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菲斯一直老老實實的在多圖懷中趴著,突然,它抬頭看向一個方向,獸瞳瞬間溢出淚水,難掩激動的喊出聲,“母后……”
這孩子從小是比較安靜的性格,就連多圖也很少看見它失控成這樣,但等到他看清款款走來的那道人影時,渾身僵硬,呼吸都在發抖,比兒子更加失控。
小獅子并沒有察覺到父親的反應,只是父王的手臂一松,它順勢從他的懷中跳到地上,直勾勾的看著笑著蹲下身來的桑落,似乎是想辨認眼前是夢還,是真實的。
它從前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夢中夢見的娘親,沒想到,娘親真的還活著。
它本該拔腿沖進娘親的懷抱,卻有些躊躇不敢向前。
王獸幼崽成長緩慢,赫菲斯外表看著還年幼和很兒,但也快七歲大了,很多事情也明白點了——它會擔心娘親不喜歡自己。
桑落看見小獅子這副樣子更是心疼,她當年隨手雕刻的小人偶,被孩子保存了這么多年,便知道它心中有多么渴望母愛,渴望見到她。
“落落……”多圖怔怔望著她,眼睛慢慢的紅了,不敢向前走出一步。
桑落并沒有看他,對小獅子張開手臂,“乖兒子,來娘親這里。”
小獅子立刻撲進她的懷抱,在她的懷中蹭來蹭去,哽咽道,“娘親,我好想你,這次是真的娘親,對嗎?”
“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以后娘親會陪在你身邊。”桑落在它毛茸茸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多圖看著母子兩人的互動,呼吸慢慢放松,不敢上前打擾。
桑落抱著兒子起身,“圣殿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娘親帶你去玩好不好?”
“好!”童音清脆,這孩子轉頭就把爹忘了。
“我帶著孩子出去玩會兒,你們兩個有事就說吧。”桑落對彌諾斯道。
彌諾斯點頭,“去吧,別太晚回來。”
多圖一句話都沒說,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沒舍得挪動半分。
桑落倒也沒在乎他怎么樣,抱著孩子就走了。
多圖心頭一緊,剛想追上去,又硬生生止步,茫然,“她,她想要回這個孩子?”
“她想帶走,早就帶走了。”彌諾斯看向魂不守舍的多圖,邀請他進殿一敘,“陛下可以喝點茶,等會兒。”
多圖看向眼前儒雅溫和的俊美青年,知道他原來便是傳說中的圣子,不日便將繼位成圣君,強顏歡笑,“圣君陛下客氣了,上次,是我失禮了。”
“無妨。”彌諾斯輕笑道,“說起來,你與我也算是有一層血緣關系,我該稱呼你為表弟。”
“……不敢當。”
多圖并非天使族人,他心知肚明在高傲的純血天使心中看不起他這種存在,和圣子稱兄道弟,他更自知實不配位。
彌諾斯沒再說什么。
兩人進殿談論了一些事情,彌諾斯遞給了多圖一本書,是他這幾日親手整理的一份撫養手冊,里面記載了撫養天使族幼崽的注意事項,還分別羅列了對于天使族幼崽生長發育有用的天材地寶,大部分食材在神圣領域和獸世大陸都能找到,多圖也可以更方便的撫養孩子。
多圖鄭重接過,“多謝圣君。”
彌諾斯,“不打緊,我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提前整理一下而已。”
多圖無言,心中酸澀,他意識到自己錯過了太多了……太多了……
彌諾斯又同他說了一些事物,多圖有時會魂不守舍,頻頻看向門外,擔心桑落抱著孩子一去不復返了。
所幸他并沒有緊張太久,一個多時辰過后,桑落便抱著孩子回來了。
小獅子在外面玩歡了,身上沾了不少泥土,還飛著飛著不小心撞到樹上了,桑落給它洗個澡,稍微花費了點時間,毛發是剛剛烘烤完的蓬松柔軟,在太陽底下反射著金光,好看極了。
桑落把小獅子放在地上,讓她去找爹。
赫菲斯朝激動的多圖走了幾步,又跑回來蹭了蹭桑落的腿,有些忐忑不安,“娘親,我以后還會見到你嗎?”
桑落蹲下身,摸了摸它的頭,溫柔笑道,“你先跟你爹回去吧,忘了娘親怎么答應過你的嗎?會經常去看你的,咱們可是擊過掌的。”
赫菲斯這才放心。
察覺到那道復雜灼熱的視線一直落在身上,桑落嘆了口氣,又摸了摸小獅子的頭,“玩累了吧,應該也餓了,你跟天使叔叔過去,讓他帶你吃點好吃的。”
她對彌諾斯道,“你帶孩子去其他地方待會兒,我留下來,和多圖有些話要說。”
彌諾斯點點頭,帶著小獅子離開。
一時間,殿內只剩下兩人。
相顧無言,空氣沉默。
“落落,好久不見。”良久,多圖先一步開口,聲音低沉干澀,“七年了。”
他失去她快七年。
“是啊,七年了。”桑落冷漠看著多圖,她不想和他牽扯關系,只當一個陌路人最好,但畢竟有過一個孩子。
只要孩子還在,她和他永遠有這層關系,非要鬧個此生不再相見倒也沒必要。
她也舍不得讓小獅子一輩子都失去母愛。
多圖做的錯事,不該讓兒子來承受后果。
多圖的眼睛早就紅了,眼淚順著臉龐滑落,嗓音低啞破碎,“還活著,為什么這么多年你沒有回來過?”
桑落挑眉揶揄,毫不客氣道,“我有那么多優秀強大的獸夫,為什么會想起你?說實在的,若不是還有赫菲斯在,我都快忘了還有你這號人了。”
權謹雖說死里逃生,最終撿回了一條命,但他從前的肉身也重傷盡毀,如今只得以魔軀茍延殘喘,大女兒也至今生死未卜,這一切都是多圖造成的,她不會對他有任何心軟情意。
“是,我確實不值得你惦記,你如今還肯見我,我就很高興了……”
又是一陣相顧無言。
兩人都沒說話,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多圖上前朝她走了兩步,伸出手,“落落,我不奢求你原諒我,但孩子是無辜的,它需要一個充滿父愛母愛的童年,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和我一起撫養孩子。”
“我們忘記之前發生的一切,試著重新開始,好不好?我會彌補我從前犯下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