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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將士們欣喜若狂,他們甚至不敢相信,這場偉大的勝利竟然是他們自己親手造就的。
陣列已經松散了,大家都在歡呼,忘情地嘶吼,發泄著久抑的情緒,也在默默估算著朝廷的封賞。
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至少眼前是。
趙孝騫看著將士們仿佛陷入了狂歡,他的心情卻很平靜。
一場勝利而已,有必要這麼高興嗎?
熱武器碾壓冷兵器,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這已不是武器的問題了,而是上升到一種文明代替另一種文明。
五千火槍兵對陣三千騎兵,失敗了才叫見了鬼。
或許當勝利的次數越來越多,將士們也就慢慢習慣了勝利,正如多年來他們習慣了戰敗一樣。
直沖云霄的歡呼聲中,種建中沖了過來,雙手使勁地按住趙孝騫的肩。
「郡侯,勝了,我們勝了,而且是大獲全勝,全殲敵軍三千馀,
我軍無一傷亡!」
種建中忘形地大吼,嘴巴張得大大的,趙孝騫甚至都能看到他那喉嚨深處抖動的扁桃體。
「知道啦知道啦,你們好了不起哦。」趙孝騫敷衍地道。
「郡侯,您這情緒不對,為何不見郡侯欣喜若狂?」種建中對他的淡定很不滿。
「耶一一!勝了!我們勝了!」趙孝騫雙手舉高,瞪圓了眼睛,
像個瘋子似的力竭聲嘶地大吼。
然后瞬間恢復冷靜的模樣,趙孝騫問道:「怎樣?表現滿意嗎?
我還會九種慶祝的方式,九種!」
種建中呆證地看了他半響,轉過身去,抱著別的將士又跳又叫。
郡侯這人——不合群!
陳守走過來,一臉激動的模樣,看樣子也要跟趙孝騫來個勝利的互動。
趙孝騫揚手制止了他:「你別跟我來這一套,我翻臉了!」
陳守只好努力保持鎮定。
「世子造的火槍真厲害,末將怎麼也想不到,這麼一桿鐵疙瘩,
居然能一動不動就全殲三千敵軍,世子,您應該被載入青史,被后人膜拜。」陳守真心地道。
「載入青史怎麼夠?我還要刻在碑上,頭像印在冥幣上,畫像貼在門上————」趙孝騫望著仍在狂歡的將士們,皺眉道:「多大個事兒呀,他們慶祝沒完了?」
「老種,差不多行了,還有活兒沒干完呢,馬上打掃戰場,列陣沖進和南軍司,快!」趙孝騫揚聲喝道。
種建中和將士們終于從喜悅中清醒過來。
對呀,還有活兒沒干完呢,勝利之后當然是收拾善后,清點戰果,收繳戰利品。
于是種建中急忙下令,五千人分為十個指揮,各自分配任務。
硝煙散去的戰場上,龍衛營將士們將西夏軍的尸首集中起來,當然,經驗豐富的老兵都很清楚,清點敵軍尸首之前是要補刀的。
有的敵軍躲在尸堆里裝死,妄圖逃過一劫,這種情況下,補刀就是必要的流程了。
不管死沒死,每具尸首都要補幾刀,確定死透了再將尸首抬到集中地。
還有三個指揮率領摩下將士沖進了和南軍司。
和南軍司是西夏重鎮,準確的說,它其實是一個簡陋的城池,城池內有官署,有民居,還有集市,它甚至還有娼館,賭坊等娛樂場所。
里面居住的不僅是軍士,也有普通的西夏百姓,還有路過打尖的客商。
西夏軍被全殲的消息早已傳回軍司,宋軍沖進和南軍司時,里面一片狼奔家突,無數西夏百姓卷起細軟,朝城外倉惶逃跑。
城內也有留守的西夏軍將士,約莫數百人的樣子,他們不愿投降,紛紛拿起武器,組成陣列,悍不畏死地對宋軍展開最后的抵抗。
抵抗的結果毫無懸念,幾輪齊射過去,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勞,數百西夏軍最終倒在沖鋒的路上。
