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
一盞茶功夫后,夏梓晗的花樣子就描好了。
卓氏一見,就喜歡的緊,“阿玉真是聰明,還有一雙巧手。”
然后遞給月瑾,“月瑾,你看看,這花樣子給孩子繡一床包被,肯定好看。”
月瑾放下手上的活,拿著花樣子眼睛就一亮,贊不絕口,“奴婢看,就用淡綠色的布料做底色,用一塊天藍色的布料鑲一個池塘,上面再繡上鴨子,添上幾條魚兒。”
腦子里,就想著包被怎么做了。
卓氏連連點頭,又讓夏梓晗給孩子描一床帳子,夏梓晗笑著,“好啊,描一副兒童放箏圖怎么樣?”
帳子四圍繡著一群玩樂打鬧的孩子們,遠處還有幾頭老黃牛在低頭吃草,天空上一群天鵝飛過。
孩子們手上長長的線的另一頭伸到帳幔上,上面是各式各樣的風箏。
嗯,應該會很好看。
夏梓晗想著,腦子里就呈現出一幅畫,然后就鋪上一張紙,手上快速的把畫的樣子畫下來。
正畫到一半,前院一個小丫鬟急匆匆進來,稟報道,“縣主,崔二管家有事找縣主,正在前廳候著。”
夏梓晗不得不放下筆,對曾氏卓氏道,“外祖母,姨媽,崔二管家找我有事,我過去看看。”
曾氏道,“嗯,快去吧。”
定是粥棚有急事,不然一點兒小事,崔二管家是不會來麻煩玉娘的。
前院大廳里,崔二管家正走來走去等的急,見夏梓晗來了,他忙遣退廳里的小丫鬟們,還吩咐了兩個小廝守在門口。
然后焦急的告訴夏梓晗,“縣主,夏家的米糧出問題了。”
“夏家送過來的米糧全都是發了霉。”
“夏家今日送了五千斤大米過來,大米卸下后,馬車就回去了,后來馬車又來了,夏家的人說都是下面人搬錯了,把家里的面粉和粗糧送過來了。”
“一開始,老奴也沒在意,送錯了搬回去就是。”
“夏家的馬車又裝了一車糧食回去,老奴也沒去查看。”
“下午,剛子去了一趟茅廁,回來后就鬼鬼祟祟的告訴老奴,說是見到洗米的婆子洗了一大盆的霉米,那洗出來的水都散發著臭味。”
“老奴聽了,不知為何,就想起了夏家早上送糧食的事情來,心里就打突突。”
“老奴和剛子就悄悄的去了堆放糧食的角落,打開了一袋大米,掏出來一看,里面是滿滿一整袋的霉米。”
“縣主,那霉米可不能吃,要是吃出問題了,夏家和楚家的麻煩就大了。”
要不是事情嚴重又緊急,他也不會來稟告縣主,自個兒處理了就是。
夏梓晗臉色陰沉,氣的心臟疼。
她問,“現在那里有多少霉米?”
“不少,有五六千斤。”正好是這兩日夏家馬車送來的數量,“但剛子昨日傍晚送過去三千斤的糧食沒了。”
所以,夏家的人說送錯了糧食,其實是在用發了霉的米,換走了楚家送去的好米?
好大膽啊。
簡直是膽大包天。
發了霉的米萬一吃出個好歹來,這責任后果,別說一個夏家,就是十個夏家也承擔不起。
許氏是想銀子想瘋了吧?
夏梓晗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沖到夏家去,把許氏訓斥一頓。
但她還是冷靜下來,吩咐道。“這事先不宜伸張。”
一旦鬧開了,不光是她爹有麻煩,會被人彈劾,就連楚家也會被牽連。
她吩咐崔二管家,“先派人從府里運送一批新大米過去,把那邊發了霉的米送到夏家去,還有那洗米的婆子,也綁了一起送到夏家去,記得,一定要送到老爺手上。”
這件事只有讓她爹出面處理,才能給那些人一些懲戒。
若是到了許氏手上,恐怕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后她爹都不一定會知道。
崔二管家就點了頭。
夏梓晗又吩咐道,“從府里多派幾個婆子過去幫忙,夏家的下人,就安排一些燒火的活兒給她們干。”
“明白了,縣主,老奴這就去。”去晚了,怕被夏家的人知道了,會打草驚蛇,到時候鬧大了,麻煩就大了。
崔二管家走了后,夏梓晗翻江駭浪的心里,還久久不能平靜,總覺得內心里有一股火在燃燒,卻不能發泄出來。
崔二管家派人裝滿了兩馬車新大米,送到了粥棚里,然后就趁人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兩個負責洗米的婆子打暈綁了,又派人悄無聲息的把霉米搬上了馬車。
