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島有一支小隊駐扎,它們來自光復軍,人數不多,也就五百人。
為首的武將名為蔣天,正五品上,有八名六品副將,其余全為七品。
他們不是趙興請來的,而是孫士釗向崇明府打的報告,申請駐扎。
原本趙興并不同意派駐軍來雙子島。
因為島嶼的明面實力,越弱越好,弱到人家懶得來打,自然也就安全了。
多來這么一支500人軍隊,有什么用呢?
之前,武羅軍的何武、九江軍的方澤,都表達了可以派一支五品帶隊的五百人隊伍,前來駐防。
但趙興都拒絕了。
還是那句話,沒用。
真要碰上事,就算多1500人,根本起不了大作用。
反而還有可能引來關注。
如果是四品,那倒是有用,可按照四品主將,五品副將,六品為士兵的配置……你一個小小的雙子縣,何德何能啊?
所以,趙興并不贊同派駐軍來,至少他的陸島不要。
但耐不住孫士釗多次請求。
孫士釗這幾年來,屬實是有些膽戰心驚,因為旁的幾個島嶼,都遭了不同程度的襲擊。
有縣令被摘了腦袋,因公犧牲,也有因為保護民眾不利,而被貶職的。
在海上做官,升遷的機會是大,但也危險,孫士釗本是有心理準備的。
只不過他沒趕上好時候,他來當官二十年,剛好趕上平蠻大戰,東海沒有以前那么好混了。
因為整個平海州的吏治考評都變得更嚴格起來。
要不是九年前來了個元穰侯,他就算降到從五品,都要回內陸去做官。
趙興來了之后,他覺得自己總算轉運了,升遷有望。
可是呢,中品大戰開啟的這幾年,東海的危險程度一年比一年大。
孫士釗就不明白,為什么有東海軍團在,還有如白云武那種水族土司軍,在外海擋著,咋就殺不干凈區區‘海盜’呢?
說是潛伏多年的方外宗派奸細冒頭,可肅反幾年了怎么就沒見點成效?海防圖變動這么多次,怎么還是跟篩子一樣?
做官做到孫士釗這份上,也是挺無奈的。
外有邪宗,內有奸細,朝廷在肅反,邪宗在搞恐怖襲擊。
想做點什么事吧,結果發現,他這個一把手,根本做不了主。
他向崇明府打申請派駐軍營隊事宜,府丞居然讓他問問趙興這個左司正的意見。
理由是駐軍開支得從司農監出,得先問問趙司農。
孫士釗就明白自己根本做不了主。
因為崇明府的理由比較瞎扯淡,就算按上面的回函,要問也是問雙子司農監的五品監正,房安民,他才是管縣財政的一把手。
問龍馬監監正是個怎么回事呢?
好,元穰侯牛逼,背景大,問他也無妨。
可他為什么就不肯答應多派點強軍來保護雙子島呢?
混跡多年官場,孫士釗是真的看不懂局勢了。
趙興見孫士釗這幾年多次請求,為了給孫士釗安個心,就同意了他讓光復軍500人進駐的事。
有軍隊保護,他總算心安了一些,但這幾天,孫士釗的眼皮子又跳了起來。
心臟也是突突的。
他不放心的去找到蔣天,但蔣天卻沒有這種感覺。
他打算跑去陸島的龍馬監,向趙興匯報,又怕趙興煩他。
忐忑,太忐忑了,孫士釗多次想過申請調任,但眼看十年功德圓滿,就差半年了,他又不肯放棄這個機會。
焦慮,心累,孫士釗從來沒有這么覺得累過。
在他看不到希望的時候,他敢拿身家去賭一把趙興能帶領雙子島起飛。
可幾年后的現在,他的心境卻大不如從前。
人總是在接近成功的時候患得患失。
孫士釗只想趕緊過完景新歷二十九年,趕緊收到崇明府的優等考評,趕緊……
“孫大人,趕緊開啟城池大陣!組織民眾進城,快啊!”
“什么?”孫士釗頓時一個激靈,立刻彈了起來,他聽出來這是蔣天的聲音。
“將軍,發生了什么?”
蔣天的人不在這里,他是用的千里傳令牌:“我在島東留下的暗哨死了,一組巡邏衛兵的暗號對不上!”
“我裝作不知道,拖延了時間,可你得趕緊行動!”
“好!”
蔣天立刻傳音給縣城各部。
“天工司,馬上開啟關防大陣!”
“巡檢司羅勇,你帶人去協助城防,但凡進不了城的,肯定是奸細,立刻殺死!”
