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在嫁妝上碰了壁,暫時也就沒挑剔辛安,等到入席落座后忽然又發現少了一個人。
唐陌在外吃酒沒回來,誰也沒給他去消息,張氏這就問了,“怎么不見府中的二公子回來?”
辛安搶在王氏前頭回了她的話,“年底了,他差事繁重忙的很。”
張氏拿起的筷子又放下,“忘了問了,二公子是在哪里當值?還這么忙?”
別不是什么混日子的差事吧。
“在北衙軍,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差事,不值得舅母關心。”
“這話是怎么說的?”
張氏皮笑肉不笑,“說起來二公子也是我外甥,也要喚我一聲舅母,我這個當舅母還不能關心一二?”
還朝王氏道:“二公子我之前也是見過幾次的,看起來挺機靈的一個人,要我說喜歡吃啊喝的也不是什么錯,只要不作奸犯科就不錯了。”
辛安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舅母關心我們夫妻自是感激涕零,就是我夫君沒多大本事,只能干點受累的差事,我也是怕舅母笑比不上大哥前途無量錦繡繁華。”
辛安拿起公筷給張氏夾了一塊帶刺的魚肉,“若是我說話不妥當,這里給舅母賠不是了,舅母大人不記小人過,容我這一回?”
唐綱眼角抽動了一下,就覺得辛安此刻樣子和最近的唐陌如出一轍,夫妻倆就和中邪了一樣,你說他一句,他還你十句。
但看她擠兌張氏心里還是有些暗爽的。
張氏扯出笑來,“你這孩子,舅母說句玩笑話你還當真了,不拘是什么差事,只要是正經差事就好,總比游手好閑的強。”
王氏臉上的笑意肉眼可見的開始變化,辛安也不惱,“舅母說的是,和大哥比起來是有很大的差距,不拘是什么差事,只要是朝廷的差事就不敢懈怠,不說向大哥看齊,總不能丟人。”
辛安說了這話還抬眼看了一眼唐榮,“是吧,大哥。”
那眼神讓唐榮覺得很不自在,好在他神色未變,嘴角依舊有點淡淡的笑意,“二弟剛升任北衙軍副指揮使,差事忙是正常的,這個時候還沒回來想來今晚就不會回來用晚飯了,我們動筷吧。”
他有點害怕辛安,怕辛安一個不高興就說出什么讓他難堪的話。
張氏聽到‘指揮使’三個字就有些吃驚,隨即又釋然了,肯定是侯爺給他搞來的差事,侯門公府就是這樣,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有好前途。
但再怎么好也無用,能當侯爺嗎?
老太太也呵呵招呼著張氏用飯,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辛安全程是一個字都不多說,吃飯時間很快樂的事,但和看不慣的人一起吃飯是多大的折磨?
用過飯的辛安也不走,她興趣來了,想看張氏還能說出什么話來,要是一個讓她不高興她還能當場就懟回去,也好將上輩子的窩囊氣給出一出。
還是老太太看出了辛安的不對勁,借口自己疲累讓辛安陪著她回去,辛安這才遺憾的起身,攙扶著老太太往回走。
路上老太太語重心長的開口,“祖母知道你不高興,但可不能帶在臉上,咱們侯府的二少夫人可是體面人,莫要和那些沒見識的人一般見識。”
“我就是生氣,這才來第一天就挑三揀四處處擺威風,雖沒擺到我身上來,但我心疼我婆母啊,還得處處賠笑臉,又不欠他們的。”
老太太笑道:“知道你有孝心,但你要將人得罪了,你婆母不是更難做?”
辛安不說話了,“好吧,我會忍住的。”
老太太這才放心,又叮囑起她明日要進宮的事。
耽誤了一會兒回秋實院的路上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唐榮,身邊就跟著一個青墨,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辛安對張氏的不喜歡根本就沒有掩飾,尤其是覺得上輩子的自己太窩囊心里就更來氣,恨烏及烏,看唐榮就更來氣,正準備要找個理由擠兌唐榮兩句,誰知道唐榮卻先開了口,“弟妹,晚上在飯桌上你那個眼神是何意?”
那個眼神讓他很不喜歡。
“你沒看懂?”
辛安白了他一眼,“我很不喜歡你的舅母,咋咋呼呼一點官夫人穩重優雅都沒有,也半點沒有登門做客的自覺,當侯府是衛家的天下?”
如此直白讓習慣了說話彎彎繞繞的唐榮還有些不習慣,“舅母得罪你了?”
“我第一眼看她就不順眼,不可以嗎?”
辛安癟了嘴,也不顧及他的想法,更沒什么說話的圓滑,怎么舒服怎么來,“今兒一來就挑三揀四,將自己擺到那么重要的位置做什么,又沒誰邀請他們來,還真當自己是稀客了。”
“都說大哥規矩最好,你就沒覺得你舅母多少有點上不得臺面?”
“威風都擺到侯府來了,幸虧大哥你現在還是侯府世子,要是成了侯爺,這侯府都裝不下她的得意,不得敲鑼打鼓出門炫耀?”
“不知所謂,不曉得的還以為你是太子。”
說完還‘哼’了一聲,扭頭就走,留給唐榮一個背影,站在唐榮身旁的青墨悄悄的往后挪動了一下,二少夫人也太敢說了,真是。。。說到他心口上了,可不就是不知所謂?
今兒還將春華院的下人發落了一頓,說他們沒伺候好世子,簡直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唐榮面色難看,青墨硬著頭皮說了,“世子,今兒衛夫人是因為沒能入住凝翠院不滿,挑剔了幾句。”
唐榮并未說話,雖然知道舅母挑剔不招人喜歡,但他舅家的人來沒有妥善的安排這就是有輕看他的意思,心里還是不高興的。
又想著今日他舅母說的那些話,當張氏曉得換親后就埋怨了他,說他糊涂,不應該放過辛安的嫁妝,那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辛家的陪嫁有一部分是要給他往后打點所用,此事在兩家商談聘禮的時候辛寬就提過。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在指責他,他忙著擺平換親帶來的麻煩,倒是將此事給忘了。
換句話說,唐陌有今日是用的原本屬于他的那些銀錢和物件兒。
可惜,現在再提已經晚了。
一陣寒風吹來,青墨哆嗦了一下,心想著在世子跟前伺候是越發艱難,世子的脾氣也越發陰晴不定,時常一聲不吭,也不曉得他在琢磨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