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的小義完全不與吳痕溝通。
它突然竄出,竟一口直接吞掉了金爐中那應蛇的真魂!
是那種狼吞虎咽!
迅速吞噬,迅速的消化,又迅速的利用這天芒真魂補充的能量激活了流淌在吳痕靈魂之中的所有黑神跡物質!!
“小義,可戰了嗎!”吳痕看到這一幕,又驚又喜。
可就在吳痕以為小義要怒斬紫袍師君時,蘇醒過來的黑神跡物質竟攜著自己的靈魂鉆回到了棲體之中!
紫袍師君先是愣住了,他只看到吳痕靈魂內部被一層黑虛給籠罩,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
可隨后一種冷意從天靈蓋處傳來,就好像是有無數冰冷至極又燥熱澎湃的天劫霹靂在頭頂上涌動,哪怕自己抬頭看,上空一片空無,卻不代表它們不存在!
“你……你剛才聽到了什么!”紫袍師君后知后覺,連忙質問起了吳痕。
有東西!!
他們周圍有什么東西,是極恐斷魂的存在!
然而辛風也看不見,他身體其他感知在發出了一種渡生死劫般的預警,體內的圣童甚至在嚎啕大哭,已經無法為自己提供一絲圣力了。
辛風猛然間意識到,這小子之前沒有拖延時間,是他真的聽到了什么!
松開手,散去那隔空取血。
所有的血霧又迅速的回到了吳痕的身體,繼續在吳痕的體內流轉了起來,可這些血液猶如也誕生了靈覺,恐慌至極,毫無生命規則的在吳痕體內亂竄!
跑!!!!
快跑!!!!
靈魂重新回到吳痕身體,而黑神跡之芽在吳痕全身綻放,不等吳痕用意識去操控,小義已經剝奪了身體的全部控制權,并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流星,無所顧忌的往神莽大地脈之外的世界逃離!!
黑神跡物質是復蘇的,能量也是充盈的。
可這里出現了連黑神跡死劍都不愿意面對的存在!
小義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逃離這里。
極星飛逝,吳痕身上綻放著璀璨的神跡之芒,再次擁有了無與倫比神明力量的吳痕卻不是傲氣沖云天的與紫袍師君廝殺,是像是被什么宇宙黑暗掠食者給盯上了一般……
吳痕舉目四望,就是看不見那令小義都畏懼的存在!
“不可能!!不可能!!”
紫袍師君開始喃喃自語,他也顧不得任何天客尊嚴了,踩出了圣光腳印,凌空飛渡。
他全身已經涌起了雞皮疙瘩,甚至是跟著“蛐蛐”逃跑。
可這只“蛐蛐”爆發出的速度竟令紫袍師君也瞠目結舌,他這樣的境界居然追不上……
這小子,絕非蛐蛐那么簡單。
他體內有足以和自己抗衡的東西!
那他現在倉皇逃跑,難道說……
紫袍師君不斷的加快速度,徹底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光流,可令他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神莽大地脈中產生了一股流動的宙風,目所能及的莽荒山川殘骸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吸入到什么地方!
這神莽大地脈之間,完全就是一個自成一派的莽荒生態世界,現在這個世界竟在涌動,起初還只是像被風那般飄走,漸漸的變成了一種江河湍急的翻涌。
一座座浮空山脈以難以理解的速度迎面撞來,蜿蜒古老的長河如漩渦中的蛟龍被吸扯向了后方,數之不盡的山莽隕巖滾滾而去。
地華光輝,不再似黃昏,開始逐漸的暗淡,像是一個浩瀚的世界正在被拖拽到無盡的黑色之崖中。
終于,
紫袍師君觀測到了震撼心魂的一幕!
天空大地脈……
地表大地脈……
它們之間的距離在縮小!
這片世界的天空,同樣是一塊無邊的大地脈,破碎又自成體系的山河生態便懸于這兩塊平行的大地脈之中。
本以為大地脈亙古不變,但現在分別代表著天與地的大地脈正在一點一點接近!