“另,分出一部分,去往司農監,協助司農監立刻派出所有樓船和飛舟,去把城外的百姓帶回城。”
“神廟的李祭司,即刻傳訊至崇明府,告知我們遭受到了未知襲擊。”
“各殿祭司立刻請出游神,在城外策應巡檢司和司農監……”
事情沒來之前,他膽戰心驚,事情真發生到了頭上,孫士釗反而不那么怕了。
他有條不紊的部署,展現出了一個干吏該有的素質。
吩咐完這一切,他又馬上拿出一張符甩開,火焰燃燒,露出一張人臉。
“元穰侯,灣島遭到了不明襲擊!”
人臉點了點頭:“伱不必驚慌,安撫好百姓。我已經殺死了首惡,余者都在逃竄,我正在追捕。”
“嗯?”孫士釗愣住了。
時間倒退回一刻鐘前,金喉將軍帶領著部下,從云道中穿梭,悄悄的從西邊降落在了雙子灣島。
“將軍,有暗哨。”金喉旁邊的副官說道,“西南方三里的暗瞧下,有三人以辟水珠潛伏。”
“西北方有一只巡邏衛隊,同樣有四個暗哨。”
“暗哨殺了,巡衛抓起來。”金喉隨意道。
戰船是完全隱形的,以雙子島的規格,完全發現不了。
海上布防,只有兩種情況,要么進不來,進來那就是亂殺。
因為前面的東海軍團和水族土司軍,這兩條防線已經是大周最強海防。
有最新的海防圖和商隊做內應,他們潛過來,到這里,就是比較薄弱的環節了。縣島的防御不可能搞多高的。
當然,如今東海的警惕性高了很多,他們也得速戰速決,打一槍就跑,因為金喉將軍是比較年輕的四品,不是那種壽命快到盡頭,來搞自殺式襲擊的人。
搞完破壞,他就得換個地方藏著,隔幾個月或者隔一兩年再出動。
“速速套問出關鍵信息,潛伏進雙子城,進城后只有半個時辰時間,只尋官員,不要理會平民。”
“我重申一遍,盡量不要殺死他們,用血夔法打落境界,竊取大周官員的氣運才是重點。”
金喉將軍淡淡道。
他為什么來這里?因為他和宗派合作后,獲得了竊運之法!
打落境界的同時,可以偷竊大周官員的部分氣運。
不殺死,朝廷還不得不替官員補,比殺死帶來的傷害更大。
“將軍,審問完畢,他說島上有……”
“他在撒謊,你被騙了。”金喉一掌打在被俘的七品光復軍統領身上。
血紅色的掌印,印在他的額頭,隨后從身后透體而出。
點點光華從這名統領身上散落天地,但還是有一部分,被血氣席卷而回。
“咕隆”金喉將軍吞噬掉,而這名七品統領的臉色頓時一片煞白。
這一掌過后,他只剩八品初期,朝廷的賜予,全部沒了!
“塞牙縫都不夠。”金喉將軍一揮手,“速速進城。”
“是。”
所有人跳下暗金色戰船,連金喉將軍自己也離開了戰船,只留幾人留下看守。
戰船不直接開進城,是怕被記錄,留下痕跡,停在島外就沒問題。
然而就在這時——
“咻!”
一道劍光突然從南方千米處出現。
劍氣!強大的劍氣宛如一條青龍,而這條路,好似從空間中突然鉆出來的。
金喉將軍整個人頭皮都要炸裂開來,無比濃烈的危機感涌上心頭。
殺伐這么多年,他遇到過數次生死危機,可這一次最為強烈。
當他身體顫抖著轉頭看向恐懼來源,青龍劍氣已經近在眼前了。
而此時,除了金喉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反應過來,依舊是向前飛著。
“飄雪!”生死危機之前,金喉將軍精氣神達到巔峰,他的刀法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力。
臨陣突破,他居然臨陣突破了,隨著刀光閃爍,天空似乎落下了漫天的雪花。
金喉將軍的刀,在這一剎那,終于跟上了劍氣的速度。
如果在平時,金喉恐怕要忍不住高興得跳起來,因為他這一式飄雪的威力,已經無限接近四品圓滿的攻擊力。
然而現在,他卻只有恐懼!
因為他的刀氣在觸碰到這頭青龍時,居然被龍爪瞬間瓦解。
青龍劍氣仿佛帶著一股無堅不摧的力量,以最剛猛的姿態,直接擊碎了他的刀氣。
“鐺!”
