔憂!
“可父皇為何不直接拒了烏松國的使臣?”二二不明白。
時安夏笑道,“沒應,不往下談,就是拒絕。烏松國的使臣趁著你父皇平亂之際提和親,是篤定咱們不敢拒絕。”
“可為何咱們又敢呢?”三三不解。
二二卻是懂了,“因為咱們有北翼做后盾,只要戰事起,咱們北翼那些舅舅就會馳援戰場,與咱們一道一致對外。”
兩個女兒用完膳,都得了想要的答案,高高興興攜手回寢殿去了。
岑鳶道,“這么看來,咱們恐怕出宮巡游,只帶得走一個女兒。”
顯然,二二的心思根本不在游玩上。
時安夏笑應,“是啊,二二小小年紀臉上就寫著天下興亡事,是個胸有丘壑的。”
“像你。”
“她可能比我強。”時安夏忽然想起個問題,“夫君想要個怎樣的人做女婿?”
岑鳶一愣,不太開心這個話題,“現在談這些,還早了點吧?”
“我就隨便問問,像我表哥唐星河那種類型的如何?”
“不行不行。”岑鳶忙搖頭,“唐星河跟馬楚陽都不行,有時候能把人氣死,但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他氣了人。我女兒肯定受不來這個氣。”
“那我哥哥那種類型呢?”
岑鳶想了想,搖頭,“不行。”
“這還不行?人品樣貌才學,你就說哪樣不行?”
“他哪樣都行,就是這種類型配我女兒不行。”岑鳶開始扯歪理,“這種類型的男子太靜,二二也靜,兩只悶葫蘆碰到一起能半個月不說話。三三又太天真,跟不上人家的想法,會憋屈。”
“馬楚翼那類型的呢?”
“不行不行更不行。”一口否定。
“你不是挺看好他的嗎?他娶了明昭,小日子也過得不錯。現在似乎開竅了,我看著挺好。”
岑鳶搖頭,“好什么好?他日子過得太粗糙,我女兒吃不得這種苦。”
“我問的是品性。”
“那也不好。”
“到底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
時安夏又點了好幾個人的名字,無一例外都被岑鳶否決了。
時安夏忍著笑意,“照你這意思,這天下就沒哪個男子配得上你女兒。”
“你這又說對了,我看還真沒人配得上我女兒。”岑鳶慢條斯理道,“往后二二去鴻臚寺任職,三三跟著咱們巡游,嫁什么人?不嫁不嫁,咱們養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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