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
“干娘,這件事,宋家的人一定會出面,可能還會請表嫂和我過來當說客……”
表嫂,指的是竇家李氏,竇氏的親大嫂。
見曾氏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幾分,卓氏連忙又道,“干娘,你也別看誰的面子,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咬死了不松嘴,總之我們不能委屈了阿玉,大不了,我們把這門親事退了就是。”
“至于阿婷那傻丫頭,她是在作死,好好的一個進士夫婿讓她作丟了,嫡妻不做要去做妾,以后有她苦吃的,你就別去想她了。”
曾氏的臉色這才緩了一些。
竇氏是褚宣宇的表妹,兩個人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現在竇氏的女兒要給宋淮做妾,她要開口求卓氏當說客,倒也是難為卓氏了。
卓氏會提前來給她通風報信,心里是向著楚家的……
夏梓晗悄悄的走了。
她還沒進宋家大門,宋淮就要納妾,這對無辜的她來說,何其不公平。
外祖母是不會希望她知道這件事的。
夏梓晗猜測,頂多第二天,石家的人就會來楚家。
夏梓晗低估了石家人的傲骨,直到第三天上午,石家的人才來楚家。
如卓氏所料,竇氏去了一趟娘家,求了李氏當說客,又去了一趟褚家,求了卓氏當說客。
一進門,竇氏就給曾氏行禮,眼淚流了下來,“今日厚顏上門,我實在是沒臉,我的臉也早就讓那蠢丫頭給丟盡了,可是……我就那么一個女兒,實在是不忍心見她去死,還請楚老夫人成全。”
說著,就跪了下來,“只要楚老夫人同意我家文婷進宋家的門,不管什么要求,我都會答應,楚老夫人,你就看在可憐天下父母心的份上,看在文婷對宋世子一往情深,死心塌地的份上,答應了吧,我求求你了。”
石文婷已經絕食三天了,竇氏派人給她灌燕窩粥也灌不進去,看著一心赴死的女兒,竇氏都快崩潰了,悲痛欲絕的都要瘋了。
她抱著石文婷,哭了一整夜。
可石文婷卻跟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什么感覺都沒有,一心求死。
除非答應她嫁進宋家。
竇氏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死,哪怕要她豁去這張臉,跪下求楚老夫人,她也要救女兒一命。
竇氏抱著曾氏的雙腿大哭特酷,苦苦哀求。
李氏抹著眼淚,為石文婷說了幾句話,卓氏一心安慰竇氏,似乎忘記了自己是來當說客的。
“楚老夫人,我知道,我這樣做,對楚玉縣主不公,可這世上又有哪樣事是公平的,宋淮人品好,長相好,前途無量,沒有文婷,也會有別人,你就當……就當她是宋淮身邊的一個暖床丫頭也行。”
見曾氏沒松動的意思,竇氏急眼了,故意把石文婷的身價貶的低低的,希望能打動曾氏的心。
沒辦法,哪個女人也不想成親之前夫君就娶了一門高門貴妾。
這不但是來爭寵的,還是來掙地位的。
她繼續哭求,“楚老夫人,求你,你就……”
“你起來吧。”曾氏突然開口,聲音卻冷冷的,“既然石大姑娘一心求嫁我那外甥孫子,我不成全,就顯得太不近人情了,若石大姑娘再搭上一條命,那我就罪過大了。”
而同樣背上一條人命的宋淮,就算娶了玉娘,日子又會過的有多好?
與其擔心這,擔心那,還不如……
“走吧,我們去一趟宋家。”趁大家都在,幸好來得及。
見竇氏臉上大喜,曾氏又有些心塞,忍不住嘲諷道,“石大姑娘要進的是宋家的大門,我們總得要看看宋家的意思?”
“是是是,是這個理。”竇氏忙點頭,就站起來親熱無比的攙著楚老夫人出了屋。
一群人就到了宋家。
裴氏接待了她們,見到楚老夫人和竇氏,李氏,卓氏幾人一起上門,她心里很驚訝,但一點兒也不意外。
石家的人會去求楚家,這她早就料到了。
石文婷把事鬧那么大,連石翰林的官職都鬧丟了,京城中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現在除了嫁進宋家,已經無路可走。
“把你婆婆請來吧。”曾氏坐下就道。
裴氏愣了愣,心里隱隱有一些不安,但還是吩咐丫鬟去請小曾氏。
不多大一會兒,小曾氏就過來了,“大姐,你來了。”又把目光看向卓氏和李氏。
很陌生,不認識。
不過,在見到竇氏時,眼珠子一縮,臉色有不自然,“這幾位是?”
