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軒迎著陸振平打量的眼神,心里緊張了片刻,其實他今天原本不想過來借自行車的,大隊部那邊也有,但是嬌嬌說的對,都是一家人,他不能總是和大哥大嫂僵著,而且上次的事情他記在了心里,縣高官還是認他大哥的,只要他和大哥關系好,長此以往下去,他不愁升不上去。
“五毛。”
“什么?”
陸振平皺著眉頭看著陸嘉軒,平時挺機靈的人,怎么現在連自己說的話都聽不懂了呢?
“自行車可以借,去騎吧,五毛錢租賃費,你大嫂自行車騎回家的時候不是說過的嗎?要是有毀壞劃痕的,價錢還得另算。”
陸嘉軒臉色僵了僵,他莫得想起當初沈夢把自行車騎回家的時候說的話了,但他那時候兩家鬧了不愉快,他也就以為是隨意說說的,而且他和嬌嬌根本就沒有借過自行車,算起來這是頭一次,卻沒想到真的要錢。
“大哥,咱們都是一家人,你還真要錢啊,人大隊部那邊的租一下才兩毛,你咋還能問你兄弟要五毛錢這么多。”
“不想借就回去,上班這么長時間了,花點錢都扭扭捏捏的,一點不大氣,你怎么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嗎?”
陸嘉軒:“.”
你一個團長都能張口問自家兄弟要租自行車的錢了,他扭捏一下怎么了,怎么了?
“給,五毛就五毛,大哥,我覺得你變了好多,你現在好像掉錢眼里了一樣,算了我不說了,大哥其實除了借自行車,我還有個事想給你說。”
“快點,好些事情呢!”
陸振平甩了甩手,他剛剛用涼水給明凱洗了棉褲,現在手都要凍僵了,好日子才過了一個月,自己就受不了苦了,矯情,實在是太矯情了。
“我還有嬌嬌給爹娘都商量好了,開春了就分家,到時候要辟個院子出來,大哥,你能不能幫我弄點磚瓦來,今年冬天要不是我提前把屋頂翻修了一下,小房子肯定是要塌的,嬌嬌還懷著孩子,那可是你親侄子,你也不忍心他們受苦的對不對。”
陸振平點了點頭,就在陸嘉軒以為這事定了的時候,陸振平卻道:“不對。”
“大哥.”
“嘉軒,不說我不認識磚瓦廠那邊的人,就是認識我也不會弄的,當初嘉盛該房子的時候,還是托了你大嫂的關系,才幫他弄了點黑瓦,你現在不光要磚還要瓦,你要知道磚瓦廠那邊的條子多難弄,多少人都排隊等著呢,你紅口白牙一張,就要我給你弄一些磚瓦來,嘉軒,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張開這個口的。”
“大哥,你怎么能這么說,大嫂哪里有什么關系,這不是托詞嗎?要說認識的人自然是大哥認識的多,公安局的局長夫人不就是”
陸振平眼睛瞇了瞇,看來這小子在公社干了這小半年,一點也沒浪費時間,公安局長夫人的關系,他都打聽的一清二楚,自己還是小看了他了,之前怎么會覺得他沒長進呢,他可不是沒長進,他長進大了,現在滿肚子的蠅營狗茍。
“嘉軒,我沒記錯的話,你們現在住的那個小屋子以前是爹娘住的,后來你和周嬌嬌結婚,誑了大嫂把我沒家這院子讓給了你們,那時候明凱才多大,你當初是怎么想的,娶媳婦的時候腦袋掉進了褲襠里了嗎?那時候怎么沒想過明凱是你的親侄子呢?沈夢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要是她后頭立不起來,誰能想到冬天的時候給她和孩子們住的屋子也翻修一下,大雪下起來的時候,壓塌了房子,他們娘幾個要怎么活,這些你都想過嗎?”
陸嘉軒臉色微白,呼吸急促了起來,他那時候剛結婚,每天都在濃情蜜意中度過,哪里還能想的那么多,再說大哥說的那些事情不是沒有發生嗎?而且現在他們一家住在這么大的磚瓦房里,不光大哥前途光明,大嫂如今也有了鐵飯碗,為什么還要計較當初的對錯呢?
“大哥,現在不是計較那些的時候,從前要是大哥大嫂覺得我和嬌嬌有那些做的不好的,我們道歉還不行嗎?大哥你何必計較那些呢,總之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把磚瓦條子拿到手,地基打起來,房子蓋好以后,我和嬌嬌請大哥大嫂吃飯,好好的賠禮道歉行不行?”
陸振平:“.”
行你奶奶個腿啊行,我卻道歉啊我,我要你的道歉是能長命百歲還是能吃喝不愁,我想呼死你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兔崽子,小王八蛋面不改色說出的這些話,真是能把人氣夠嗆!!!
“給錢借自行車,不給錢趕緊的走,磚瓦的事情我幫不上你,你要是有能耐你自己想法子去。”
陸嘉軒白這一張臉,從兜里掏出五毛錢遞給了陸振平,推著自行車氣吼吼的走了,他都已經這樣低三下四了,大哥還不滿足,到底要自己怎么做才行呢!
沈夢和陸明凱一人端著一杯熱水小口小口的喝著,陸振平進來以后直接把自己和陸嘉軒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
沈夢訝異的看著他,心想這周嬌嬌果然是和陸嘉軒是一家人,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的,這兩口子果然個頂個的有病。
初六這天,沈夢撇下男人和孩子,搭了拐叔的牛車去了一趟縣城,一大早知道沈夢要來坐車,拐叔給她留了個好位置。
投桃報李,沈夢塞了一個肉夾饃給了拐叔,拐叔眼睛都亮了,也沒拒絕,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算起來都是一家人,以后沈夢和振平不在家的時候,他老頭子可以帶著自家老婆子多幫他們干干活,都算是報答了,鄉親吧,就是要常來常往才能越親厚。
沈夢到了縣城以后,先是去找了程大夫,為的自然是余雪莉工作的事情,那工作雖然辛苦,但是工資高,要是干的好以后還能加工錢,這對余雪莉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剛過了年,她自然得趕緊的找程醫生把事情定下來了。
大包小包的禮物,還有海市買的時髦的紅圍巾放在了程大夫的辦公桌上,惹的程大夫緊張不已,她不收禮,她真的不收禮。
“程大姐你不要緊張,我家里沒有病號,找你也不是看病,這不是過年了嗎,來你這走親戚的,你和我親姐也沒兩樣了,我來找你還不行了,這東西除了一條圍巾,其余都是吃的,不貴重的。”
“這還不貴重啊妹子,你往這一放,嚇得大姐差點跳起來。”
熟悉以后,沈夢覺得程玉芬性子其實還有點活潑,不似之前瞧見的那么死板。
“說起來,大姐,你之前不會給我提的那個活嗎?現在能定下來不?我給你說過的,我們村里的那個婦女同志,日子太苦了,我不是為我自己的,我就是可憐她們母女。”
程玉芬朝外頭看了一眼,對著沈夢搖了搖頭道:“那活不成了,被人定下來了,已經上崗了。”
“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