金喉手里的六階中品流光刀,被劍氣撞得脫手。
刀身快速翻轉,如同鋒利的切割盤,將旁邊的十名武師和三名副將的身體切開。
而他自己,則是被青龍劍氣命中。
“噗嗤”
金喉將軍身上的戰甲亮起一陣耀眼的光芒,六階上品的羽風甲,胸膛部位猛的凹陷了下去,金喉的身軀也如同蝦米一般彎曲。
“嘭!”雖然劍氣沒穿透戰甲,威力已經削弱了七成,但剩余三成造成恐怖的沖擊力,仍舊震碎了他胸腹的金骨,穿透了心臟。
“如此美妙的劍道啊……”金喉感受著自己的死亡,臉上露出一股陶醉。
像他們這種人,在刀口舔血,又潛入大周這種天朝上國來做事,早就有了死亡的覺悟。
“能死在這種劍道下,不冤。”
金喉將軍感慨著,因為他都沒有被擊退。
劍氣的力量,被劍氣主人的道所束縛,完全凝聚在一點,沒有絲毫的外泄,威猛,霸道,但具備極強的穿透性。
這是他一生都在追求的境界。
“將軍?將軍?!”
直到金喉的氣息快速衰落,無法維持御空開始跌落,才有人反應過來。
因為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從金喉的刀脫手,殃及自己的十余人,到他生命力衰竭,跌落,也就一瞬間的事。
此時的金喉,元魄被震碎,但他還未徹底死亡,只是也無法再發出任何指令。
在旁邊人托住他身體,想要形成氣血戰陣來補救時,卻已經晚了。
“撤!”
這支隊伍也算得上精銳了,首領身死,副官都死了好些個,但立刻有第一高職務的人站出來發號施令。
他們瞬間凝聚成氣血戰陣,想要回到戰船上。
霧隱中,趙興看著這一幕,不由得皺了皺眉:“東瀛勢力?而且還是精銳,這都放進來了?”
不過,這些人想要撤退,也是徒勞。
因為趙興來了八具萬法分身,八具分身里面有七具,是最強的。
不但材料都是六階,都可以施展出高階六轉的法術,還存了楊安的劍氣。
只是命魂之力弱一些,維持不了太久的戰斗,但命魂的等級,也是五品的層次。
就算分身搞不定,霧隱中還有一貓一狗一羊等著。
“騰蛇變!”
趙興沒有再浪費劍氣,畢竟現在只剩下7道劍氣了。
他的八具分身,齊齊施展騰蛇變,瞬間鎖定了八名小隊長,也正是這八名五品,試圖形成血氣戰陣。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騰蛇變頓時讓這八人吐血,頭頂上原本凝聚了一道大蛇氣血虛影,但現在卻瞬間潰散。
“沒死?”
“陰風之煞!”
“雷霆破妄指!”
趙興又接連施展高階法,以他如今道的感悟,都已經達到了四品層次,即便萬法分身有所限制,但第二輪攻擊下,立刻就將這八名小隊長給殺死。
至此,這支精銳的東瀛小隊,立刻崩潰。
因為隊伍中只剩下二十名五品,可這二十名五品,都只是剛進入純元境,連金骨都還未大成。
他們現在連敵人都看不到,再被陰風之煞一吹,再堅韌的意志都崩潰了。
于是開始四散逃命。
“想走?哪有這么容易,嘯天、傲天、幻天,弄死他們。”
趙興頓時給三頭戰獸下令。
“汪!”
“喵!”
“咩”
蒼猊和山貓,頓時沖出霧隱范圍。
靈幻山羊,則是站在原地,眼中冒著紅光。
萬法分身施展云法領域,二十名五品初期的速度頓時銳減。
陰風之煞本就讓他們無法提速,現在云法領域壓制,元氣都在迅速流失。
靈幻山羊的幻術,直接作用于命魂,顛倒羊的外號不是白叫的。
剩余的五六十人,頓時中了幻術,左右不分,上下顛倒。
想往上飛的突然砸在地面上,想往前飛的,突然倒退,反而奔向山貓和蒼猊。
詭異,太詭異了。
一開始沒看到人,到現在也沒看到人,僅僅是看到了一條狗。
因為山貓速度太快,他們根本看不到。
靈幻山羊則依然站在霧隱中施展攻擊,手段更是讓他們崩潰。
一旦沒了戰斗意志當逃兵,這些五品對三頭戰獸來說就是砍瓜切菜。
“嗡”身上的一道符紙燃燒,卻是孫士釗緊急聯系他了。
見局面掌控,趙興注入一起元氣到傳音符中。
“元穰侯,雙子島遭到了不明襲擊!”
