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
今日是他十九年來,第一次真面目示人。
因為,他不想給水芙蓉看那張不是他臉的臉。
水芙蓉之所以一眼就認出他,是因為這十九年來,她也從未有過一日忘記過他。
對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特別是他的那雙深邃如墨的眼睛,和他特有的雙磁性聲音,她都記得十分清楚。
他一開口,她就認出了他。
“樓主她,這些年來,其實過的并不好。”右護法接口道,“竹林里,只有我們左右護法和天地雙剎能進去,其他人,誰也不敢上去,這十幾年來,除了前樓主過世時,樓主出過竹林外,其他時候,樓主從未踏出過竹林。”
“這次,樓主能跟你們出來,也是想找到二姑娘,樓主身邊已經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好不容易找到二姑娘,樓主就算是踏破天,也會出竹林。”
夏梓晗聞言,眼睛都冒出了星星,“所以,姨媽之所以在竹林里戴了十九年,從未出過山,就是因為要躲姨夫?”
右護法嗯了一聲,點點頭,承認了。
夏梓晗驚愕的目瞪口呆,“龍翼到底做錯了什么,會讓我姨媽躲著他,一輩子不想見他?”
怪不得,她第一次見到姨媽時,就在她的眉眼間發現了痛苦和絕望,大概是龍翼做了什么對不起姨媽的事,讓姨媽痛苦了一輩子,甚至為了躲避他,一輩子寧愿待在一座竹林里,遺世獨立。
“我們要是知道,早就勸樓主了。”左護法苦笑道,“這些年,見樓主一個人,我們也很心疼她,前樓主過世時,還對我們哥兒兩個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我們把龍少爺找出來,將他送到樓主身邊去,不能讓樓主一個人孤苦伶仃過一輩子。”
“可是,我們哥兒兩個在私底下,找了龍少爺多年,也沒有找到他絲毫痕跡,沒想到,今日會在京城外遇到他。”
對于龍翼的出現,左右護法已經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擔心了。
高興,他們總算可以完成前樓主的遺愿,將樓主交給龍翼,讓樓主下半輩子有個伴兒,不至于一個人孤苦伶仃一輩子。
擔心,也不知道這二人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會在新婚第二日,就翻臉無情了呢?
這事,不光是龍翼百思不得其解,從小跟水芙蓉一起長大的左右護法,也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是兩口子,那就沒有一輩子的仇,就算有天大的仇,這近二十年,該化解的也都化解了。”卓氏站起來說道。
然后,她揮手將左右護法都遣了出去,“行了,你們也別擔心他們了,興許等他們再回來,我又要多了一個姐夫,你們出去了大半天,也該累了,都回去好好歇息吧。”
大家都散了后,夏梓晗窩在褚景琪的身邊,道,“你說,姨媽心里到底藏著什么事?我看,龍翼盯著姨媽的那眼神,一定是還愛著姨媽,可姨媽為什么就不能敞開心扉,接受他呢,看姨媽那么痛苦,她應該也還是愛著龍翼的呀。”
“那是他們的事兒,我們不管。”褚景琪柔聲道,“只要龍翼不欺負姨媽,我們就當多了一個姨夫好了。”
不愧是母子,連想法都一樣不以為然。
卓氏和褚景琪絲毫沒有擔心水芙蓉的安危,或許是,他們都相信龍翼不會對水芙蓉不利。
不然,也不會不著急了。
夏梓晗嘆了口氣,道,“哎,好復雜的感情啊。”
兩個人明明相愛著,水芙蓉卻偏偏要逃避龍翼,也不知道龍翼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讓水芙蓉一躲,就是十九年。
十九年啊,人生有幾個十九年啊?
人的一生大好年華也就是二十歲到四十歲之間,可這二十年,這二人一個躲,一個找,躲躲避避,尋尋覓覓二十年,也不知道,這最后的結果會如何?
龍翼抱著水芙蓉,一個勁的往前飛奔,也不知道飛了多久,飛了多少天。
累了,他就選擇一個客棧休息,緊緊抱著她,二人交頸相擁。
臟了,他會吩咐小二打來幾大桶熱水,親自為她凈身洗漱挽發換衣。
餓了渴了,他就親手喂她吃飯,喂她喝水。
直到,二人到了江南一處高山云霧之下。
山腳下,有一棟風景秀麗的小別院,龍翼敲開別院的木門,開門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
見到龍翼,忙行禮,“主子回來了。”
然后,詫異的目光掃向龍翼手上抱著的水芙蓉,龍翼道,“這是主母。”
老頭子又趕緊行禮,喊了一聲主母。
龍翼抱著人,已經踏進了小別院。
闊別二十年的小院子,還是跟當初一模一樣,只是,兩個人曾在垂花門旁栽的那顆海棠樹苗,已經長高了。
還有,天井的葡萄架,也爬滿了小孩手腕一樣粗的葡萄藤,藤上發著嫩綠的小綠葉,欣欣向榮,勃勃生機。
水芙蓉一點一滴的看過去,看著看著,眼淚就出來了。
這個院子,是他們當年成親的家,這個家,曾經被她拋棄了,就在趕走他的當天,她也收拾了東西,急匆匆拋棄了這個小院子,近二十年來,一次也沒回來過。
本以為,這個院子,二十年沒人管,早就該倒塌了,沒想到,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兒也沒有蕭條。
“你哭什么?哭這個被你遺棄的家,還是哭被你拋棄的丈夫?我被娘子拋棄了,我都沒有哭,你哭什么,要哭,該哭的人也應該是我,不是你。”
龍翼見她淚流滿面,心里就來了一股氣,可更多的,還是心疼。
龍翼進屋里,一腳把門踢關上,然后,把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水芙蓉扔到床上,氣急敗壞道,“你哭,你是不是拋夫棄家還有理了,還委屈上了,那我這個被娘子拋棄了十九年的男人,是不是就該跟你道歉,求得你原諒?”
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塊白色的帕子,輕輕的為她擦眼淚鼻涕,擦臟了一塊帕子,又尋了一條毛巾來,繼續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