那些鐘乳石一樣貫穿天地的神莽峰在崩碎,天空在下沉,大地在隆起,兩者倒不是絕對的平行,而是像在由昏暗地平線到光亮地平線一點點閉合!
再回首時,昏暗之處既是地平線也是天際線,紫袍師君后方的世界,沉淪到了無盡的黑暗里,可在紫袍師君看來,更像是一個洪荒世界巨獸的食道!!
神莽大地脈……
神莽大地脈仿佛世界鯤祖,它同樣需要覓食,只不過它覓食的方式簡單而粗暴,將它的嘴張開,持續幾年、十年或者百年、千年……
它的口腔,已經形成了一片絢爛的莽荒生態,里面棲息著千奇百怪的生物,可始終沒有等到它真正滿意的獵物。
不知是饑餓太久了,還是作為天芒的自己勉強算是它歲月一餐,
它終于合攏了上下顎,將整個神莽大地脈形成的生態咽到了肚子里,其中還包括了自己這條天芒級大魚!
所以要逃,所以明明有實力與自己一戰的那小子迫不及待的要逃!!
光芒在一點點的消逝。
不可一世的紫袍師君萬萬想不到,自己也能夠目睹天地為自己合上的這恐怖一幕。
神莽大地脈壓縮,僅剩下了一道黃昏色澤的世界窗縫!
而世界窗縫邊緣,數之不盡的神莽生物在逃竄。
飛翔著的妖獸,數以萬計。
地脈上奔逐的,多如洪潮。
這其中也包括了女媧神端……
相比于神莽大地脈,女媧神端也渺小。
她的步伐比自然萬物要快,也有大量的生靈飛到女媧神端的薄界中,試圖乘上這樣的神明之肩逃離這里!
天塌地陷、世界崩碎都沒有此刻可怖。
再強大、再璀璨的生命,此刻都是無情災害下的弱者,結伴成群的出逃,狼狽至極。
而逃離的萬物中,速度最快的莫過于一道黑色流星,璀璨的神跡物質不斷的釋放出了破碎空間的黑虛電霆,讓前方無論是氣流還是隕石,都休想阻擋它離開此處的步伐。
吳痕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至強至尊的紫袍師君越來越遠,看到他像一束光被黑洞捕捉了一般,無論怎么提速,都在陷入黑洞。
神莽大地脈,恐怖蠕動了起來。
這讓吳痕震撼到靈魂崩碎,哪怕在腦海里已經深深埋入了荒塵世界所有東西都可能是活物的理念,但吳痕還是想不到這神莽大地脈是生命,是掠食者!!
恍然間,吳痕明白了小義為什么始終藏匿,即便快被紫袍師君騎到頭上,它也沒有一點響應。
小義這哪是忌憚紫袍師君,是它覺察到神莽大地脈這種級別的存在!
它始終不顯露。
任由吳痕自己闖蕩,它相信這樣強大的存在不會在意吳痕這三瓜兩棗。
直到紫袍師君施展出了通天本領,小義覺得時機終于成熟了!
跑!!
趁著神莽大地脈盯上的是紫袍師君,激活全部神跡物質逃離這大恐怖區域!
宿主感知不到很正常。
可作為黑神跡,小義不能掉以輕心!
“大智若愚,大智若愚啊,小義,我就說你怎么可能拋下我不管!”吳痕既害怕又激動。
按照這個速度,他們爺倆絕對可以逃離這里!
神莽大地脈大概也有些發懵,沒想到有一條隱藏著的大魚,這大魚機智到了極點,在它注意力全在紫袍師君身上的時候,化為一道殘影逃走了!
“混蛋!!!混蛋!!!!”
紫袍師君發狂的咆哮了起來。
神莽大地脈蠕動著,像是有天地巨舌,將紫袍師君給卷入咽喉里。
他眼里滿是不甘,不甘心絕世天驕般的自己竟招惹來了這樣一個超越自己認知的存在……
反抗已經是徒勞了。
更令他憤怒、痛苦的,卻是那個小子,他竟然活下來了,他竟然能活下來!!