“你不必驚慌,安撫好百姓。我已經殺死了首惡,余者都在逃竄,我正在追捕。”
話音剛落,蔣天便帶著人火速趕來。
光復軍五百人,形成了一輪烈日懸掛頭頂,蔣天是五品圓滿,此時的威勢,更是強大無比。
不過當他抵達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趙興站在了金喉的尸體旁邊。
其余的萬法分身,蔣天也看不到。
當然,他也看到了貓和狗在大殺四方。
“元穰侯,這……”蔣天降落了下來,他心中驚訝無比,根本想不到山貓和蒼猊居然能殺這么多人。
趙興也懶得解釋,指了指剩余逃竄的十來人道:“你速速去抓賊,晚了就來不及了。”
“是,多謝元穰侯。”蔣天感激道。
“嗯。”趙興點了點頭。“交給你們了。”
他把山貓和蒼猊叫了回來,只以靈幻山羊影響著剩余的十幾人。
然后讓蔣天他們這一支光復軍參加戰斗,不然蔣天一點事都不做,上面肯定會責罰它無能。
趙老爺對自己這邊的人,還是很體諒的,他明白蔣天的這個反應速度,已經很不錯了,并非真的無能。
他來到金喉的尸體旁邊,沒有著急摸尸,而是開天眼查看。
當看穿金喉的戰甲,看到他那體內模糊的血肉和碎掉的金骨時,不由得暗暗心驚:
“楊安的含金量,還在提升啊,我原本以為要好幾道劍氣才能殺,沒想到一道劍氣就解決了。”
隔行如隔山,趙興又未到四品,對楊安這個劍修的道,只知其形,不知其神。
他知道楊安的劍氣,在四品中算是很厲害的,但具體多厲害?那就不清楚了。
如果楊安來看趙興的萬法草人,估計也是沒個概念的,只能隱約猜測萬法草人的實力。
“怪不得楊安能斬三品的天巫,這還只是劍氣,就能秒四品中期。”
這是趙興在景新歷二十年,離開十陽洞天時,存下來的劍氣,他未必存住了楊安全部的道!
但即便如此,依舊秒殺了金喉這樣的四品!
不是金喉菜,而是楊安這個劍修太強了。
“楊安要是不死在高品大戰中,應當為平海州劍仙榜首啊……”趙興暗道。
可惜他都不知道楊安怎么死的,也無從提醒。
如今平蠻大戰的中品開啟年份,已經提早了三年,只能寄希望于楊安的命運也發生了偏移。
否則就有些可惜,畢竟楊安于他還是有些情分的,只是沒到讓趙興以身涉險的地步。
扛陳時節就差點要命!扛楊安的命,還是在平蠻大戰這種環境下,趙老爺萬萬扛不動的。
“嗯?”趙興突然看到了一份地圖,然后臉色一變,“東海的海防圖,包括了云道、巡邏路線和重軍秘密駐扎的地點……這大蛇文標記的紅圈,是什么意思?雖然并不全,但這、這踏馬也太夸張了。”
趙興看到這份海防圖,就頓時明白了幽若公主為什么肅反糾察了幾年都沒查干凈。
海防云道、重軍部署,這都不是崇明府、紫霄群島這一個地方出了問題,而是整個東海軍團的高層出了問題。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也就只有梁王了。
幽若公主只要不把劍砍向她親叔叔,這事根本就沒法查清。
自己查自己?就算是陰神巡海,審問,陰神制最終也是人治!
以趙興為例,如果雙子島有個平民被他麾下的陶安春殺死了,哪怕就是在雙子縣神廟前殺的,也是先匯報給四個人,一是雙子縣的司寇令,二是雙子縣令孫士釗,三是雙子縣丞、四是神廟主祭司。
但這四人,全指著趙興升官,肯定會先和他通氣。
就算其中一人,剛正不阿,把這個小小的平民死亡事件,越級匯報,匯報到府城。
到了府城,不好意思,還是會發回來郡級縣處置,因為府城趙興也有關系。
他要想包庇陶安春,絕對能做得到。
在雙子島這個郡級縣,趙興可謂是一手遮天,也就是捅到府城會有些麻煩。
當然,事情不能太大,像賣國屠城這種事,趙老爺還是包不住的。
可是平蠻大元帥,兼平海州君的梁王姬明憲能做到!他只需借整合的名義,對東海軍團進行調動,漏放些敵人進來就可以了。經營了幾百年的梁王黨,其勢力網根深蒂固,辦到這些事輕輕松松。
“怪不得老妖婆都沒空吵架了。”
“景帝平蠻,一切以平蠻大戰優先,什么都可以放一邊放,事后來處理。”
“更何況,這未必不是景帝放縱的結果。”趙興搖了搖頭。
他繼續以天眼法掃描著,很快又在尸體的丹田處,看到一枚蛇形玉佩,隱約讓趙興感覺到不安。
天眼法沒看出來什么特別,趙興又切換成別的法術。
以望氣法查看,此時他的這八具萬法分身,能做到使用天眼法、大衍望氣法。只是威力都要有所降低。
切換過來大衍望氣術后,趙興頓時一驚。只見這玉佩上有一條黑色斑紋,尾部呈紅色,頭部形狀扁平,身體細長的蛇在玉佩里面吞吐著灰、白、青、紅四種顏色。
“蚖蛇吞運,這是竊運之法!”
