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傳承機緣事件進行到第七年,一萬多名半神,開始陸陸續續感受到這個挑戰的難度。
「什么樣的竹子,可以在當下這個條件做到沖天十萬極?」
「難,太難了,至少我是做不到了!」
「司農三派,單獨一派恐怕都很難做到。」
「天時受限,本我無道,光靠地利,怎么可能將凡種培養到這種高度。」
「養神土就更難了,地下五萬極就是死脈,單單一塊領地根本養不出神階土壤。」
「何止一塊?我剛才已經計算過了,13481塊領地的地下養分總量,最多供應兩三個個人完成這一項挑戰!這還要能充分利用起來!」
「1塊領地一個界元單位,深入地下五萬極,這本身就是一個龐大的空間,就算是三個人平攤,每個人也要掌控四千多塊領地,法術作用有范圍極限,誰人有這么強的真靈?」
「哼,爭地的過程中還要損壞掉根莖,每個人就十株竹子,無法再生,說不定在開拓過程中就消耗殆盡了。」
「怪不得那么久了,蓬萊神將的傳承仍舊在這,根本這不可能完成的挑戰啊。」
「蓬萊神將是在故意玩弄我們?」
眾人的心靈意念在空中飄蕩,參與者們都發出了哀嘆。
太難了,無論是從哪個角度講,這都是他們碰到過最難的一題。
甚至有人覺得,蓬萊神將定下這個傳承,就是在故意玩弄眾人,他根本沒想過將傳承交出去。
「淘汰得差不多,也該招待一下客人。」水竹洞天,海象島,一襲青色蓑衣的蓬萊神將,正站在一顆黑白竹子下。
他正在用刀削著竹條,每當削好一份,竹條就化為一張桌案,出現在竹林中。
當前兩張桌案形成,什么都沒有發生。
蓬萊神將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不下來?」
「這次就不進來坐了。」有聲音傳入蓬萊神將耳朵中。
「真不下來?有好吃的。」
「哎呀,真不行的,你就不要誘惑我了。」聲音細聲細語,似乎很苦惱。
蓬萊神將臉上有些意外:「真是稀奇,看來這次你保護的人很重要,那我就不給你留了。」
說罷,蓬萊神將抹去了兩張座位。
他繼續削竹子,第三張座位出現。
在座位出現的同時,一道絲線突然從座位上方飄蕩。
虛淮的老師,申戈神將,有些驚訝的出現在了座位旁。
他拉扯虛淮的因果線被人扯下來了一截,強行落了座。
不過申戈神將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洪古天申戈,見過蓬萊道友。」
蓬萊神將看著申戈:「遠來即是客,請道友入座。」
「多謝。」申戈神將恭敬行禮,然后坐在了位子上。
蓬萊神將繼續削下一根竹條,形成第二張座位。
同樣是座位剛剛形成,就有一根線突然從天飄落,化作人影出現在了座位旁邊。
殷宰神將現身后,主動朝著蓬萊神將拱手:「又來叨擾蓬萊兄了,請道兄見諒。」
蓬萊神將面色平淡:「道友已是三顧蓬萊,難道還不死心?」
殷宰神將連忙道:「不敢,只是讓孩子來長長見識,并非對道友的傳承有想法。」
說罷,殷宰神將指尖金光閃爍,一座小塔飄向蓬萊神將:「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申戈神將是第一次來,他看到這一幕,心中頓時嘀咕起來:「要參與蓬萊神將的機緣傳承事件,背后的護道者就要交錢—原來傳聞竟是真的?」”
申戈神將頓時有樣學樣,也壘出了一座神力塔,由于他是第一次來,只需壘一層即可。
而殷宰神將是第三次來,所以足足壘了三層,壘完之后人影都有些虛幻了。
蓬萊神將繼續削竹為案,第三根線條化作人影出現在了桌案旁。
他著裝奇特,渾身黑緞層層包裹,好似繃帶纏裹了全身,只露出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本來是緊閉著的,可當出現在這里后,立刻便像是受到了驚嚇,猛的睜開。
申戈本以為黑鍛帶會和自己與殷宰一樣,但沒想到他雙腳一蹬,立刻就重新化為線條,欲要遁入虛空中。
什么意思,還有逃單的?