秦媽媽正巧撞見這一幕,見到楚家的人正把夏家的糧食搬上馬車時,她的腦袋瓜子就翁的一聲響,明白霉米的事情暴露了。
她臉色煞白,背后冷汗淋漓,眼里滿是恐慌之色。
等她回過神時,楚家的馬車已裝上五千多斤的霉米,飛馳而去。
秦媽媽急了,連忙備馬車回夏家。
剛進夏家大門,就見到院子里跪了滿滿一地的下人,而正中央的長條木凳上,有兩個婆子的背上,已被打的皮開肉綻,暈死了過去。
聞著空氣中的血腥味,秦媽媽戰戰兢兢的往前挪步。
夏世明一臉鐵青的瞪著她,“好個背主的刁奴,你還敢回來。”
秦媽媽渾身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嗷的一聲撲到夏世明腳下,磕頭求饒,“老爺饒命啊,老奴也是被外面的人騙了,老奴也不知情啊。”
許氏站在夏世明身后,身子顫了顫,沒敢開口為秦媽媽求情。
夏世明冷笑一聲,“怎么就騙了你,還不是你這個刁奴圖便宜,買便宜的大米,好在崔二管家發現的早,才沒有醞釀出大禍來,不然,整個夏家就要被你這刁奴毀了。”
夏世明氣的胸口都在突突跳。
最后,秦媽媽也被打了二十大板子,叫來人牙子,把秦媽媽和另外兩個婆子一起拉走了。
而許氏圖便宜買的一萬斤霉米,全都被楚家的馬車拉去了莊子上,準備洗洗拿來喂山雞。
至于之前被秦媽媽拉回來的三千斤楚家的好米,也被楚家的馬車又拉回了粥棚里。
這一次,許氏的算計雞飛蛋打,什么好處也沒撈著,還白白搭上了七十兩銀子。
原本,她一開始只想買十兩銀子的陳米。
可賣米的人見秦媽媽好騙,就讓她多買,價錢上又便宜了三文錢。
許氏心想,雖然是陳米,但價錢便宜,她要是多買些,堆放在家里,等過一陣子再找人賣掉。
七文錢買進,十五文錢賣出,她還能賺一筆銀子。
所以,許氏買了一萬斤。
沒想到,是一萬斤的霉米。
現在,七十兩銀子沒了,一萬斤的大米也沒了,還被夏世明罵了一頓。
夏世明氣的想要她收拾東西回江寧去。
許氏哭天抹淚說她也是被秦媽媽騙了,還指天發誓以后一定會多加小心,不做給夏家丟臉面的事情,這才讓夏世明點頭讓她繼續留下。
進京不到三個月,許氏身邊兩個得力的媽媽都沒了。
陸嬤嬤在夏梓晗的手里沒討到好,被夏世明扔去了廚房做粗活,而秦媽媽,被打嗝半死,打發賣了出去。
許氏也難過的要死。
她冷靜下來,細細一琢磨,發現這些事都跟楚家脫不開關系。
要是沒有夏梓晗,沒有楚家,她的兩個得力媽媽也不會出事,她在夏世明身邊也早就拿到了管家大權,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大權落在了一個姨娘手里。
她還得看一個姨娘的臉色吃飯。
這是讓她最不能容忍的。
不行,她不能這樣活著,她是翰林學士的正經嫡太太,怎能過著身無分文,被姨娘騎在頭上的日子。
她要想辦法翻身。
可是……想什么辦法呢?
楚家大廳里,崔二管家正給夏梓晗匯報,“霉米已經送去了莊子上,田莊頭說他會派人先洗一遍,在晾干喂山雞。”
“山雞吃了霉米,不會有事吧?”夏梓晗擔心道。
“不會,別說那些霉米洗干凈了,就是不洗,山雞吃了也會沒事,山雞的肚子可不像我們人的肚子,吃點什么東西就容易壞肚子。”
崔二管家笑道。
夏梓晗的眉宇就擰了一下,“也不知道外面還有多少霉米,萬一讓流民吃了……”
“好在夏家那兩個婆子也算是會辦事的,還知道霉米和新大米摻合在一起煮,這樣不但掩蓋了霉米的霉味道,也把傷害降到了最低。”
“據那兩個婆子交代,霉米是從昨日下午開始煮的,今早上老奴就發現了,流民也沒吃進去多少。”
好在他發現的早。
夏家這一次運來五千斤的霉米,還換走了楚家三千斤的好米,看來是打算以后都煮霉米。
只為了那幾十兩銀子,秦媽媽那是不打算管流民的死活了。
連人命都不在乎了。
怪不得夏世明會氣成那樣,二話不說,就把秦媽媽給賣了。
這么狠心的人,不賣出去,以后還指不定會給夏家惹出什么大麻煩來。
夏家的霉米雖然讓夏梓晗及時制住了,但還是有一些受騙的人家買了霉米。
花了銀子買的米,又不舍得扔掉,就偷偷煮給流民們吃。
在有錢有權的人眼里,流民們的命就像一群螻蟻一樣不值錢,或許,他們的命還不如那幾袋霉米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