“里面存儲著雜亂不堪的氣運,這都是奪的大周的氣運。”
趙興計劃中有一環,就是要弄到竊運之法。
沒想到,今天碰到了。
“不能碰,碰了要有大麻煩。”趙興目光閃過一絲思索,依舊站在原地沒動。
九江洞天中,本尊也看到了面板上,氣運等級那一項,從衍五臨時降低到了衍四。
這也印證了他的猜想。
“有大麻煩,不能碰這東西。”
他還要在大周當官,這個時期學了竊運法,那就是自毀前程。
況且此人身上的竊運法,并不算高級,恐怕有代價。
“別說拿走,我連知道都不應該知道。”趙興眼睛微微瞇起,后退了幾步。
金喉活著,潛伏進來搞破壞;金喉死了,照樣能發揮作用!
一旦他身上的法門被某個官員繳獲,發現了這種竊運之法。
能有多少人抵擋得住誘惑?
你能受得住金錢美色的誘惑,竊運之后的實力提升,壽命提升,氣運提升……這種誘惑,幾個官員能頂得住?
“近幾年也殺了不少方外邪宗,帶著竊運之法的人不知多少,定有一些流入大周官員手中……放進來的這些人,死與活都是物盡其用了。”
“我若是敢拿這玉佩,立刻就要被盤查。”
“好在我只是用天眼法和望氣術掃描了一番,完全沒碰他,這一切都有蜃樓珠記錄。”
他不再看金喉的尸體,只是靜靜的守著。
戰斗很快就結束,無一人逃脫,但也無一人是活口。
這些人修了邪法,見要被抓,就果斷自殺,而且是形神俱滅的那種自殺。
此時,趙興、蔣天、孫士釗三人,心情都不太美妙。
蔣天是覺得丟臉,都這樣了,他居然沒抓到活口。
孫士釗是后怕,沒想到他這雙子島上,居然來了一支這么強的東瀛隊伍,如果沒有趙興,后果難以想象。
趙興則是因為看到了海防圖和蚖蛇竊運玉佩,隱約感覺自己被卷進了某些人的算計當中。
“我安安靜靜待在雙子島,不是修煉就是種田,在龍馬監做起來后,我都很少操持日常政務,目的就是為了減少因果。衍五的氣運保了我八年相安無事,現在終于是卷進來了。”
“前世梁王造反,東海波及較小,如今恐怕是要有一場大動蕩。”
就在趙興思索時,孫士釗和蔣天走了過來。
“元穰侯,這事……怎么處置?”孫士釗問道,蔣天也看著趙興,等待他的決定。
趙興則看了一眼兩人:“蔣大人,孫大人,你們可是想從此事中撈功?”
孫士釗連忙搖頭,按說這種事算是有功,可他又不是傻子,這幾年來是什么情況?還想著撈功?能不惹麻煩就是好的。
蔣天也搖頭,東瀛勢力來了這么一支強隊潛伏進來,和往常一樣,東海的海防軍隊,不知又要有多少人砍頭,多少人下獄,多少人貶職。
因為這是東海軍團的失職,但蔣天這些年看在眼里,被貶,被調的那些人……大多都有些冤!
“既是不想要,那就聽我的。”趙興道,“所有人不得離開現場,保持好戰斗原樣。”
“我來時帶了蜃樓珠回音螺做記錄,但還缺司法陰神這一環見證,孫大人,你傳令,讓神廟的主殿祭司召平背著神像過來。”
“蔣大人,你約束好屬下,不要搜贓物,也不要看,在這個圓圈范圍外駐守即可。”
“我會向公主匯報,等我說你可以匯報了,你再向崇明府打報告。”
“是。”蔣天和孫士釗,立刻照辦。
趙興也遠遠的退開,包括尸體、贓物,那艘戰船,統統都在原地不動,只是遠遠圈起來。
小孫太不容易了,他要是敢看到玉佩里面的秘法,革職都是最好的下場。
蔣天就更不用說了,那海防圖如果被他看到,也是禍害。
此時就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趙興打算私呈公主府,等幽若公主派人來,再以公文的形式,呈報崇明府。
因為在島外海灘,這里的地鏡也沒辦法用,趙興只能是從九江洞天的道場中出來,本尊聯系幽若公主。
“嗡”
地鏡投影,顯露出幽若公主的身形,她此時居然穿著一身戎裝,站在一處屏風后。
屏風后,隱約還有很多人影,有些跪著、有些站著。
“辰安,什么事?”
