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太醫院,
“哎,你們說李主事講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拉著崔院判走了?”
一個醫官滿臉疑惑的向身邊的同伴問道。
剛才李深上課時,僅僅與許院判爭論了幾句,就拉著崔院判匆匆離開了,這讓許多聽課的醫官都搞不清楚狀況。
“還能因為啥,不就是因為說不過許院判,所以才羞愧而走唄。”
旁邊有人幸災樂禍的說道。
李深講課的內容雖然吸引了不少人,但還是有人對他不服氣,說話都帶著酸氣。
“不可能,李主事學識淵博,怎么會被許院判幾句話問倒,我看這其中肯定有事!”
旁邊有李深的粉絲反駁道。
“那可不一定,許院判醫術精湛,在咱們太醫院號稱第一,李主事雖然懂一些奇奇怪怪的醫術,但相比許院判還是差一些。”
這時有人又開口道。
類似的爭論,在整個太醫院都在發生。
許院判的公事房里,更是聚集了好幾個御醫,對他大拍馬屁道:“還得是許院判,一開口就把那個李主事嚇的扭頭就走!”
“就是,我聽了他幾節課,差點被他唬住,現在看來,不過是個繡花枕頭!”
另一個醫官也跟著說著,引得其它人也是連聲附和。
聽著這些下屬們的討論,許院判露出得意的笑容,這段時間李深講科受到整個太醫院的歡迎,讓他感受到巨大的威脅,現在看來對方也不過如此。
不過就在許院判志得意滿之時,忽然只見外面一人慌慌張張的闖進來叫道:“不……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多錦衣衛,把咱們太醫院給圍起來了!”
“什么!”
許院判聞言嚇了一跳,錦衣衛這個名字即熟悉又陌生,那可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屠刀,當年太祖皇帝用他們殺的人頭滾滾,立下了赫赫的兇名。
不過自從宣宗皇帝后,錦衣衛的地位就大不如從前,特別是到了現在弘治皇帝,登基后就基本沒用過錦衣衛,甚至不少官員對錦衣衛這個名字都感覺有些陌生了。
“錦衣衛怎么會來我們太醫院?”
許院判在震驚過后,立刻一把抓住報信的人質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錦衣衛把大門都圍住了,不讓任何人離開,說是要查案。”
報信的人一臉恐懼的回答,剛才看錦衣衛拿刀拿槍的樣子,讓人很難不聯想到明初的四大案。
“怎么會這樣?”
許院判聞言也慌了手腳,想到傳說中的詔獄,更讓他心生恐懼。
就在這時,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隨即就見一隊錦衣衛手握腰刀,殺氣騰騰的闖了進來。
“誰是許觀?”
只見一個錦衣衛百戶掃視了一下眾人問道。
“我……我是。”
許觀哆哆嗦嗦的回道。
“抓起來!”
百戶一揮手,立刻有兩個錦衣衛如狼似虎的撲上來,拖著他就往外走。
“你……你們要干什么,我是太醫院院判,為什么要抓我?”
許觀也嚇毛了,當即高聲喊道,但這些錦衣衛都根本沒理他。
其它醫官看到許院判都被抓了,一個個嚇的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
“陛下有旨,太醫院全體人等,協助錦衣衛查案,在案情沒有查清之前,任何人不得離開!”
百戶昂著頭宣布道。
“我們也不能走?”
百戶的話立刻引得醫官們一陣騷動,如果只是許院判一個人被抓,他們還不覺得什么,可現在所有人都不能走,也就意味著案子可能和他們有關,這讓所有人都不安起來。
幸好就在這時,只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快步走了進來。
“崔院判,你得幫我們做主啊!”
這些醫官看到來人,立刻像是見到親爹一樣,“呼啦”一聲全崔院判圍了起來,畢竟許院判被抓了,現在只剩下崔院判這個主心骨了。
“大家靜一靜,陛下有旨,讓我們配合調查許觀一案,不過你們不用擔心,只要查清你們與案子無關,自然就可以回家了!”
崔院判高聲安慰道。
聽到崔院判這么說,這些醫官們才終于冷靜下來,接下來錦衣衛拿著宮中的用藥記錄,然后一個個審問太醫院的御醫與醫官,凡是開過安神湯與小兒驚風散的御醫,全都被帶去了詔獄。
李深并沒有回太醫院,他在出宮之后,就和崔院判分開了。
朱祐樘最終還是聽取了李深的建議,沒有把整個太醫院抓起來,為了不讓外人知道,甚至直接讓錦衣衛介入調查,而且只抓了許院判等少數幾個人。
至于太醫院的其它人,估計也會下達封口令,這件太醫院的風波,估計只會在小范圍內傳播。
“啪!”