申戈神將觀測著,殷宰神將卻見怪不怪,自顧自的喝起了桌案上的竹筒酒,好似知道要發生什么。
「蓬!」
黑緞帶在虛化之前,突然傳來一身巨響,好似起跳撞到了天花板。
「嘩啦~」
身形先是凝實,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最后又膨脹化為一灘液體。
「啪嗒!」
下一刻,黑鍛帶消失了,但第三張桌案上卻出現了一只玲瓏塔,下四層發著金光,上五層則仍舊是空蕩蕩。
申戈神將拿起竹筒酒,掩蓋心中的驚訝。
「不知這位是超了次數,被抓了個正著,還是不愿意‘送禮」。」
「真是不明智。」
來到宇宙之舟上,就相當于來到蓬萊神將的領地。
神將在自己的地盤上肯定會更強一些的。
領地帶來的優勢,在司農這里尤為明顯。
不過地利派的領地加成仍舊不是最強的,本我派才是。
正所謂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本我。
本我派成神,體內世界就不叫神域,而是稱神界,之所以單獨列出來,就是因為本我派修出神界要遠比尋常的神域功效更強,
「刷刷刷刷~」
隨著蓬萊神將不斷的削竹為案,越來越多的身影出現。
申戈數了數,算上黑鍛帶,最終有十八位神將出現過,其中有五位,是和黑緞帶一樣的情況,
進來之后就被打成了神力本源塔。
至于神兵級?都沒資格進入這片竹林,紛紛掉進了竹林旁的海域中,被一頭海象給吞掉。
「嘎吱嘎吱~」
申戈神將好像聽到那些神兵級被海象啃食的聲音。
「神隱被強行破,因果、命運斷裂一截,自此這些神兵級身上,永遠出現了一個缺口。」
「除非是天地證道,否則永遠達不到完全神隱的狀態了。」
這就是不守蓬萊神將規矩的代價!
覆山域,事件邊緣的小黃鴨,心疼的眼淚從嘴里流了出來,它在閻傲的肩膀上跳來跳去,尖叫道:「浪費,真是浪費啊!」
「閻傲,那頭海象吃再多有什么用?它又出不來!」
「這家伙吃的都是我的食物,我的!」
閻傲一把將陸崖從肩頭上抓了下來:「我知道你很心痛,但你也不用這么激動吧,我的衣服都被你啄爛了。」
「閻傲,我好餓。」小黃鴨嘴里還含著閻傲的衣服,「你是個好人,要不你讓我過過癮吧!」
說完,小黃鴨就不斷的啄著閻傲的手掌。
「鐺鐺鐺當鐺鐺鐺」
肉掌頓時發出清脆的聲音。
連續啄了七下,小黃鴨的嘴都歪了,閻傲的掌心也就留下一些凹痕,連皮都沒破。
閻傲習以為常的寬慰道:「別急,等趙興出來,讓他給你找吃的,肯定有邪神會來的。」
陸崖一頭癱在閻傲的掌心,有氣無力道:「可我還是少吃了,唉,那我先睡會吧—”
閻傲合掌握拳,輕輕將小黃鴨重新放到了自己頭發中沉睡。
竹林坐席,包括殷宰、申戈在內,最終落座了十二位神將。
十二位神將,也就代表著水竹洞天中,只剩下十二名半神,仍舊在進行著挑戰。
一萬三千多名半神,在十年后只剩下了十二個人還未放棄。
「十二名神將,就代表著挑戰者只剩十二人了,嗯?不對啊。」
申戈看向竹筒酒,在酒中倒影中,他看到水竹洞天中的考驗地,仍舊有三四千半神沒有離開。