曾氏笑了笑,親自給自己妹子介紹道,“這位是安國公褚夫人,這位是廣濟侯竇夫人,這位二妹應該見過的,是石翰林家的石夫人。”
至于褚夫人是她干女兒的事,她沒提。
而萬事不管的小曾氏,也不知道曉不曉得。
“二妹,石家的石大姑娘對淮哥兒的心,相信二妹也知道了,石夫人今日找上我,我想了又想,還是同意了,不然這棒打鴛鴦的事,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聽到‘棒打鴛鴦’四個字,竇氏的臉色有些難堪。
這‘棒打鴛鴦’里的一對鴛鴦,指的是誰,是宋淮和楚玉?還是石文婷和宋淮?
若是宋淮和楚玉,那她石家人豈不是就是那根棒子?
那她豈不是要遭天打雷劈?
這是楚老夫人在含沙射影的指責她,且她還不能回嘴,這喉嚨就跟吞了一只活蒼蠅一樣難受的緊,她還不得不矮人家半個身子。
誰叫她有求于人呢。
為了女兒的幸福,她什么都忍了,讓楚老夫人出出心里的惡氣,也是應該的。
“大姐,你說的是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小曾氏茫茫然道,那表情,似是真不知道,“石大姑娘我倒是聽說過,是石翰林家的嫡長女,出身書香門第,聽說那孩子才情不錯,總和士子們在一起讀書寫詩,學問也不落下風。”
聽語氣,似乎對石文婷很贊賞。
曾氏嘴角輕揚,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吞下嘴里的茶水后,才又不緊不慢道,“二妹不管事,身邊服侍的人不想二妹襙心糟心事,瞞著你不讓你知道也應當,不過,人命關天,玉娘年紀還小,不能讓她為了淮哥兒背上一條人命債。這銀錢好還,可情債人命債不好還,玉娘她還不起,也背負不起。”
這又是要提退親的事了。
還是當著幾位夫人的面。
小曾氏的臉色難看,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什么情債人命債,大姐,你把話說清楚。”
她的目光射向裴氏,見裴氏眼神閃躲開,小曾氏就知道,她的這個好兒媳婦,又有事瞞著她了。
曾氏也不瞞著,把石文婷為了宋淮在婚前頭一天拋棄未婚夫,闖進安陽侯府,對宋淮揚言要做他的妾,被竇氏帶回去后,還絕食赴死來抗衡。
“那孩子也是個倔強的,已經三天沒吃沒喝了,再這樣下去,這條人命可就搭上了,這事雖跟玉娘沒關系,可玉娘是淮哥兒的未婚妻,我楚家也不能坐視不理。”
話到這里,小曾氏已經聽的目瞪口呆。
她狠狠瞪了一眼訕訕的裴氏。
直到這時,她才明白大姐那句棒打鴛鴦天打雷劈是什么意思。
如她不同意石文婷進宋家的門,那她就是這根棒子,一旦石文婷真死了,那這條人命債不光是楚玉和宋淮背上了,連她也得背上。
可如果同意了……
她對上曾氏冷靜的眸子。
大姐這么高傲的人,是絕對不會允許淮哥兒在娶楚玉進門之前就先納妾,且納的還是一個貴妾,出身書香門第,爹是正五品翰林學士,比楚玉的爹夏世明的官職還高半級,別說大姐,若是她唯一的外孫女遇到這種事,將心比心,她也會堅決退親。
哎,玉娘這孩子,到底是她宋家沒這個福氣啊。
小曾氏嘆了一口氣,“大姐,你說吧,你要怎么做?”
之前不同意大姐退親,是擔心宋淮有了戴玉敏這件事后,又退了親,以后會不好找媳婦。
那宋家往后,就更加艱難了。
可現在有人自動送上門來給淮哥兒當媳婦,且家世清白,書香門第,她也沒理由拒絕。
且這一次的事和上一次戴玉敏的事可不一樣。
戴玉敏是先設陷阱害了淮哥兒,加上她自己名聲臭,先和堂兄做出了不倫不類的齷蹉事情來,再害淮哥兒,那種不貞不潔的女人,她是打死也不會讓她進門的。
可石文婷不一樣。
她是淮哥兒恩師的嫡長女,從小才名在外,很得人贊賞,就是裴氏以前也在她面前稱贊過她幾回,雖然她現在做出的事讓人大跌眼鏡,可那也是被心里的愛逼出來的。
愛而不得,最傷女人心。
想當年,她對老安陽侯一見鐘情后,那種自己深愛的男人就要成為別的女人的夫君的難受悲痛,她也感受過,也難受的幾天幾夜沒吃飯,最后不也沒臉沒皮的去跟大姐要求把他讓給她嗎。
當年,大姐若不同意把老安陽侯讓給她,可能她做出來的事情會比她石文婷還極端吧。
所以,她倒是能理解石文婷的做法。
再就是,憑她對淮哥兒死心塌地的這份心意,她也不能阻攔她進宋家的大門。
不然,宋淮一個無情無義恩將仇報的名聲就要落下了,對宋淮以后入仕,怕是會有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