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爹指望不上,一切只能靠自己趙顥花錢如此詭異,趙孝騫有心想查一查,但轉念一想,兒子查親爹似乎不大合適,不立什麼孝順的人設,就沖父子倆的感情,實在不應該查他。
既然無法做到節流,那就開源吧。
先把府里囤積的幾千斤茶葉賣了,多少湊點錢出來,有了錢才有底氣上路赴任。
賣茶葉之前,先把趙顥的書房和臥室搜刮一遍。
父子感情歸感情,活爹這般花錢,做兒子的不能太慣著他。
二話不說,趙孝騫先闖進了趙顥的書房。
書房是王府所有人的禁地,從某種角度來說,書房比庫房更重要,它是男主人的獨屬禁區,王府下人就連打掃也要在管事的親眼監督下才能進入。
當然,這些規矩對趙孝騫無效。
這座王府根本沒有對趙孝騫設防的禁區,他就算一把火將王府燒了,趙顥也只能夸兒子這把火放得好。
獨自闖進趙顥的書房,趙孝騫四下尋找,一眼掃過,立馬便發現了幾樣值錢的物事。
書案上的一把白玉鎮紙,表面光潤絲滑,觸手冰涼,絕佳的高級貨,笑納了。
案上還趴著一只三條腿的金蛤,模樣難看得很,但,東西雖難看,誰能拒絕黃澄澄的黃金呢?笑納了。
墻上掛著幾幅字畫,落款是唐朝的詩人,趙孝騫只知道唐朝詩人的大名,至于落款處的某某居士,某某齋主人什麼的,一概不認識。
想想字畫這玩意兒短期變現有點困難,于是嫌棄地一撇嘴,算了,不要了。
書案對墻的架子上,還擺放著一些精致的飾物,什麼金麒麟,玉孔雀,玉白鶴什麼的,趙孝騫不客氣,全部笑納了。
搜羅了不少值錢的東西,趙孝騫毫無愧疚感。
兒子啃老子,天經地義。
回首又在書房巡視了一圈,發現值錢的東西基本已納入囊中,好了,轉戰下一個地方。
拎著沉重的包袱,趙孝騫又闖進了趙顥居住的院落。
院落內,十幾位侍妾正聚在一起,坐在院子中間的榆樹陰涼下耍葉子牌和水陸棋。
這年頭的富貴人家沒什麼娛樂項目,后院的女眷們聚在一起也就打打牌,下下棋。
見趙孝騫走進院子,一眾侍妾們吃了一驚,然后紛紛起身朝趙孝騫盈盈行禮。
趙孝騫懶得搭理她們,潦草地點點頭算是招呼過了,接著便進了親爹的臥房。
臥房不算大,富貴人家的臥室不可能是那種動輒幾百平的大屋子,人少地大,不聚人氣,風水上對主人不利,古往今來無論帝王將相,他們睡的臥房都是很小的,大約也就三四十個平方左右。
見趙孝騫進了臥房,侍妾們面面相,急忙跟著他進去。
趙孝騫在臥房內掃了一眼,又發現了幾件瑞獸擺件,不是黃金就是白玉所制。
不客氣了,理直氣壯地笑納,全部掃進包袱里。
身后的侍妾們驚愣地看著趙孝騫瘋狂掃貨,掃的都是殿下的心愛之物,一名侍妾上前一步,神情畏懼,欲言又止。
趙孝騫轉身指了指她:「別說,別問,別多事,父王回頭問起來,就說是我拿了。」
侍妾們忙不迭點頭,一臉畏懼地退了出去。
身份地位完全不對等,侍妾們在王府內是沒有任何發言權的,世子想干什麼,容不得她們指手畫腳。
掃完貨,趙孝騫心滿意足,臉上露出了微笑。
收獲不小,今日掃的這些玩意兒,變現的話至少值個兩三萬兩。
距離理想中的數字差距還很大,沒關系,茶葉是大頭,趁著這幾日趕緊賣出去。
掃貨之后接下來該干什麼?
