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
既然果樹是去年才第一年結果,那主家現在把莊子賣了,之前幾年果樹還小的時候投入的銀子,豈不是都打了水漂。
誰接手這個莊子,也不會傻兮兮的把主家投入的銀子算進去。
田莊頭回道,“這個,老奴問了那莊子里的果農,說是主家姓李,老奴問再多,那些果農就含糊其辭,不愿多告訴老奴。”
說到這,田莊頭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他問果農的事,都是莊子里很普通的事,若莊子沒問題,那些果農為什么要含糊其辭,言語躲閃?
他微微皺眉,就趕緊道,“縣主,這個莊子,老奴看還是先派人去調查清楚,要是沒問題,我們再買下來也不遲。”
“嗯,那就讓楚枂去吧,你帶她去認認地方。”夏梓晗吩咐道。
留田莊頭在楚家吃了午飯,才和楚枂坐了馬車過去,走到香山腳下時,太陽已經西斜,快要落山。
他們沒下馬車,只是從那個莊子門口路過。
然后,田莊頭坐馬車直接回了溫泉莊子,楚枂下了馬車,卻進了香山。
趁天還亮時,她逮住了一只肥壯的野兔烤了吃。
吃完,天色也差不多黑了,果樹莊園也被籠罩在一片黑夜之中,楚枂從半山腰往下看,能看見莊院屋頂上的煙囪里,冒起了一圈圈撩亂飄渺的白色煙霧。
楚枂站起身,拍拍手,把火堆弄滅后,身影就朝果樹莊子里飛去。
直接翻墻而入,悄無聲息的飛上了唯一一棟點著燈的屋頂上。
“老頭子,怎么辦,二牛兩兄弟今日也走了,這么大一個莊子,只剩下我們老兩口了,我們……要不,我們也走吧?”
屋里,傳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
楚枂蹲下身子,掀開一片瓦,俯下身,朝里面看去。
下面是一個簡陋的屋子,里面除了一張掉漆的破舊四方桌和四把椅子外,只有一個上面放了十幾個壇壇罐罐的矮柜子。
桌上擺了一菜一湯,外加一碟咸菜,三個大饅頭,一對五十左右的老夫妻,正一邊吃飯一邊說話。
老婦給老頭添了一碗湯,又看著他,絮絮叨叨道,“這果林里陰森森的,已經鬧了半個月的鬼了,人都走光了,我們年紀大了,雖不怕死,可待著心里也涼颼颼的,晚上都睡不著覺。”
“我們身上也攢了十幾兩銀子,要不,我們回老家,買兩畝地,蓋間屋子,自產自收,雖然沒有給東家做活兒自在,可這里已經呆不下去了。”
見說了半天,老頭還是沒松口,老婦就流了眼淚,哭道,“老頭子,我可不想死在這里啊。”
“胡說八道。”老頭手上筷子往桌子上猛力一拍,青筋肉跳道,“好好的,說什么死不死的。”
“嗚嗚……”老婦就大聲哭了起來,“姑娘在世時,就是一個狠毒的,前年來沒幾日,就把自己丫鬟給活活用凳子砸死了,去年夏天,還把才旺的閨女推進溝里給淹死了,這一次,聽說她是把李家給害慘了,還把大姑娘的婚事害沒了,才會被老爺打一頓,送到這里來的。”
“也是報應,她死了,可是她死了,她再生時就那么惡毒,變成鬼,還有我們個好?”
“前夜里,二牛半夜去茅廁,回來的路上,就見到了姑娘穿一身白衣裳,站在院子里那顆棗樹下面,把二牛嚇得差點沒失了魂。”
“是二牛弟弟悄悄跟我說的,不然,今日一大早,二牛怎么會默不作聲的一走了之?”
