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
曾氏一出宋家大門,宋老太爺就下了禁口令,把這件事捂的死死的。
宋淮被打的昏迷不醒,大夫來了,看完小曾氏,又看宋淮。
宋淮只是傷了外皮,看著血肉模糊很嚇人,實則沒有傷到脛骨,那施刑的人下手很有分寸。
宋淮會昏迷,也是害怕又痛的受不了,才暈了過去。
大夫給宋淮處理了外傷,又給開了幾幅化淤止痛的湯藥,得知宋淮沒性命之憂后,裴氏抹著眼淚,吩咐丫鬟送大夫出二門。
到二門時,丫鬟塞給大夫一封三十兩銀子的看診費,也算是封口費。
大夫常年往返大戶人家,對于這些個齷蹉腌臜之事,早已稀松平常,見慣不慣,也練就一副只看不說的本事。
不久,差事忙的越來越少回家的宋柏清,得小廝告知后,也匆匆趕回了家。
見宋淮沒大礙,就去探望小曾氏。
小曾氏已經醒了,得知曾氏不會再退婚后,她的身體也一下子好了。
見到宋柏清,小曾氏就黑著一張臉,跳起來拿拳頭錘他,“都是你教的好兒子,毛都沒長齊,就去溝搭人家戴家的姑娘,讓我在大姐面前丟盡了這張老臉。”
“那小兔崽子,打他二十大板子算便宜他了,當時我不在,我要在的話,至少也得打三十打板子,打輕了,他不長記性。”
“還有你。”拳頭揍的跟打墻一樣,砰砰砰,“這么大的事,你和你媳婦竟然還敢瞞著我倆,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外面都傳遍了,你要不知道,外面的烏鴉都是白的。”
小曾氏一個小老婦人,力氣不大,可她要專門往一個地方揍,揍多了,也挺疼的。
宋柏清也不敢阻止,更加不敢還嘴,只能咬著牙硬撐著,任由小曾氏撒氣。
宋老太爺見老妻先一步教訓兒子,他就哼了一聲,坐一旁,看著老妻打兒子,也不出口阻止。
等小曾氏打夠了,就累的癱在椅子上,嘴里繼續罵道,“等那小兔崽子傷好了后,你領著他去楚家走一趟,好好跟玉娘賠禮道歉。”
“自己做錯了事,還被人扒拉了出來,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蠢貨。”
“惹了戴家的姑娘,對自個兒未婚妻卻不聞不問,連一個照面也不打,他以為訂了親,人家的寶貝姑娘就會在那兒等著做他的媳婦呢。”
“就憑玉娘那一個縣主頭銜,和一份豐厚的嫁妝,我告訴你們,京城里想排著隊娶她的少年有的是。”
手點著宋柏清鼻子罵,把宋柏清罵的狗血噴頭,連頭也不敢抬,蔫頭巴腦的受了一個多小時,才從小曾氏的屋子里出來。
也沒再去看宋淮一眼,就備馬出去會牡丹了。
曾氏回到楚宅,大老遠就見到夏梓晗在二門等她,她的眼眶紅了,喉嚨哽咽的萬份沉重。
“外祖母。”
見到曾氏的臉色,夏梓晗臉上的笑僵了一下,就急急迎了過來,“外祖母,是不是事情沒成,沒成就算了,反正我才十二歲,還有三年的時間呢。”
夏梓晗故作一臉輕松,安慰曾氏。
曾氏的心就更疼了。
她這么懂事的外孫女,卻許配給了那樣一個上不了臺面的人,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啊。
“玉娘,外祖母……”想說什么,卻口難開。
“外祖母,這不是您的錯,你不要自責。”夏梓晗擔心的心揪了起來,攙著曾氏,一步一步往里走。
“我還小,離及笄還有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誰知道這期間還會發生什么事情呢。”
“外祖母,不是說,計劃趕不上變化嗎,也許我的事還有什么變化呢,我們不著急,慢慢等,總會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的。”
“就算沒機會,那也沒關系。”
“表舅這一次被皇上趕去了兵馬司,日后想要再出頭,恐怕也難,現在宋家老太爺就一心盼著淮表哥能考上秀才,考上舉人,中了進士,到時候就算皇上看不上宋家,宋淮也能憑自己的努力去得一份差事。”
“淮表哥這一次落榜,聽說是沒休息好,考到半途中睡著了,這是一個意外,等三年后,淮表哥一定還會下場的,到時候,憑他這份努力,一定會高中。”
“外祖母,比起那些個整日不干正經事,吃喝嫖賭,逗鳥遛狗,打架跑馬樣樣來的世家子弟,淮表哥這樣用功讀書想自己考取功名的大家少爺已經是很完美的稀有物種了。”