多數都聚集在了南邊。
「怎么回事,南邊為何還有這么多半神?」
申戈疑惑不解。
其余神將也發現了這一情況。
「南邊那個半神是誰的部下?」
「別的天才都是強取豪奪,一路征戰,在掠奪領地的同時,也將其余人淘汰了出去。」
「可是此人一路掠地,卻有很多人都留在了原來的領地中。」
「他幾乎沒有發生多少場爭斗,卻占據了南邊上千塊領地。」
「到底是如何說服其余人讓路的?」
十二名神將中,只有申戈、殷宰、柯本三位神將認出了水中倒映的那個青年。
因為他們三人是虛淮、柳清辭、灼華的老師,也知道亞斯海域發生的事。
「這個韓冰真是有些了不得。」申戈不由得有些驚訝,「在亞斯海域,他能聯合巡山神司的人一起行動,我原以為這是時運所致。」
「如今在蓬萊神將的傳承考驗中,他居然也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韓冰到底有什么魔力?」柯本神將也很意外,「他碰到的人,八成都沒有發生戰斗,只是站著聊了一會,就讓人乖乖讓道了?」
亞斯海域那個機緣事件,有合作的可能,可這里就完全沒有。
大道爭鋒,輕易豈能讓道?
可這個韓冰,卻做到了,簡直無法想象!
「此子一定是無量真神的愛徒!」殷宰神將不由得心中感慨,「還未證道,便有真神之姿了。」
他覺得那些半神司農看韓冰,大概就如同自己看無量真神那般,高山仰止。
換位思考,如果自已和無量真神處于同一個地方,恐怕他也會給無量真神讓道,因為殷宰自已,對無量真神的感覺就是又敬佩又畏懼。
「地宮為托,陰陽交融,天不就我,裂土飛升。」
一道聲音傳入希賢尊者的耳邊,
他轉過身來,看著趙興,以及他身后的重重法力化身,不由得有些驚訝。
這些人里面,有一部分是想留下來學習的司農,就比如梓召尊者。
機緣事件中,不一定非要得到具體的某種物質才算機緣,知識、見識,也算是一種機緣!
有一部分,則是湊熱鬧的,想看趙興失敗。
不過此時跟在趙興旁邊,就顯得像是趙興的信徒一般,讓希賢尊者倍感壓力。
好似有一個司農神來檢驗他的道。
希賢尊者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想要看對方做什么,可是趙興抵達領地邊緣就停了下來,也并不和希賢尊者說話,而是在回答跟隨者的疑問。
「請問韓尊者,你剛才所說,是在講地煉神土之道嗎?」
趙興悠悠道:
「只以地煉法來闡述神土的誕生,太過狹隘了。」
「比如上古生命魔神阿伽啰,便是在一座自然形成的地宮中孕育。」
「它首先是一座石胎,經過了三次地變期靈智化神,神藏石胎,又經歷七個紀元,形成了一座山峰。山峰吸收天地母精華,又經四次劫難,得以脫胎出世。」
「伽羅地的自然演變,符合了地變法、地藏法、地通法、靈山法的大道至理,并非是單一形成的。」
「敢問尊者,這樣的成神之法可以復制嗎?」梓召尊者問道。
「求道則道法皆存,求法則道法兩空。」
梓召尊者若有所思:「我懂了,成神不是目的,它只是得道的佐證,求法舍道,如同舍本逐末。」