“老頭子,這個莊子,我們是呆不下去了,我們欠東家的,來生在還吧。”
見老頭子的臉色,似乎有些松動,老婦就繼續道,“你要是覺得欠了東家的,那等果子熟了后,我們就來幫東家摘果子,也不要什么工錢不工錢的,就當還人情。”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把話說滿了,頓了頓,老婦又改口道,“其實,也沒有什么人情不人情,我們干活,東家才會給我們工錢,我們要是不干活,東家也不會白給我們銀子,我們是誰也不欠誰的,我們也不是賣身的奴籍,就是奴才,侍候主子,也是有月銀的。”
“老頭子,我們不欠東家什么。”
“東家不是要把這莊子賣了么,那我們去跟東家說一聲走,東家也不會強留下我們。”
“這里,我是一天也住不下去了。”
說著,老婦又巴巴掉眼淚,手上饅頭吃了半個,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一碗湯盛多少,就還有多少,一口也沒喝。
老頭沉默了好半響,才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你想搬走,那明兒個東西收拾收拾,我們就走吧。”
“我明日進城一趟,去找一下王管事,我們要離開,這莊子上一個人都沒了,這事,我們總要告訴東家一聲。”
“哎。”老婦滿臉驚喜,擦了一把眼淚,就道,“那我先準備一些吃的,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老婦忙改口,“還是明日上午準備吧,今兒個晚了,我們先去休息吧。”
然后,等老頭喝完湯后,老婦就趕緊收拾碗筷,堆放到鍋里,用水泡著,連洗都沒洗。
從廚房出來后,老婦就一路上小跑,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瞅身后,總感覺好像有什么無形無影的東西在追她似得,嚇得她一張老臉煞白。
直到屋里的燈滅了,楚枂才把瓦片歸位,緩緩站起身,臉色隱晦不明,似是在想什么。
過了半盞茶功夫后,楚枂終于想通了,臉上揚起了一抹好笑來。
呵呵,一群膽小如鼠的人。
真是可笑。
還穿白衣?
切,這個世界上哪兒有什么鬼啊?
她是不信的,就算有鬼,也是人裝的。
有時候,人比鬼可怕多了。
對于莊子上鬧鬼,楚枂是半個字也不信,不但不信,她還在屋頂上待了一整夜,目的就是想抓住那個裝鬼的人。
可惜,她整夜未睡,別說鬼了,連個鬼影子也沒見到。
次日凌晨,在老兩口起身之前,楚枂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果林莊子。
進城后,楚枂并未回楚家,而是去了祁蘭住的小別院,然后喬裝打扮了一番,就去了李家祭拜李家老太爺,順便打聽打聽李可的事情。
直到中午,楚枂才有了一些收獲。
回楚宅后,她才把她調查到的一系列,繪聲繪色的說給夏梓晗聽。
“李可前年被主子的毒藥毒了后,就帶著兩個丫鬟個一個乳母,去了果林莊子里養病。”
“那里原本就住了十來個果農,屋子簡陋,生活困苦,吃住都十分簡便,那里房間也不多,一共就四間,李可去了后,果農們就讓出了最大一間屋子給她們主仆四個人住。”
“李可住慣了大門大院的地方,也不習慣和丫鬟婆子一起住,就逼著果農再讓出一個房間來。”
“十個果農里,有李老頭和李婆子一對老夫妻,還有才旺一家四口人,其余的,都是單身漢子。”
“他們住三間房間,還能分開住,單身漢子打地鋪,也能擠一擠,可住兩間,根本就不夠住。”
“單身漢子,也不能和人家夫妻去擠一間房間住啊,就是李老頭老兩口年紀大了,也不是那么回事。”
“果農就不愿意,李可氣急了,就進去一間房,把里面的東西都扔出去,然后吩咐她乳母和丫鬟住進去。”
“而她霸占的那間房,是才旺一家四口人住的,才旺的女兒才六歲,見李可把她家的東西都扔了出去,就哇哇大哭,罵李可是壞人。”
“李可沖上去,就扇了她兩巴掌,連牙齒都打掉了。”
“還是后來,她的病越來越嚴重了,才沒有了精力繼續打罵莊子里的人,而才旺一家人,把一間柴房收拾出來住。”
“本以為,李可如愿了,果農們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可第三天,她臉上的水泡越來越難受,又痛又癢,連抹了止癢止痛藥也不好使。”
“李可難受的把屋子里的東西,都砸爛了,果農們沒有一個敢上前的,只有她的乳母和一個丫鬟上前了,另一個丫鬟許是新來的,看她那瘋狂的樣子,沒敢上前。”
誰知道,等李可不痛不癢了后,就生生拿凳子,把那丫鬟給活活砸死了。
果農們瞅的心驚膽顫,看著李可的眼神,都跟看到了鬼一樣。
而李可不但不害怕,還朝那丫鬟的尸體上呸了一口,“什么東西,竟然還敢嫌棄本姑娘,呸……死不足惜。”
看到那一幕的人,恰巧是去送飯的李老婆子。
從那以后,李老婆子就不敢違抗李可的吩咐。
而李夫人,在李可被送走的當日,就拿出了一大筆私房銀子,吩咐管事去找人,她要在莊子里,為李可蓋了一個新的小院子住。
她知道,那個莊子上的一切都很簡陋,她的寶貝女兒一定會住不慣。
因為要準備的東西太多,也耽誤了幾日的時間。
直到第七天,莊子上才來了一大幫人,還運了五六車的日常用具,還有十多車的蓋房子的材料,都是李夫人為李可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