當然要把贓物轉移出去,不然等著氣急敗壞的活爹來抄家嗎。
卷起贓物,趙孝騫當即便出了門,上馬車直奔芳林園。
半個時辰后,馬車到了芳林園府邸外。
趙孝騫拎著沉甸甸的包袱進門,母親馮氏正坐在后院納涼,旁邊陪著幾名小丫鬟,一邊做著繡活兒,一邊跟馮氏聊家長里短。
見趙孝騫到來,馮氏頗為意外,當即便迎了上前。
「騫兒,你神色緊張,突然至此,出了什麼事嗎?」馮氏也緊張起來。
趙孝騫將包袱扔在馮氏面前,道:「孩兒不才,剛剛乾了一票·——」
馮氏:
彎腰打開包袱,見里面不是黃金就是白玉,各種精美昂貴的飾物和擺件,馮氏吃了一驚:「你做賊去了?」
「娘親,你懂我!」
「這些東西哪里來的?」
「來不及解釋了,孩兒拜托娘親一件事,最近我等錢急用,娘幫孩兒把這些東西盡快變賣,越快越好—
馮氏皺眉:「你還沒告訴我它們的來路,不乾不凈的東西我可不碰。」
趙孝騫眨眨眼,笑道:「東西保證乾凈,我偷了父王的—」
馮氏兩眼一亮,脫口贊道:「干得好!」
隨即馮氏欣慰地笑了:「我兒終于長大了,不義之財,取之無妨,你父王不是好東西,他的錢財自然也不是好路數,騫兒放心,我這就派管家出去找門路,
三日之內盡數變賣兌現成銀兩。」
趙孝騫也欣慰地笑了。
誰說破碎的家庭太陰暗?兒子偷爹,親娘幫忙銷贓,這都快形成產業鏈了。
「多謝娘親。過不久孩兒可能要赴任真定府,不能膝前盡孝,孩兒讓三位兒媳搬過來與娘親同住,讓她們代孩兒侍奉母親。」
馮氏一:「你要離開汴京?聽說真定府不太平,你—」
「放心,孩兒很惜命的,身邊的禁軍護衛和邊軍都在保護我,斷不會遇險。」
馮氏黯然嘆了口氣,道:「你長大了,又甚得圣眷,官家既然有差事分派,
為人臣者自然無法拒絕,此去異鄉客地,無人在身邊侍候你,吃穿住行自己保重——」
趙孝騫笑道:「娘親說得凄慘,孩兒沒那麼慘,身邊幾百個禁軍護衛侍候我呢,孩兒的身份和地位,不管在任何地方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娘親盡管放寬心。」
告別了馮氏,趙孝騫匆匆又出了門,直奔國子監。
國子監外停下馬車,趙孝騫命陳守入內,將蔡攸叫出來。
沒過多久,蔡攸穿著一身玄色儒衫,腋下夾者幾本書,匆匆跑出了國子監的大門。
趙孝騫掀開車簾,朝蔡攸招手。
蔡攸跑到馬車前,朝他長揖行禮。
趙孝騫卻上下打量著他:「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就在國子監讀書,話說
你這書還要讀多久?該不會打算在里面混個三五年,等著你爹給你開后門任個官職吧?」
蔡攸眨眨眼:「郡公如今可比家父顯赫多了,愚弟何必舍近求遠?若真不濟了,托托郡公的門路,給我安排個官職,想必郡公不會拒絕吧?」
趙孝騫一愣:「主意竟打到我身上了?你的臉皮似乎比我還厚——
蔡攸失笑:「好吧,剛才其實是玩笑,明年春天便是科舉了,那時愚弟定要搏個金榜題名,光明正大地封任官職,為郡公效力。」
「好,你若能進頭甲前三,我私人獎勵你一萬兩,夠意思吧?」
蔡攸喜滋滋地道:「愚弟可就不推辭了啊,那時定教郡公狠狠出一回血。」
隨即蔡攸道:「今日郡公來國子監找我,有事嗎?
「有事,我要見你爹,親生的那個。」
蔡攸滿頭黑線:「愚弟只有一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