「尊者,我有一問。」另一個人發問了。
「請講。」趙興點了點頭。
希賢尊者有些無言以對,這個韓冰尊者,來到他的領地邊緣,卻無視了他的存在,就這么和追隨者坐而論道起來。
一場傳承考驗被他開成了法會,希賢也是頭一次見。
他本不想理會,但就在旁邊有那么多的同級天才坐而論道,希賢又忍不住想聽。
聽境界更高的神級講道大有益,半神論道也同樣會有不小的收獲。
更何況,趙興很快就談論到了希餐尊者。
「我旁邊的這塊領地,足有一百五十三個界元單位,其中一半已經煉脈為峰,煉峰為山。」
「此外,地下還布置了八十多座反斗地宮,這是打算以地宮托著煉化的山峰上升,再令金靈竹從山峰中破土而出,完成沖高十萬極的考驗。」
「不過這種想法注定是失敗的。」
希賢尊者再也忍不住了。
他主動跑過來呵斥道:「閣下何故嘩眾取寵,大放詞?!」
趙興還沒有說話,梓召尊者率先發起了沖鋒,他看向希先尊者,語氣有些不滿道:「人不會因為別人說不對的話而生氣,只會因為說中了而感覺到惱怒。」
「韓尊者若是荒謬之言,閣下又何必放在心上?跑過來對號入座?」
面對諸多投來的譏諷目光,希賢尊者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他意識到剛才確實有些失態了。
「你們吵到我了!」希賢尊者恢復鎮定,地底下一道道山丘拱起,「要論道,去別處,否則就被怪我不客氣。」
由于趙興這些人都是法力化身,希賢尊者只要利用地底的根莖輕輕一震,就能夠將這座領地占據,把他們都驅逐開。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做,趙興就開口了。
「道友地煉成峰,山峰中還藏有三十六火靈山,以山法為基,形成了火山地藏法孕靈。」
「三十六山是打算孕育一根火靈竹,可你又將火靈竹放在了震位,道友是在猶豫,不知該如何抉擇?」
希賢尊者心中驚訝,說不出話來。
如果說之前趙興看透希賢的布置,并不算多厲害,可剛才那段話,就有點太神了。
對方完全看透了他的想法,甚至看到了他的猶豫。
自己可是做了隱蔽手段的,居然只是看了幾天就窺測到了全局布置?
高手,絕對是高手!
希賢頓時感覺,這個韓冰尊者不簡單,至少眼界在他之上!
希賢很想問個明白,但這樣一來無異于承認自己不如對方。
就在他猶豫不決時,一道吼聲從東邊傳來。
只見一頭諦蒼突然出現在了東邊的天空上,將所有云層吸收,爾后向下吐出一口氣,噴灑在了山中。
蒼之氣,可孕靈根,虛淮這一口氣噴出去后,也不由自主的解除了侯變法,癱倒在了地上。
他死死的盯著天蒼竹的底部,滿懷期望。
在經過諦蒼之氣的影響后,七萬極的天蒼竹,身形暴漲。
七萬五、七萬八、八萬二·——
漲勢驚人,這也讓虛淮振奮的從地上跳了起來。
「沖沖沖,給我沖破一切阻礙!打破極限!」
幾乎所有人都被虛淮的動作吸引。
就連黑白竹林中的神將們,也都關注著虛淮。
「這是我的弟子!」申戈心中有些驕傲,因為在短短半個月后,虛淮培養的天蒼竹,就已經突破了九萬極的高度!