而宋軍也給了他們最后的體面,一個不留全殺了。
接下來,便是一場如同人間煉獄般的屠,搶掠。
滿城火光,隨地可見的尸首,還有老弱婦孺無助的哭喊。
戰爭的本質,在此刻淋漓盡致。
大獲全勝的宋軍毫無憐憫,攻入和南軍司后見人就殺,無論是軍士還是普通百姓,都成了宋軍的刀下亡魂。
然后便是瘋狂的搶掠,軍司內各個官署,軍隊營地,商賈府邸,
百姓人家,如狼似虎的宋軍端門而入,將值錢的物事卷起就走,最后一把火將屋子燒了。
趙孝騫和種建中沒有跟隨宋軍入軍司,他不喜歡這種場面,但他并不阻止宋軍這麼干。
說起來很矛盾,但宋軍需要通過這一戰立威,立名。
名聲傳開,趙孝騫更樂意敵人嘴里的宋軍全是惡名,兇名,徹底改變大宋以往軟弱無能的形象。
此刻和南軍司的軍民被屠,便是成就宋軍兇名的方式。
趙孝騫甚至連愧疚的心思都沒有。
多年以來,西夏入寇大宋邊城,他們也是這般對待大宋的將士和百姓的。
所以,有什麼好愧疚的?這是西夏人自己種下的惡因。
和南軍司內,大宋將士們倒是沒想那麼多。
懷著勝利的喜悅,順便搶掠軍司內的錢財,而且所有的錢財都歸他們自己,這簡直是人生最快樂的事。
和南軍司油水頗豐,這座軍司位于宋夏邊境,以前西夏襲擾大宋邊城村莊,搶掠大宋百姓的財物后,大多集中在這座軍司內。
遺憾的是,人死了,錢沒花完。
塵歸塵,土歸土,財物又回到了宋軍的手中。
趙孝騫仰頭看了看天色,照宋軍如此快樂的搶掠進度來看,至少一個時辰內完不了事兒,但時間已不允許宋軍繼續耽擱下去。
和南軍司陷落的消息很快會傳出去,若引得附近軍屯堡寨的西夏兵馬來援,不大不小又是一樁麻煩。
「老種,傳令將士,一香時辰內馬上撤出軍司,咱們繼續趕路。財物什麼的,掠最值錢的帶走,大件的玩意兒就別帶了。」趙孝騫道。
種建中急忙令人策馬沖入軍司傳令。
「郡侯,今日我軍破和南軍司,全殲三千西夏賊子,此戰大捷,
末將以為應遣快馬向官家報捷,官家等這個消息已太久了。」種建中建議道。
趙孝騫想了想,道:「有道理,我馬上寫報捷奏疏,八百里快馬送回汴京。」
種建中又道:「此戰,郡侯身先士卒,一馬當先,正是在郡侯的英明指揮下,我軍才能全殲西夏賊子而無一人傷亡,郡侯的奏疏上切記要加上這一句。」
趙孝騫一,接著老臉一熱:「,我————身先士卒,還——
馬當先?」
「這個———.不合適吧?」
種建中正色道:「當然合適,末將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朝廷若不信,盡管派人下來查證,看誰敢說不是,末將親手剁了他!」
趙孝騫饒是臉皮厚如城墻,此刻也禁不住稍稍紅了一下。
剛才那場戰斗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比誰都清楚。
將士們在前方一輪輪齊射,而他不僅沒有上前指揮,反而躲在盾牌后面。
現在種建中說他「身先士卒」,趙孝騫都忍不住懷疑這貨是不是說反話罵他。
「郡侯論首功,末將和摩下的弟兄們絕無二話,若無郡侯造的燧發槍,今日遭遇西夏軍必是一場血戰,五千將士能剩下一千都算燒高香了,怎可能毫無傷亡。」
「可以說,我龍衛營五千弟兄的性命,皆拜郡侯所賜,郡侯若不是首功,誰有資格受這份功勞?」
「郡侯萬莫推辭,咱們大宋窩囊太多年了,如今我和弟兄們只求多打幾場勝仗,好生出一口惡氣,于愿足矣,功勞什麼的,我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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