幽若公主之所以中斷其余事務來接趙興的通訊,是因為趙興啟用的,是她給的緊急編碼,八年來趙興一次沒用過。
“師母,我的島上,出現了一支精良的東瀛隊伍,為首之人是元魄境中期,共有八十九人。”
“不過,他們已經全部伏誅。”
幽若公主有些詫異,“你沒事?”
“弟子沒事,弟子的本尊在九江洞天修煉,完成老師交給我的任務。”
僅靠分身就將這支隊伍滅了?幽若公主眼中出現一絲欣賞。
“既是都已伏誅,你為何不報崇明府?”
趙興知道幽若公主是在考驗自己,不過他卻沒有來亂分析一通,只是簡單回道:“茲事體大,我覺得應該先呈師母,再報崇明府,以免打亂師母的部署。”
幽若公主點了點頭:“我會派人過來,最快也需要兩個時辰。”
“弟子明白了,我會保證崇明府的人,至少在三個時辰才到。”
“好。”幽若公主微微頷首,“你保護好現場,最好什么都不要動。”
“是。”
兩個時辰后,公主府司丞劉萬良,親自帶隊出現在了雙子島的灣島。
在看到現場之后,尤其是那一艘戰船規格,劉萬良不由得暗暗心驚。
蚖蛇國的冥蚖戰船,可是六階極品,居然放了這么一艘戰船過來。
如若不是趙興阻止,雙子縣被滅城都只需兩個時辰。
“蔣天、孫士釗,你們可以退下了。”劉萬良道,“之后我會給你們一份呈報的參考。”
“是。”孫士釗和蔣天,乖乖的回了城,說是參考,其實就是命令。
他們接下來照著劉萬良給出的方案照做就是。
等人走好,劉萬良來到趙興面前。
“辰安,讓你久等了。”
“先生。”趙興恭敬行禮,“是辰安該謝先生親自跑一趟。”
“敵酋的物品,你可有動過?”劉萬良上來就問最關鍵的問題。
他是知道近幾年的襲擊隊伍,都是攜帶了一些邪法在身上,故意引誘大周的官員墮落。
避免趙興走入歪門邪道,他必須問清楚,否則別人來問,就不是這么輕描淡寫了。
“沒有。”趙興搖頭,“我過來之后,只擊殺了賊寇,沒有進行搜查,而是立刻進行了封鎖,其余人也不得靠近,戰斗場景和下達的命令,都有記錄。”
“好。”劉萬良點了點頭,不愧是柳天寧的徒弟,做事就是靠譜。
“這里的一切就和你沒關系了。”
“之后也不會有人來找你問話。”
劉萬良給出了允諾。
趙興問道:“那孫士釗和蔣天……”
劉萬良沉吟道:“他們免不了要被盤問一番,不過你放心,只要沒做過什么虧心事,就不會出問題。”
雙子島事關趙興的升遷,劉萬良當然不會讓孫士釗和蔣天出問題。
“多謝先生。”趙興松了口氣。
他接下來什么也沒問,把所有官方記錄的材料都交給了劉萬良。
然后通知孫士釗和蔣天,讓他們如實回答即可,隨后就回返了陸島。
劉萬良來后的一個時辰,崇明府派來的隊伍也到達。
照例要對參與者進行盤問,但卻不見趙興。
“劉大人,”一名從四品的文官看向劉萬良,“龍馬監司正趙興為擊殺賊首的主要人員,為何不見他來回話啊?”
“殷監察。”劉萬良道,“元穰侯已被我問過,這是他的呈報總結。”
劉萬良潤色過后的呈報結果自然是滴水不漏,殷其全看完之后,也沒什么可指摘的。
只能沒事硬找問題:“敢請教劉大人,龍馬監司正趙興,景新歷二十一年才六品,直到如今他也是六品官,就算他破了五品純元境,緣何能殺四品?”
劉萬良道:“殷大人際遇非凡,不過十年時間就連跳四級,成了正四品下的崇明府監察,他天賦卓絕,戰斗力驚人,這有何問題?”
殷其全干笑道:“自是沒有問題,只不過他自修的這些龐大資源,又是從哪里來的呢。本官查了查,他這些年,可是沒少從兵界購買修煉資源,堪稱天價吶。”
劉萬良道:“公主送的,你要查一查公主的資產否?”