然而很快申戈就發現自己高興早了。
在達到九萬一千極高度后,天蒼竹無法繼續增長。
第十七天,它不但不再增長,上半部反而出現了裂痕。
這是因為被打破的生命大道限制又重新彌合,從微觀層次重新形成了咖鎖。
虛淮繼續變身諦蒼,開始吐氣,裂痕迅速彌補。
然而僅僅維持了一天時間。
第十八天,裂痕再度出現,并且出現了兩道。
蒼圍繞天蒼竹不斷爆氣。
然而這就好像飲止渴一般,噴得越多,天蒼竹的裂痕越來越多。
在二十五天的時候,虛淮已經精疲力盡,無法維持蒼形態。
「砰砰砰砰砰砰!」生命與毀滅的天平頓時傾斜。
大量的爆炸聲響起。
好好的天蒼竹,如同變成了爆竹,開始不斷的爆裂,迅速崩塌。
「還是失敗了。」
虛淮有些不甘的躺在地上。
蓬萊神將的考驗,好似讓人在用生命大道搭建一座房子。
虛淮苦心孤詣,花了十年零八個月,最終把這座房子建到了極限的九萬一千極。
可是崩塌卻只在一瞬間。
而這也是虛淮最后一根竹種。
「這是神的領域,是不可能完成的考驗!」虛淮看著竹竿朝著自己砸下來,口中喃喃自語。
在即將被砸中的那一刻,虛淮被挪移了出去。
黑白竹林中,申戈神將也隨之消失。
「虛淮失敗了。」柳清辭看著天蒼竹崩塌,化為精氣向四周擴散。「他已經夠厲害了,我甚至都覺得他會成功,可還是失敗。」
「這個考驗,真的是可以完成的嗎?」
「我雖是地利派司農,但這些年虛淮也在不斷的強化自己的地利法術,配合他的蒼之變,這已經是相當強悍的表現了,他都做不到,我恐怕還不如他。」灼華尊者看著轟然倒塌的天蒼竹,也有些失神。
另一名青年男子,抓著自己的頭發,眼神有些痛苦。
「虛淮是上過白灼紀天才榜的司農,他的悟性之強,這些年夠他把三種地利法練到極高的地步了。」
「侯變法諦蒼變輔助,配合天海地藏、極元地宮,這一個辦法也行不通?」
「難難難!!
其余的考驗者,看到虛淮的失敗,不但沒有幸災樂禍,反而是心情沉重。
此時蓬萊神將的這一考驗,已經給諸多天才帶來了無比沉重的心理壓力。
就是趙興,此刻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虛淮的想法,也是我曾設想過的成功道路,可他也失敗了,這是為什么?錯在了哪里?」
趙興心中不自覺的推演起來,十八劫真靈瘋狂運轉,反復復盤虛淮的天蒼竹崩塌的一幕。
以人為鑒,可以明得失,可現在越推演,就越發讓人絕望,就是趙興,多多少少心中都涌起了一陣無力感。
不過也有人的反應不一樣。
就比如希賢尊者。
「我悟了!」
他在注視著天蒼竹倒塌的方向四個月后,突然飛了起來。
「嘩啦」
他擢取了天蒼竹死亡后的大半精氣,一股股精氣化為洪流,注入到了他的火山當中。
「咕隆」
三十六座火山開始冒出氣泡,大地開始移動,一座座火山融合,最后形成了一座。
「起!!」
隨著希賢尊者一聲爆喝,火山噴發了。
第一段噴發出來的火山熔巖筆直沖天,但又很快冷卻,形成了一座山上山。
第二段又在第一段的基礎上,繼續噴發、冷卻,形成了第二座山上山,只不過更小一些。
如此反復,在第六個月后,火山的高度已經拔高到了兩萬極。
而就在這時,最頂部的一座熔巖湖中,一根閃耀著火紅色光芒的竹尖迅速冒了出來,沖天而上「他這種方法早就證實過了,提高地基是沒有用的。」梓召尊者搖了搖頭:「高度是從根系以上的部位開始算起,山堆得再高也沒有用。」
「他當然知道。」趙興淡淡道:「他用火山法不是為了取巧,而是為了保護竹種本身不受天時影響,火山噴發沖破了云層,包括極罡層,虛流層,這只是利用火法山更好的保護了竹種本身。」
「尊者,此法可行呼?」有人問道。
「不會成功的。」趙興搖頭。「他審錯題了,連九萬極都達不到。」
三個月后。
希賢尊者失敗了,他的火靈竹比虛淮的天蒼竹還差了點,僅僅沖到了八萬八千極。
梓召尊者大為震撼,因為趙興的預言又中了。
希賢尊者果然沒有沖破九萬極的高度。
「為什么?」
希賢尊者從天上掉了下來。
他很不甘心,在沒有失敗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有很大把握成功。
當失敗真正發生后,他便對自己的道法都質疑了起來。
他內心甚至感覺到了恐懼。
怕的不是失敗,怕的是連怎么失敗的都不知道。
他可是要立志天地證道的天才啊!
