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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人是感情的動物,這話一點沒假。
三萬大軍奔赴戰場,三萬人都是娘生爹養的,可趙孝騫還是特別在意張小乙的安危,因為他家還有一位瞎眼的老娘。
他若是出了事,老娘多半是活不了的,與物質無關,唯一的精神倚靠沒了,
怎能不崩潰。
可張小乙就是這麼執,好言相勸他不聽,來硬的他就跑,趙孝騫實在不知拿他怎麼辦。
「你潛入西夏能干啥?」趙孝騫很理性地問他。
張小乙老實地道:「不知道,先潛進去再說。」
趙孝騫:「..—
好即興的答案啊!就像女人逛商場一樣,沒有特定要買的東西,先逛逛再說。
「我總覺得你在做一件蠢事,但為了照顧你的自尊心,又不知如何委婉的告訴你,你在做一件蠢事———」
張小乙:「.———郡侯已經夠委婉了。」
趙孝騫笑了:「那就好,聽話,回去吧,等我凱旋歸來,與你痛飲三天三夜,再幫你娶一房婆娘。」
「不!」
「你特麼————」趙孝騫嘆氣:「行,你愛干啥干啥,我不管了,你若死了,
我給你老娘養老送終。」
「多謝。」
趙孝騫于是開始掏錢,將身上所有的銀錢和值錢的物事全都搜出來給他,
「窮家富路,這點錢你帶上吧,約莫值個一兩千兩,西夏那地方應該能混得不錯了,·————·我還是想問一句,你特麼到底能干啥?」
張小乙不客氣地接過銀錢,然后笑了:「我最大的本事不是跑腿,而是交朋友,來汴京五年,州橋范圍的閑漢們都叫我一聲哥哥,這就是我的本事。」
趙孝騫微微動容。
未來的西夏暗夜之王!
好熱血好中二的稱呼!
「你———去吧,別穿緊身褲,別騎鬼火,也別染黃毛。」趙孝騫閉眼揮手。
張小乙莫名其妙,但還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騎上一匹趙孝騫送他的馬,張小乙像個孤獨的俠客,孤身一人向人間不平發起了沖鋒。
趙孝騫眼臉低垂,良久,淡淡地道:「傳令大軍,繼續前行。」
這是個動蕩的時代,沒有人能置身事外。
汴京到西北路程不算遠,大軍先出汴京,再過延安,轉道向北,直奔宋夏邊境的渭州,章的西北軍便屯軍在渭州,龍衛營必須抓緊時間趕去與章會合。
大軍行進半月,路程已過半,皇城司終于勉強發揮了作用,傳遞過來了一些情報。
自石門城地堡被西夏軍偷襲后,西夏連拔宋軍二十馀堡寨,在大宋朝堂商議出兵,龍衛營出征上路的這些日,西夏軍勢如破竹,又破宋軍十馀堡寨。
章經營西北多年,在環慶路共計建筑堡寨三十馀,如今大部已落西夏之手。
當然,宋軍也是有抵抗的。
章率西北軍奮起反擊,積極防御,并且做出了堅壁清野的決定,將宋夏邊境兩百里內縱深的百姓全部遷移至后方,然后率西北軍與西夏進行一堡一寨的激烈爭奪。
傷亡數字不具體,皇城司稟報說,宋軍大致已傷亡三千馀,而西夏軍也差不多,雙方的戰力其實是半斤八兩的。
雖說大宋屏弱,但大宋的邊軍還是頗有戰斗力的,他們久駐邊疆,為了自己活命也不得不奮起殺敵,終究還殘留了幾分虎狼食牛之氣。
聽完戰報,趙孝騫神情有些凝重。
怎麼說呢,這場戰爭目前為止還算有來有回,雖說堡寨被侵占大半,可章仍未放棄抵抗,沒有讓西夏軍長驅直入。
大宋這樣的環境下,章已經很了不起了。
但愿,龍衛營不會讓自己失望,能夠在這場戰爭中發揮扭轉乾坤的作用。
遺憾的是,三萬龍衛營將士出征,裝備燧發槍的卻只有五千馀。
時間太倉促了,從趙孝騫發明燧發槍,到火器監量產,前后才半年時間。
而燧發槍的槍管制造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火器監召集數百名工匠,槍管的成品率仍然很低,十根槍管合格的只有一根,尤其是里面的螺旋膛線,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半年來,火器監沒日沒夜地開工,燧發槍仍然只造出了五千馀。
這也是大宋為何還未向強大的鄰國外交轉為強硬的原因,先進武器還不夠需要繼續茍起來發育。
五千支火槍,在戰場上已然能夠發揮作用了,但只能在戰略上采取防御姿態。
從目前的戰爭態勢來看,章的西北軍防守得很辛苦,他們迫切需要朝廷的援兵。
歸結分析情報后,趙孝騫下令龍衛營加速行軍。
又過了半個月,天氣越來越寒冷,尤其是越往西北去,氣溫簡直是斷崖式下降。
當趙孝騫率領龍衛營終于趕到渭州時,觸目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鵝毛大雪連道路都覆蓋了,只遠遠看見渭州的城墻輪廓。
渭州城外,一群文武官員靜靜地站在城門口。
章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他穿著紫色官袍,大雪在他肩上已落了厚厚的一層,顯然他已等候許久。
他的身后站著一名披甲武將,武將年約四十馀歲,粗眉闊口,容貌粗獷,身形魁梧,站在雪地里如同一桿筆直的標槍,令人生畏。
此人名叫折可適,是赫赫有名的西北折家軍的后代。
折家軍在后世民間傳聞甚少,但它駐守西北邊塞,抵抗西夏多年,為大宋立下無數功勞,民間傳聞雖少,但它在史書上可是非常了不起的。
章和折可適,便是西北邊塞抵抗西夏的兩位砥柱般的人物,他們一個是環慶路經略安撫使,一個是環慶路兵馬都監,都是掌握兵權的人物。
至于二人身后的一干文武官員,則大多是慶州渭州等地的地方官員,以及摩下的將領。
眾人在雪地里等候很久,折可適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耐,
章卻仍站在雪地里一動不動,穩如老狗。
「章帥,這趙孝騫是什麼來路?咱們為何在此等他許久?」折可適忍不住問道。
章睜眼瞥了他一下,淡淡地道:「皇室宗親,楚王世子,汴京同僚送信至,言其頗有文名,才干超群,甚得官家寵信。」
折可適皺眉:「一個錦衣玉食的浪蕩子,官家為何遣他率兵來援?莫非為了給他贊晉身之階?」
章冷冷道:「不要胡說!圣意豈可揣度?聽說這位楚王世子有點本事,爾等千萬莫慢待。」
折可適冷哼道:「軍中可不比錦繡汴京,一切靠拳頭,靠戰功說話!」
章扭頭望向他,道:「他是官家欽封的環慶路經略安撫副使,不僅如此,
他還有監軍之責。」
「監軍」二字,令折可適瞬間啞口無言。
對邊塞武將來說,監軍便是猴子頭上的金箍,惹不起的。
章冷笑:「你狂,你接著狂,有本事到他面前繼續狂。」
折可適魁梧的身子不覺矮了幾寸,低調地后退兩步。
已老實,求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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