“不敢。”殷其全訕笑著,他是梁王黨,但也不敢把刀舉向幽若公主。“原想例行詢問一番,既然劉大人問過,那自然沒問題。”
“多虧劉大人剛好路過雙子島啊。”
劉萬良瞥了他一眼:“敢和朝廷作對,自是死路一條。”
見討不到什么好處,殷其全只能放棄糾纏,火速結案存檔,帶著金喉的尸體、戰船等物離開。
在離開雙子島后,殷其全看著匯報材料,若有所思:“柳天寧的弟子待在了雙子島已經九年,他做出了如此成績,之前居然沒被我們注意到?為什么我們之前會忽略他呢。”
“罷了,他現在才六品官職,此次找不到機會,等明年他升官,就未必有這么好運了。”
官越大,越好辦,因為下面人犯的錯,都可以扣到你身上來!
趙興作為六品龍馬監左司正,實在是找不到什么毛病,公務上來看,甚至可以說優秀。
但升了五品,就未必如此了。
“柳天寧這條瘋狗,盯著王爺不放,不知等他弟子被毀,還敢不敢這么傲氣。”殷其全眼中閃過一抹血紅,將所有材料都丟入燃燒著黑色火焰的火盆中。
“氣運等級已經恢復至衍五。”
九江洞天中,趙興看了一眼面板,不由得松了口氣。
他以五指天命推演自身,發現這一波厄運已經過去。
劉萬良并未瞞著他和殷其全的會面,結合這突如其來的氣運降低,趙興也猜測到了一些原因。
“估計是柳天寧和公主在收集梁王罪證,搜到了些真東西。”趙興暗道。
他當初罵梁王這事,早過去了,此次并非辱罵事件的延續,否則也不至于等了八年才發難。
當時是羅睺王和梁王拉扯了一番,才得到的裁定結果,封王說了此事到此為止,那就是到此為止。
如今出現了這樣的事情,那就只有柳天寧和公主這個原因。
“此次動亂,內部的敵人,只能交給老柳和公主去處理,我只要不犯錯就沒什么大問題,種田可犯的錯就比別的機構要少很多。”
“我需提防的,是如金喉這樣的外部敵人。”趙興思索道。
如果說他有柳天寧和幽若公主這種后臺,還會被內部的敵對勢力搞死,那大周就不是亂,而是要涼了,現在還沒到這種地步。
政斗什么,他完全不用管,天塌下來還有柳天寧這一對頂著。
亂歸亂,飯還是要吃,自金喉襲擊事件過后,趙興繼續著自我修煉,和訓練戰獸的日常,為明年的萬獸競技做準備。
時間來到景新歷二十九年的十二月,趙興的純元土壤栽種的五階植物,達到了60種,三萬多平的面積,已經完全種滿。
現在他離老柳第一階段的要求,只缺大樹類植物生命還未滿足,這也是唯一的難點。
大樹類植物生命,種弱一點的達不到要求,蒙混過關不是趙興的性格,種強一點的,周期便比較長。因為他不是只種一棵樹,而是要種好幾棵才行。
實力發展進入了一個平緩時期,趙興決定再進一次大夢學宮碰碰運氣。
他離開了九江洞天,就在九江郡找了一處荒郊野外,地遁至地底深處五千米。專門開辟出來一塊地底空間。
大夢學宮在東海之上無法進去,因為紫霄群島在大酈時期就是一片滄海,根本不算十九州的疆域。
他在景新歷二十七年的時候,為了準備突破五品的,打算進去時就發現了這點。
最后還是返回了碧仙郡東陽縣才進去,不過那次收獲比較小。
通過了天工殿的第四關,陰陽雙煞法陣山。渡過地、風、火、雷四劫,只是拿到了一件六階低品的防御戰甲。
錢貨不缺,當時又未曾把所有法術都修到高階圓滿,趙興也沒再去闖。
另外,寶物弄出來,處理起來還麻煩,因為大酈的東西,還真不好賣。
像那件六階下品的戰甲,趙興就沒敢賣,都不敢帶到現實中來,只能存放在獬豸那里。
要知道大夢學宮本身是一件寶物,它現在存放于皇室內庫中。
一直有專人在研究大夢學宮和大酈那段歷史,自己拿一堆大酈的寶物去兵界賣,也容易出問題。
畢竟不是什么低級寶物了,六階寶物,很容易被查。
所以說趙興只能進去碰碰運氣,能找到像命魂丹,道胚丹這樣的東西最好。
其他的,賣錢也不好賣,自己用都惹眼,一件兩件的說得通,全特么是大酈時期的寶物,那就太惹眼了,只能先存著。
合適的處理時機,得是從龍庭古地出來之后,那時便可正大光明的處理,變成自己的財富。
“嗡”
趙興貼上符紙,閉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詞。