希賢尊者的目光看向趙興,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韓尊者,我為什么會失敗?!」
趙興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既然希賢事先沒有服自己,那么他也就沒有必要教對方。
他繞過了希賢,去接收新的領地和養分。
此時已經只剩下十人。
又一年過去,趙興已經撰取了兩千五百塊領地的養分。
這一年,又有一位司農開始嘗試挑戰而失敗。
傳承者僅剩九人。
十年后,傳承者猛的銳減到四人。
只因為這里面出現了最猛的四人,掠奪了其余五人的地盤,搶走了養分。
這四人分別是占據考驗空間正南方的趙興。
正北方的苗華尊者。
正東方的喻和尊者。
正西方的任川尊者。
其余人,要么是主動挑戰失敗,要么是敗在了這四人手中。
「四強的格局已經誕生了,各自都占據三千多塊領地,應該不會繼續發生戰斗了。」柳清辭暗道。
她和灼華尊者在五年前嘗試后失敗,不過勉強維持了竹子的活性,不需要離開洞天。
現在她和灼華,都站到了南方的地界,看著趙興在各處忙碌。
「我聽聞任川是某一個時代的太古之丘山首,如果說最有希望的,應該就是他了。」灼華和柳清辭交流著。「就是不知道他會用什么方法。」
「我倒是覺得韓兄的機會更大。」柳清辭說道,「太古之丘的山首,也要看成色,某些時代的山首,還未必有你強。」
「那倒也是。」灼華點了點頭:「我要是在邪神占據的荒域時代,高低也得是個山首。」
正路過的趙興聽不下去了:「怎么,灼華兄難道看不起荒域時代的山首?」
「荒域時代有什么好說?不毛之地罷了,恐怕十二階尊者都能當山首。」灼華搖了搖頭。
趙興不再多言,他一聽就知道,灼華根本不了解荒域時代的情況,恐怕也是人云亦云,聽了些只言片語,于是也就懶得多說了。
「韓兄,你打算什么時候嘗試?」柳清辭問道:「三千多塊領地,應該也快達到你掌控的極限了吧?」
「嗯,差不多了。」趙興點了點頭。
一個人獨霸一萬三千多塊領地,這是不現實的,掌控不了那么大的地方。
光搶過來也沒有用,要能利用得了這些環境資源才行。
趙興已經看過苗華、喻和、任川三位尊者的實力,都是在十七階的地步,可謂是相當牛逼的存在了。這三位也都是上了白灼紀天才榜的半神司農。
不過就是這三人,也沒有繼續擴張,因為已經達到了掌控極限。
現在都是利用現有的資源,進行最后的準備。
其實趙興的掌控極限,還能再高一些。
首先他是十八劫真靈,而且受到太初草人法分裂被動,他擁有兩百倍增幅的靈魂增幅。
極限掌控應該在九千界元單位左右,不過趙興也并不打算繼續擴張了。
一是要擴張就得干架,要想取得勝利,必須得展現出十八劫的實力。
這樣一來,很容易就暴露自己是趙興的身份。
十七階半神,無盡時空還有很多,可十八階半神那就是鳳毛麟角了。
只要動用這個層級的實力,一抓一個準。
二是他覺得現在的領地基礎已經夠用,如果還不能成,那就不是基礎環境資源的問題,而是人的問題。
「如果我錯估了環境條件,那么我也得好好閉關,跟著博維苦修一陣子了。」趙興暗道。
一頓操作猛如虎,最后如果失敗在這上面,都不能算發揮失常了,那得深刻反省自己的道路是不是走歪了。
進入水竹洞天的第六十年,甲子陽年,七月半,日月同輝。
而在這一天,趙興、任川、苗華、喻和四人幾乎同時動了。
黑白竹林中,蓬萊神將眼角露出一絲笑容。
「真不錯,四個都是好苗子。」
