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和太后是有些情分的，當年老侯爺征戰在外，太后就對她格外照拂，她也一直視太后為最大的倚仗。
“此事是侯爺親口所說，想來不假。”
王氏嘆息著，“上一次見太后娘娘的時候，她精神尚且不錯，突然病重實在叫人意外。”
“沒告訴母親也是知道母親對太后娘娘情分不一般，怕您憂心傷了身子。”
“母親，您別太難過了。”
老太太捏著帕子壓了眼圈，說她還有珍藏的老參可以送進宮去，王氏拒絕了她，說此事皇上并未提及，想來是不希望各家曉得，也無人送過東西進宮，他們侯府自然也不能送。
“老大媳婦那個性子”
王氏表示不好評價，又說她之前頻繁出門大多都是去聽戲，也沒約旁人，就她一人，“原以為她是約了人，我也不好說什么，可日日跑出去聽戲，孩子也不管，實在不像話，這才禁了她的足。”
老太太能說什么呢？
她有心提拔陶怡然，奈何人家不爭氣，她也是有心無力。
給老太太鋪墊了一場，王氏見差不多了才起了身，說是要去看看春郎。
老太太點了頭，無能為力的她不由的再一次在心里遺憾，若是沒有換親該有多好，辛安為老大外出行走拉攏人脈關系，打理府中上下；陶怡然作為老二媳婦什么都不用操心，出門拜佛也好聽戲也罷，都可以隨了她。
“終究天意弄人。”
甘露見她又要多想，忙說院子里新添了好些花草，“二少夫人自己出錢添的，好些還是名貴花草，今日天氣好，去看看？”
老太太還要說話，甘露已經上前攙扶起她，“我讓灶上準備了個鍋子，中午的時候就擺在院子里，也是別有一番意趣。”
老太太無奈的被她攙扶著出了門，陽光灑在身上，心情莫名就好了許多。
前院里，劉姑姑跪在了王氏跟前，毫無保留的將陶怡然給賣了，只求王氏能保她一命。
“你說什么，絕育？”
王氏頗為吃驚，只曉得陶怡然蠢，沒想到還如此毒，劉姑姑既然來了便沒想著再隱瞞，跪在地上，道：“魏姨娘進門后大少夫人便賞了她湯藥，那藥不影響女子有孕，但無論有孕多少次都不能生下來。”
“后來大少夫人得知世子在任上又添了幾個美人，為了免除后患便在給世子送的蜜杏里加了藥，那藥能壞了男人根本，不會再有子嗣。”
王氏并未覺得高興或者是幸災樂禍，而是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毒婦當真毒辣，幸虧沒能嫁給他的兒子，沾上她還能有好？
“藥從哪里來的？”
劉姑姑的咬了咬牙，“由大少夫人提出要求，陶夫人準備。”
“之前奴兒公子和玉姨娘忽然生病，也是大少夫人用了藥，為的是拿捏玉姨娘。”
此事王氏當時有過懷疑，但并未深究，得知真相也是深吸了一口氣。
“她和南廣郡王之事是何時開始的？”
王氏這句話讓劉姑姑覺得走出這一步是對的，夫人果然已經知曉，之所以尚未有動作，只怕還在等什么。
遂將陶怡然和南廣郡王那點事和盤托出，但因近期陶怡然已不太信任她，所以其中的細節她也不清楚，但不妨礙她將祝佑以及許公子的事說給王氏知道，并且還吐出幾個連辛安和唐陌都不知道的人，那是陶怡然出嫁之前勾搭上的。
等該交代的都交代了，王氏看著劉姑姑，“你也不宜久留，回去吧。”
劉姑姑說了這么多就是想得到王氏的庇佑，沒得到確切的答案心中難免不安，王氏道：“回去盯著她，你肯將這些人和盤托出，本夫人自會保你一命。”
“求夫人救救我的家人，若是陶夫人得知是我出賣了大少夫人，我的相公和女兒也不會有好下場。”
作為陪嫁本該全家都來，但陶家卻將他們一家子活活拆開，實在可恨。
“如此，我便放你回陶家一次，要怎么做你自己定，事成之后本夫人會還你賣身契，放你離開。”
她的賣身契還在陶怡然手里，但顯然，陶怡然是保不住的。
“去吧。”
劉姑姑千恩萬謝，磕了三個頭后起身拍了衣裳的灰，調整好狀態，沒事人一般離開了侯府，回陶家去了。
王氏坐了許久，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息，若說陶怡然偷人讓唐綱憤怒到想要她死，但若是知道他的寶貝兒子已經被廢了，不知還能不能撐得住？
緩緩吧，這兩日他給他的打擊太大了，等他調養兩天再告訴他。
走出門站在屋檐下，抬手看天，覺得今日的陽光是真好，天是真藍，心情格外的好。
“給灶上的人說，侯爺這幾日累了心神，去藥膳坊定一鍋湯回來給侯爺補補。”
她向來都是體貼之人。
被體貼之人此刻正站在御書房外等候，昨日才向皇上詳細回稟了平順伯案的進展，今日皇上再次召見，唐綱心里有些不安，擔心廖直找到的冊子里是否記錄了什么對他不利的事。
要知道平順伯的嘴沒有想象中的硬，都沒讓廖直多等便吐出冊子所在里，廖直是連夜去的伯府，從暗室找出來一個一個大號的匣子，里面六本冊子擺放的整整齊齊，隨便翻開一本都是各種見不得光的把柄。
里外都是廖直的人，興趣來了隨意翻開一本看了起來，這里頭誰家兒子不是自己的種，誰又貪腐了多少，又暗中害命，甚至還有人搶奪他人功名，其中又以恩國公府的最多，樁樁件件也不知皇上看了會不會倒下。
只是兩炷香就粗略翻看完了這些冊子，放回匣子讓人貼上封條，著人看守，自己回府換了身衣裳上朝去了。
此刻這個匣子已經被打開，翻看的皇帝眉頭緊鎖，眼中怒氣翻涌。
抬眼看向廖直，“這些東西你看過了？”
廖直躬身，“翻看了第一頁，確認真偽。”
皇帝可不相信他，這鬼東西最是奸猾，最煩武將有腦子，“你以為如何處置？”
廖直沒說話，皇帝放下冊子，“恕你無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