終于,天空大地脈、地表大地脈在此處完全咬合,紫袍師君爆發出極致法相金身,試圖再堅持一會。
可它龐大的法相金身直接被碾碎,他全身血脈爆開,體內圣童湮滅,身軀與靈魂共同被咀嚼……
死得不能再徹底了!
天芒亦有分別,神莽大地脈便是紫袍師君的上蒼,也是不折不扣的天芒掠食者!
世界窗縫處,天空倒垂的山脈插入到了地表的森林之中,森林古木卻穿刺了無數天空飛禽。
縫隙越來越小,上下的山脈都崩碎了,在這天碾地崩中,無數生命化為了一粒粒血芝麻。
吳痕是幸運的。
他已經抵達了神莽大地脈的邊緣,再向前幾公里就是真正光輝的天空大地……
可回過頭時,吳痕卻看到了女媧神端。
猶如上古天災下的一位無助之女,盡管在努力逃離天譴,可她身影依舊被災難陰影給籠罩。
那里,可是有幾十億人。
更有自己的親人朋友們!
“小義……”
此時,吳痕沒有身體的控制權,黑神跡物質已經全權接管了,否則以吳痕的境界是不可能逃出來的。
“你走吧。”
吳痕開口對小義說道。
與小義的結合本就是一個巧合。
能瞥見世界真相的一角,吳痕已經心滿意足了。
假如這是自己和家園都不可能逃過的死劫,那吳痕還是希望和自己家人待在一起。
“很幸運與你相識,沒有能夠陪你踏遍荒塵是我的遺憾。”
“若有來生,你過的不好了,盡管來投奔我,罐罐管夠。”
“但這一生,我希望陪在他們身邊,渺小也好,虛擬也好,坎坷也好,一起化作煙塵才是我們最好的歸宿。”
說罷,吳痕強行握住了自己的右手,與黑神跡死劍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這一刻宛若初次相見,無知無畏的吳痕將黑神跡死劍從天際中拔出來……
但吳痕并非是束縛它,而是在將小義從自己的身軀與靈魂之中抽離!
肉身獨立,攜帶著一縷赤城靈魂,吳痕義無反顧的飛向了女媧神端,飛向了那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家。
崩碎的世界狹縫中,女媧神端依舊沒有放棄……
她同樣渴望光明,渴望回到屬于她的那個人間圣度,那是她的最終歸宿。
可她也走不出這個險惡的世界。
揚起“臉”,目視著逐漸消逝的光明,女媧神端卻“看”到了一個子民,他明明已抵達光明區域,卻撲向了身處泥潭中的自己,沒有一絲絲的猶豫。
這同樣帶給了女媧神端無窮的震撼,人類的情感或許是她無法理解卻最為尊重的。
而此刻她似乎開悟了,開悟了真正不會被磨滅的真摯感情,這獨屬于這些人類的情感竟如此耀眼璀璨,可比日月!
無需自己張開懷抱,神端中自有他的家人,會放下所有的恐懼、心無旁騖的擁抱他。
“悠”
光明天地間,一座孤寂的黑色神跡屹立著,似一種龍吟悲啼。
小義無法理解,本可以活下去的吳痕為何要回去。
可它又與吳痕心靈共容,似乎能夠理解,假如自己所愛的人泯滅于天地了,在荒塵中行走的將是一具空殼……
那么,它該何去何從?
“悠!!”
終于,似怒鳴,又似宣戰!
黑神跡死劍竟也舍棄了光明,飛逝向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它速度極快,時間在此刻靜止了,就連要完全咬合的神莽大地脈都無限的緩慢,空氣中黑虛與電霆共同交織,既代表著黑神跡的縹緲,又代表著它無垠怒雷姿態!!
它無需捕捉,也不被掌控,它主動投奔向了那個義無反顧的人——無需等到來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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