黑白竹林中,已經只有三位神將,除去趙興的護道者不在,另外三人的護道者,都在此處。
此時也都關切的看著竹筒內的影像。
苗華、喻和、任川、趙興四人所選竹子,在經過初始的一年孕育后,盡皆破土而出,已經是嶄新的面貌。
而且四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五行竹。
第二年開始,四人的五行竹都達到了1萬極,且幾乎都在同一時間停了下來。
并且不約而同的開始施展天時法和本我法進行輔助。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柳清辭眼中異彩連連,「天時不顯,本我不強,地利為王,這是水竹洞天司農大道強弱排序。」
「蓬萊神將雖然認為地利派最強,但也認為天時本我兩道不可或缺,所以他不是禁絕了這兩道,只是減弱。」
「怪不得他們等了那么久,又一齊動手,這個時候,天時條件達到了六周天中的最高峰。」
「他們四個人,都沒有忽視任何一種道,并且都有能力利用三條道路。」
第三年,差異開始出現。
趙興在施展天時法,沖破虛流層和極罡層時,其樹冠盛開,葉面向陽,太陽之星的光華幾乎被搶走了六成,樹冠遮天蔽日,遠遠大于其余三人的面積。
「再茂密的森林,其樹冠都是錯開的。」灼華尊者感慨道,「韓冰的在天時法上,已經超過了其余三位。」
柳清辭點頭:「他的根腳,應該還是在天時派。否則不至于這么強。」
第七年,四個人的差異越來越明顯。
趙興在這一階段,開始施展一界神華和混元神基。
作為本我派的凝華系列和強基系列的兩大神法,這保證了竹本根基的穩定生長。
此時四個人的竹子,高度都已經超過了五萬極,雖然趙興的五行竹,高度不是最高的,但生命形態卻是最為穩固的。
趙興看了一眼其余人,其中喻和的五行竹高度最高,看起來也很穩定,已經達到了七萬極。
苗華次之,也達到了六方極。
反而是先前最被看好的任川,此時才勉強達到五萬極,而且顫顫巍巍,已經出現了彎曲,還不如趙興。
趙興若有所思。
第十二年,整個領地空間都震動了起來。
一萬三千多塊領地,幾乎都被調動了起來,四個人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掌控力。
殊途同歸,在第十二年,四個人都回歸到了地利法,開始二次穩固根基,撰取地底養分蓄勢,
進行下一次沖擊。
此時的領地中,任川的動靜最大,他的竹子已經完全歪掉了,不再筆直,更像是一個垂楊柳。
「這個任川,怎么如此不中用。」灼華有些失望,「我之前還很看好他,結果他就這個表現。」
「真是我見過的最差一屆山首!」
灼華有些恨鐵不成鋼。因為他也當過太古之丘的山主,所以對任川有種認同感,不過這種認同感在任川表現遜色后就變為了憤慨。
「真是丟了太古嗯?韓兄在干什么?」灼華突然發現,趙興竟然在培養第二棵竹子了,而且在長到五萬極后,迅速歪斜,結構變得和任川的有七八分相似。
「草,好的不學,學壞的?」
「韓尊者不會被仁川影響了吧?」
「不對,四個人都相互影響了,你們看,他們都催生了第二株、第三株竹子。」
「喻和在學韓冰,苗華尊者在學任川,任川則在學韓冰和苗華!」
「這—我真是看不懂了,這四人的境界已經高出了我一個層次。」
「嘶,真是沒白來了啊,小小的一個傳承考驗,我竟然好像在看天地證道一般,諸多感悟涌上心頭!」
這一階段,為互相學習,互相影響的階段,
「也是最為兇險的階段。」趙興收回了目光,真靈有些混沌、眩暈的感覺。