隨后便來到了熟悉的云門前。
“你又來了。”機關法獸獬豸出現在天工殿門口,“你上次闖過了第四關,已經有三年沒曾進來,我還以為你死了,現在看來,你是去歷練了,都已經達到了純元境。”
趙興拱了拱手道:“是的,守護者,我正在經歷一場動亂,有危險,但也有收獲。”
機關法獸獬豸,擁有很高的靈智,隨著他闖過第四關,獬豸對他的關注也加深,都會關心他在外面的生活狀況。
有時候趙興都懷疑,獬豸知道大酈被滅國了,但又拿不準。
“年輕人多歷練是好事,不經磨練怎么能成為國之棟梁呢?”機關獸獬豸,陪著趙興在大殿中走著,就仿佛長輩和晚輩在聊天。
“守護者說的是。”
走到一片云霧繚繞的長廊壁畫前,獬豸指了指道:“你現在是打算闖第五關嗎?五品純元境,勉強達到了闖關的條件。”
“是的,我打算試一試第五關的‘天工塔’”
“我必須提醒你,你不通機關之道,前幾關或取巧,或靠蠻力硬闖才能通過。我守護的天工殿,主要是篩選天才機關師。”機關神獸獬豸低頭看著趙興。
“天工塔內的闖關,涉及機關傀儡之道,如你以蠻力硬闖,過關會更難,獎勵也會有所不同。”
“請守護者示下。”
獬豸的胡須飛動,亮起點點星光:“天工塔內的最終獎勵,為九階的巨型機關傀儡‘天神將’。”
天神將?趙興眨了眨眼,武帝時期展現出來的那尊巨型機關傀儡,原來是從這里得到的。
“天神將高千尺,打造它的材料用了十萬八千件九階材料,可力敵超品境。”
“通過第九層,便可獲得此物,同時也將成為大酈候選大司工。”
“第八層,最高獎勵為地神將,也由九階材料打造而成,只不過數量少了一半。”
“第七層,最高獎勵為天兵傀儡,九階極品。”
“第六層,最高獎勵為地兵傀儡,九階上品。”
“第五層,最高獎勵為夢魘天龍,八階極品。”
“第四層,最高獎勵為斗戰尊者,八階上品。”
“第三層,最高獎勵為萬化道兵,七階極品。”
“第二層,最高獎勵為千變道兵,七階上品。”
“第一層,最高獎勵為‘曜日天女’,六階極品。”
機關法獸獬豸介紹獎勵,便說起考驗:“純元境才能來闖,是因為驅動這些傀儡,必須以純元法力才行。”
“在闖關前,你就必須做選擇,是以機關法陣之道去闖關,還是選擇以力破法。”
“前者無需戰斗,只需修煉天陣圖,解開層層機關法陣的奧妙即可。”
“后者,則多為戰斗考驗,通關條件更為苛刻,且七層以上,你無法去闖。”
趙興點了點頭,天工殿那就是專門給機關師的考驗,也就是說他選擇以力破法,將來也最多只能拿到地兵傀儡。
不過并沒什么關系,到時候他當大司農,和武帝的利益是一致的,可以選人來繼承這些寶物然后去征戰蠻荒。
不用啥都握在自己手里,掌握用它的人就可以了。
他為什么投資岳靈芝這個未來的神匠?這是早有預謀的。
不止如此,趙興還打算一路捧他上大司工的位置,到時候大夢學宮大規模開啟,讓他來取,這就是自己送了他一份大人情。
大人情,也是大因果。自己在大司農的位置想要做什么事,有一個自己培養起來的大司工,絕對要舒服得多。
“我選擇以力破法。”趙興道,他不會分心去研究機關法陣,司農之道就夠他走了。
即便有能力也不會學,他不想最后落個柳天寧的結局,分心太多,領悟不同的道,人也會瘋掉的。
“好,你進去吧。”機關獸獬豸揮動長須,光芒散落,驅散霧氣。
“轟隆”前方的墻壁裂開,露出無垠星空。星空下有一座塔矗立在草原上。
說是九層,但塔頂仿佛刺穿蒼穹,即便是第一層,都有千米高,籠罩在一片薄薄的云彩中。
“記住,一旦發現闖不過,立刻大喊守護者,我會救你出來。”機關獸獬豸聲音低沉,“你闖關是有可能受傷的,一定不要到極限了再喊,到那個時候,可能你命魂會受到重創,明白嗎?”
“明白,多謝守護者。”趙興點了點頭。
“去吧。”
趙興騰云飛過了大門,飛到了星空下的草原。
他落在天工塔第一層入口前,周圍的墻壁,光滑無比,散發著可怕的威能。
趙興深吸一口氣,踏入第一層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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