李深拋起一枚令牌,然后穩穩的抓在手里。
這是一枚宮牌,拿著它可以隨時進出宮廷,這是朱祐樘暫時給他的特權,主要還是為了太康公主的健康。
太康公主是典型的鉛中毒,如果放在后世,用一些排毒的藥物可以好的快一些,但在這個時代,只能靠自己的身體一點點把毒素代謝掉。
朱祐樘現在根本不相信太醫院的人,而唯一能讓他信賴的,也只有李深了,所以他讓李深把手中所有事情全都放下,接下來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經常進宮照看太康公主,直到她的身體恢復。
當然除了太康公主外,朱祐樘的身體也需要慢慢調養,不過他是成年人,倒不用李深天天盯著。
“想我堂堂禮部主事,怎么忽然成了公主的保姆了?”
李深看著手中的宮牌,低聲自語道。
當然保姆有點夸張,朱祐樘的意思是讓他每天就進宮一趟,根據太康公主的身體情況,對她飲食起居做一些調整。
其實李深能做的也不多,無非就是叮囑太康公主多吃新鮮的水果蔬菜,再多喝點牛奶,補充一下鈣,據說是有利于重金屬排出,李深也拿不準,但多喝點牛奶肯定沒壞處。
朱祐樘現在生怕女兒像小兒子一樣夭折,所以才破例讓李深經常進宮,親自盯著太康公主。
當然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太康公主沒救過來,到時李深肯定會成為朱祐樘的出氣筒,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李深的命和太康公主的命聯在一起了。
“真操蛋,早就知道當官肯定沒好事,現在報應果然來了!”
想到上面這些糟心事的李深吐槽道,可惜現在沒有后悔藥吃。
回到家中時,卻發現只有阿秀和寶兒在,李如意和甄子良兩口子都不在家。
不過李深也并不意外,以為他們又住在作坊了,畢竟現在作坊的生意太好,丑娘幾乎是長年住在作坊里,李如意夫婦也是隔三岔五的才能回來一趟。
所以李深也沒等他們,直接讓阿秀上飯菜,他和寶兒面對面準備吃飯。
但就在這時,卻忽然只聽外面一陣馬車響,緊接著就聽李如意的聲音傳來道:“小弟回來了嗎?”
“你們怎么回來的這么晚?”
李深急忙出門迎接,卻只見甄子良扶著李如意下馬車,旁邊還有車夫和兩個護院,沒辦法,他們賺的錢太多,現在也要考慮自己的人身安全,所以只能雇了護院跟著,作坊那邊同樣有護院在晚上巡邏。
“別提了,我們下午本來想早點回來的,卻被徐家的人請去了府上,一直聊到天快黑了才離開。”
李如意跳下馬車,頗為隨意的回答道。
“不是說不理會他們了嗎?”
李深眉頭一皺,自從他做了禮部主事,徐家那邊就又坐不住了,幾次派人請他到府上,但他都沒去,結果對方不死心,竟然又開始邀請李如意。
本來李如意考慮到徐家畢竟是親家,想答應去徐府一趟,卻被李深勸住了,于是李如意只能找了個借口拒絕了對方的邀請,本以為徐家那邊死心了,卻沒想到今天又邀請李如意。
“一年的守孝期馬上就要過去了,徐家說要商量成婚的事,你讓我怎么拒絕?”
李如意回到客廳,坐下白了李深一眼道。
“是啊,今時不同往日,小弟你現在是禮部主事,婚事肯定要大操大辦,徐家也是官宦人家,所以這個婚禮肯定不能出任何差錯,否則讓人笑話。”
甄子良給自己和李如意倒了杯茶,一邊喝一邊笑道。
“那徐家請你們過去都說了什么?”
李深一想也有道理,于是再次問道。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徐元楷這個厚道無恥的家伙,再和自己提換人的事,畢竟這可是婚姻大事,換來換去把自己當成什么了?
李如意瞟了李深一眼,咯咯一笑道:“放心吧,徐家應該沒那么不要臉,這次并沒有提換人的事,只是聊了一些婚禮上的細節,而且他們要是真敢提,我也不會同意,徐家那個四小姐刁蠻任性,這樣的弟媳我可要不起!”
“沒提就好,有姐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李深立刻松了口氣,看來他是白擔心了,那個徐元楷還是要點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