「就好像中了銅史法,天才的道會影響其余人,其余人會情不自禁的被影響。只要看過,就再也無法忘卻,下意識的去驗證。」
「三個人中,數那苗華最為陰險,他的第一株竹子完全是幌子,根本就是錯誤的道。」
趙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明道理,辯是非,他開始不斷的在腦海中斬去苗華的大道影響,將剛才觀測的生命道圖忘卻。
不過考驗空間就這么大,這種影響對于四人來說,都是無法完全摒棄的,每一個人都要扛著另外三人的影響去完成這個挑戰。
現在就看誰的道心更加堅定,誰能更快的從這種影響中脫離出來。
「心靈環境也是一種環境條件,蓬萊神將把考驗空間安排得這么擁擠,真是煞費苦心。」趙興不由得想道。「他對傳人的要求,真是高得過分了。」
如此的高壓對抗,就是趙興都必須集中精力全力以赴,不敢小其余三人。
他很難相信博維所說的是正史,蓬萊神將哪里是個熱愛和平,不喜歡打打殺殺的。
這完全相反好不好?!
傳承考驗開始的第九十年,四人的比拼已經持續了三十年。
此時,四人占據的東南西北,都有兩株以上,九萬極的竹子。
這一場傳承考驗,也已經進入到了最后的階段。
對抗已經結束,因為到了這個時候,大家在這一株竹子上施展的法,體現的道,都已經定型了,不可能會被影響。
現在就是驗證成果的時候。
四個人的上方,都不存在任何的天障,所有的天時條件無論好壞,都已經利用到了極致。
地下則是開裂出了四道大裂谷,如同深淵一般,將四個人隔開。
每一道裂谷中,都可以看到最底下的死脈層。
地底布滿了如同虹龍一樣的根莖。
而除了竹子周圍的地界,其余地方的土壤層,已經全部變為了粉末狀的沙子。
「太厲害了,這就是差距嗎?」
「我感覺他們四個人,都將天時、地利條件利用到了極致,同時也施展了本我法,將所有營養都完全吸收。」
「我根本看不出誰更厲害,好似超出了我的認知,難道這就是白灼紀天才榜的含金量?」
「到底誰更強?看不懂,真是好可惜啊—」
「破!」
在第九十一年,喻和尊者率先發動,結束了蓄勢。
他的兩根竹子,一株上漲,一鼓作氣沖破了十萬極!
一株卻停留在了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極,差一極就完成了雙十萬沖天的壯舉。
第九十二年,苗華尊者發動,他也是兩根竹子發動。
第一根同樣沖破了十萬極。
但第二根卻突然碎裂,化為星光,土地也隨之坍塌,開始不斷收縮。
最終形成了一捧巴掌見方的黃土。
第九十三年,任川發動。
第一根竹子高度止步99999極,
但第二根竹子卻化為星光,和土地一起濃縮。
最終任川所占據的領地,幾乎消失了八成,一點神光閃爍,出現了一塊腦袋大小的方塊。
第九十四年,趙興發動。
他的第一根竹子沖破十萬極,樹冠完全取代了太陽,閃爍著光輝。
第二根竹子同樣寸寸崩塌,化為了星光,最終有一粒沙子落在了掌心。
絢爛的光芒過后,蓬萊神將的聲音重新出現,公布了結果。
「喻和完成凡竹沖天十萬極之挑戰。」
「苗華完成凡竹沖天十萬極之挑戰,有九階靈土十萬方。」
「任川培養出了一階神土,凡竹沖高99999極。」
「韓冰完成凡竹沖天十萬極之挑戰,有神土一粒。」
「本次傳承雖有四人完成了挑戰,但已無需再比。」
「最終的傳承者為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