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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妖:
這些日子,時婉珍接了繡娘的活計。
她繡工算是不錯,又有侯府主母特意安排,工錢比市價高出一成。
她與袁嬤嬤相依為命,一起做繡工,日子過得甚是安寧。
時婉珍早將兒女拋諸腦后。說到底,她骨子里也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說什么為母則剛,她實在剛不起來。
可乍然被衙吏找上門,通知她說她兒子犯了事要判死罪,她便一下慌了神。
這世間,與她血脈相連的人已然所剩無幾。
父母都不在了,胞弟時成軒自顧尚且不暇,遑論照拂于她。
便只剩一雙兒女。可那對兒女當真靠得住么?
時婉珍心里明鏡似的。兒子都敢對她動手了,這般涼薄的骨肉,如何能指望得上?
可時婉珍仍是哭得肝腸寸斷。
時云起懶得理會,只冷聲扔下一句“請姑母莫要去擾夏兒”,言罷便登上馬車絕塵而去。
夜色如墨。
時婉珍哭得倦了,又在少主府門前的石階上呆坐許久。待夜風拂干了淚痕,這才蹣跚歸家。
“我去求過了,”她對袁嬤嬤道,“起哥兒不肯應。”
袁嬤嬤溫聲勸慰,“盡了心便好,夫人且寬懷。您晚膳還未用,老奴這就去熱來。”
時婉珍確是餓了。這夜,她比平日多進了兩碗飯。
常山子爵府內,宋承澤正與家人說起宋瑞仕販賣胞妹、勾結外人火燒建安侯府一事。
宋夫人手中茶盞“當啷”一聲磕在案幾上,指尖發顫,“我說什么來著,那就不是個好的!簡直是個禍根!幸而沒讓他住進府里,否則一家老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承澤神色凝重地頷首。
滿座親眷俱是背脊發涼,冷汗涔涔。
“聽聞要判絞刑。”宋承澤沉吟,“端看建安侯是否追究到底。若他出面求情,朝廷或許能網開一面。”
“求情?”宋夫人冷笑接過話頭,“侯爺除非被驢踢壞了腦子!縱火劫掠之仇,還要替仇人求情?”
“到底是他姑母的兒子。”
“姑母的兒子又如何?”宋夫人鳳眸一挑,“這次是沒出人命,若真燒死了人,侯爺哭都找不著墳頭!再說,這等禍害若不除根,來日只怕要變本加厲。”
宋承澤點頭,“夫人高見。”
宋夫人下頜微揚,斬釘截鐵道,“等著瞧吧,侯爺不催促早日行刑,便算是顧念親情了。”
“夫人說得對。”宋承澤頓了一下,繼續贊,“看得遠。”
俗話說,從小看大,小小年紀就這般兇狠,再長大幾歲,恐怕看誰不順眼就手起刀落。
眾人七嘴八舌,一致認為,禍害還是死了的好。
深夜,時云起走進東宮朱門時,檐角銅鈴正被北風吹得錚錚作響。
太子蕭治在北宸殿偏閣召見了他。
案頭攤開的《北翼政要》,還壓著明德帝回京的進程急報,朱批墨跡未干。
時云起斟酌再三,將妹妹的意思婉轉道來。末了,他伏首行禮,“臣代舍妹叩謝殿下恩典。皇恩浩蕩,沒齒難忘。”
太子聽完時云起轉述的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的邊緣,良久才嘆道:“是本宮考慮不周,倒讓皇妹在這般境況下還要費心。”
時云起見太子能聽得進勸諫,緊繃的肩膀不覺松了幾分。只要詔書未用印,就還有轉圜的余地。
那邊御史臺還當是自己的諫言起了作用,下朝時幾個御史互相遞著眼色,頗有些自得。
又想著海晏公主的兒女此番沒討著便宜,一時竟起了惻隱之心。次日早朝便由御史大夫出面,當廷為海晏公主子女請封。
太子順勢準奏,當即下詔:晉封海晏公主與駙馬的嫡長子為衛北侯,食邑八百戶;兩個女兒分別冊為儀和郡主、儀泰郡主,各賜湯沐邑三百戶。
如此,倒也算皆大歡喜。
一連數日,少主府門前車馬絡繹不絕,朱輪華轂塞滿了整條街巷。
各色賀禮源源不斷抬進府中,珊瑚玉樹、錦緞珍玩堆積如山,連正院的回廊都擺滿了箱籠。
北茴帶著仆役們忙得腳不沾地,大冬天的額上沁著細汗,卻還得強撐著笑臉迎客。
眼見庫房將滿,她只又命人開了西廂的幾間屋子暫存。偏生收賀禮還有些門道,譬如收了張大人家的,拒了李大人府的,怕隔日便要傳出拉幫結派的閑話來。
“再這般下去,估摸著要把后院的花廳也騰出來了。”北茴揉著酸痛的腰肢,望著庭院中仍在不斷抬入的描金禮盒,不由輕聲嘆道。
府門外,新到的馬車又排起了長隊。
護國公府的曾媽媽與王媽媽受召而來,此刻正在內室向時安夏道賀。
“老奴當年初見公主時,便知您定是福澤深厚之人。"曾媽媽欠身笑道,眼角細紋里堆滿恭謹。
王媽媽也道,“正是這話。自那年沾了公主的福澤,老奴家中年年順遂。”她將手中錦帕疊了又疊,顯是歡喜得緊了。
二人一來就得了厚賞,吉祥話兒一串一串往外蹦,似檐下銅鈴,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她們至今還念念不忘當年某個冬夜,眾人圍坐一團,喝著熱茶,吃著瓜子糕點,復盤辦差的過程。
那是一生中最難以忘懷的經歷,每每想起來,就情不自禁嘴角往上揚。
時安夏輕聲問,“兩位媽媽可知今日我邀約你們過府,是為了什么?”
二人對視一眼。由曾媽媽先開口,“是……因著我那兒媳婦,犯了公主的忌諱?”
王媽媽更加忐忑,“聽我兒媳婦說,她原先是長公子的乳母,如今才幾日,就被調去了小姐身邊。可是侍候得不好?”
曾媽媽的兒媳婦也是這情形。她眼巴巴地瞧著公主,心道許是兒媳婦做得不好,公主瞧著她們的面子,又不好直接攆出去,今日才專門叫了她們來。
這一想,兩位媽媽臉色凝重。辦差沒辦好,對她們這樣的人來說,就是恥辱。
“恰恰相反。”時安夏一直念著二人當年的相助之情,卻也是實話實說,“你二人親自調教的兒媳婦,自是辦差辦得最好的。”
二人聽了齊齊心頭一喜,同時又不太明白,為何辦差辦得好,卻還被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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