“不能再要求多了,不然他那么完美,我會被老天爺嫉妒的。”
一邊走,夏梓晗一邊低聲安慰她,等到了曾氏的屋子里,她心口上壓著的那塊巨石也被搬走了。
曾氏深深嘆了一口氣,道,“我是被你姨祖母和姨祖父的作風給驚著了,我沒事,你放心吧。”
確實。
二妹暈倒,宋淮被打的皮開肉綻,昏迷不醒,她確實是受了驚,才會心堵的慌。
這一路上聽了玉娘的話,她一想,也是,她太著急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才行。
曾氏的心病又一下子拔除了。
夏梓晗見她眉宇舒展開了,這才狠狠放了心。
“外祖母,我明日去爹爹那里看看,你去不去,你也去吧,你是爹的岳母大人,爹搬家,你也應該去看看。”想拐著曾氏出去散散心。
曾氏現在是孀居的身份,不方面出門,可她整日待在屋里,她怕她會悶出心病來。
而自古以來,心病,無解。
在夏梓晗死纏爛打,討好賣乖下,曾氏終于答應了陪她去。
當張姨娘得到消息說曾氏來了時,張姨娘嚇得腿都軟了,連忙放下手上的活兒,提著裙擺,就跑了出來。
見到曾氏,張姨娘忙下跪行禮,“奴婢見過老夫人。”
“嗯,起來吧。”曾氏仔細打量了了一下這大廳的布置。
“嗯,不錯,地方雖不大,布置的倒也溫馨雅致。”看的出來,老實的張姨娘很有一套治家的本事。
張姨娘紅了臉,請了曾氏和夏梓晗坐下,又吩咐丫鬟泡了一壺家里最好的碧螺春送過來。
這茶葉,還是夏梓晗特意買來送給夏世明喝的。
夏世明閑暇時,好喝點茶,和鉆研一些古詩詞之內的,他搬家時,夏梓晗送了一包血燕外,也沒送什么東西,這才派人去買了兩斤上等的碧螺春,給夏世明送來。
“老夫人,縣主,中午留下來用飯吧?”張姨娘希冀的問道。
曾氏就搖了搖頭,“不用了。”語氣冷了幾分,嚇得張姨娘再也不敢開口了。
夏梓晗本想勸曾氏留下吃飯,可一看到曾氏對張姨娘的冷漠,也不開口了、
不過,天公不作美,這七月的天氣,說變就變,來的時候還大太陽,要走的時候卻烏云密布,飄灑起小雨來。
“看來老天爺也要把外祖母留在這里吃一頓飯啊。”夏梓晗就抿了唇笑。
曾氏就看向張姨娘,揮了揮手,吩咐道,“去吧,做一道紅燒雪魚端上來,其余菜隨意。”
吃擺飯,外面的雨就開始下大了。
曾氏每日必須要睡午覺,張姨娘就把她安排進她給許氏準備的房里。
那房里,正好新換上的被褥。
夏梓晗站在窗口,眺望外面的雨水。
突然,她心一緊。
她貌似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就在她十二歲的這一年,江南一帶連續下了三個多月的雨,從七月中旬一直下到十月末,把將要收割的糧食也全都澆爛在了地里。
百姓們顆粒無收,連飯都吃不飽。
一開始,百姓們還以為會跟上次受災一樣,朝廷會盡快開倉賑災,并派發冬日可種的小麥給大家,這樣的話,等過了冬日,來年三月份,地里還能收一茬糧食,百姓們也就不會餓死了。
可是,百姓們在家里焦急的等了又等,等到九月份,中秋節都過去了,家里什么吃的都沒有了,一家人都快要餓死了,百姓們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會憐惜百姓苦難的楚閣老死了,現在朝廷已經沒人把他們百姓的命當一回事了。
他們若繼續等下去,最后不過是一家人全都餓死的下場。
后來,有很多人紛紛離開家鄉,想去外面找活兒干,賺點銀子買飯吃,不至于一家人活活餓死在家里。
可干活的人多了,請的人少,粥少人多,一些黑心商家就開始壓低工價,到最后,給兩個饅頭,都有人搶著去干。
你不去干,有的是人干,人家干了活,還賺到了兩個饅頭,你嫌工價低不干活,別說饅頭,就是水,你也賺不到一口。
很多百姓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街上要飯的叫花子多了,要不到吃的,活活餓死在街頭,有的人餓急眼了就開始搶,很多的酒樓,飯莊,面館,糕點鋪都被人搶了。
后來,甚至有人開始搶房子,搶珠寶,搶女人……見到什么搶什么,嚇得江南那一帶幾大城市的鋪子都不敢開店做生意。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老百姓們亂了,大盛朝也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