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今年可謂是喜事連連,先是辛寬協助慈善捐款有功,得了皇上的恩賞;
后有辛桓帶著族中兄弟協助謹王世子做慈善募捐,第一批捐款的已經送回京城;
如今辛敞父子又得了為朝廷效力的差事,除了自身的本事外活著的人要道謝,下面的祖宗也不能忽視。
如此三喜之下,既是祭祖宗,那必須要隆重。
唐陌去湊了熱鬧,回來比劃著的祭品的豐盛,“牲畜就有好些,海貨擺了三排,燕窩擺了六個匣子,酒幾壇子,還有別的林林種種好些東西,擺下半個院子,二叔是不是太激動了。”
辛安道:“那不是挺正常的嘛,沒有文采和功名,只靠著糊口的本事就到了好多人夢寐以求的位置,都不曉得辛家的祖宗在下面使了多大的力氣,該表示的時候哪能吝嗇。”
“這也就是二叔一家在京城,若是族中祭祖,這點祭品是遠遠不夠的。”
當真是一方水土一方風俗,唐陌頗為感慨,隨即又笑道:“想想也是,都保佑兒孫如此富貴了,若是兒孫來祭拜就一碗肉一只雞,也說不過去。”
“我今日給二叔送了幾個人過去,從那些老兵的后代里挑的,也有廖直下面的人,汪郎將也給我送了兩個來,都是些體格健碩能吃苦的。”
這回換辛安驚訝了,“怎的各處都有人?”
“你當這些人很容易找到個糊口的活兒?”
唐陌說各家都有各家的難處,尤其是帶兵的武將更難,想要人家關鍵時刻出力,作為將領的就得時時想著收買人心,處處施恩,然有本事的人多吃飯的碗卻不多,就得想法子。
“二叔也需要人手,各取所需罷了。”
辛安點了頭,“汪家那里我一直讓南風負責,你得空的時候也要多盯著些,還是那句話,事情都是汪家在辦,我們多出點錢是應該的,莫要在小錢上計較。”
“我知。”
唐陌現在的日子可謂是十分充實,白日里忙著差事,還要抽空盯著趙通的進展,在他進展不順的時候偷偷給他喂點消息,給點線索。
到了傍晚還要趕回來陪辛安散步,和他尚未出生的孩子說說話,偶爾還要在天黑之前出門去應酬一番,唐綱想要見他一面也是不容易的。
“侯爺,二公子今日晚上在藥膳坊吃酒,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張管事躬身站在書房內,呈送上一封書信,“這是松陽縣的人送回來的,請侯爺過目。”
趙通早前彈劾了唐榮,唐綱親自拜訪了歐陽首輔,人情世故之下歐陽首輔也沒有要盯死唐榮想法,只是讓唐綱自行處理,讓唐榮收斂,若有苦主該賠償就賠償,只要不再鬧出什么事,也不會再有人彈劾他。
唐綱不僅有書信去松陽縣,還派了人去,眼下他的人已經到了,還查清楚了唐榮在當地的所作所為。
信上說當地官員爭相巴結唐榮,唐榮對下面的孝敬來者不拒,衙門后院美人無數,奢華至極.
微微抖動的信紙將此刻唐綱的內心表露的徹底,他想過趙通不是無的放矢,一定是唐榮做了什么留下了把柄,可怎么都沒想到那個混賬居然敢如此大膽。
張管事沒吭聲,只是靜靜地站著,過了好久唐綱才開口,“告訴下面的人,將隱患都清理干凈。”
張管事欲言又止,想說從他得到的消息來看,想要清除隱患是不可能的,當地官員打著唐榮的名義橫征暴斂,上千戶甚至是更多的百姓受到了壓榨,苦主無數。
壓榨出來的好處一半進了那些官員的腰包,罪名可都是唐榮來的擔著,看出他的猶豫,唐綱問,“你想說什么?”
張管事還是將自己知道的事說了,很多事即便不是唐榮親自去做的,也是在他的授意和默許之下,唐綱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咬牙切齒,“這個逆子。”
張管事拱手,“侯爺,雖然梧州的幾位大人和侯爺有些交情,但紙終究包不住火,一旦有人想要查,松陽縣可以說處處是證據嗎,還要早做打算才好。”
最好的法子就是將所有罪證全都推在下面那些官員身上,唐榮最終落個失察之罪,再有唐綱斡旋就能干干凈凈的回京。
但這其中一旦出岔子,只怕會適得其反。
“侯爺,要有苦主才有案子,有了案子才能去查。”
唐綱深吸了一口氣,“你先下去吧。”
張管事轉身離開,出了門幽幽嘆氣,目光落在了秋實院的方向。
他提醒,是因和唐綱多年的主仆情誼,唐綱動手,侯府最后只怕也不能善了;
若是不動手,他有很強烈的預感,世子可能保不住了。
唐綱一臉凝重的坐著,眼下只希望唐榮能聰明些,莫要讓人抓住了把柄,更希望趙通識時務,莫要咬著唐榮不放。
然而,無論是他還是歐陽首輔都錯估了趙通作為言官想要替皇上監察百官的決心,面上答應了歐陽首輔,暗地里卻在收集證據,相信只要再經過幾次‘機緣巧合’的線索之下,松陽縣百姓在唐榮的治理下苦不堪言之事就被他知道的七七八八。
轉眼就到了南羅使臣回去的日子,朝廷派了五百兵馬隨行,見到那五百戴甲兵士威風凜凜的模樣,南羅使臣激動的跪下朝皇帝磕頭,用辛誠教給他們的話叩謝了皇帝,而后又是一陣嘰里呱啦的輸出。
都不用辛敞父子翻譯都曉得他們是在歌功頌德。
皇帝笑瞇瞇的,親切的朝他們揮了手,心里巴不得多些有礦的蠻夷來哭著喊著要將礦脈送給他,南羅人不懂其深意,激動地呱呱呱,離開京城的時候還頗有一種衣錦還鄉的感覺,幾人嘰里呱啦的說著皇帝是心胸寬廣的君主,有了這些威猛的神軍,他們一定能把那些可惡的敵人趕走。
又嘰里呱啦的說要好好表現,爭取偉大的大乾皇帝能答應讓他們也加入大乾,成為偉大天朝的子民。
辛敞悄聲將這些使臣的話告訴給了隨行將領,將領笑的很大聲,決定到時候對他們要溫和一點,怪可憐的。
隨行的隊伍后面還跟著好幾家商戶的車隊,這些商戶都跟辛家有往來,這回是跟著去南羅做買賣,勢要在南羅的土地灑滿大乾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