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暴喝嚇得巷子里三名大漢腿發軟,驚恐地扭過頭,見趙孝騫陳守等一群人眼神不善地盯著他們。
被三名大漢包圍的姜妙仙卻兩眼一亮,不知為何突然涌起一股委屈的情緒,
美眸眨了眨,頓時梨花帶雨哭了起來。
接下來的場面血腥暴力且毫無人性,對這種閑漢潑皮,訓練有素的陳守等人三拳兩腳便解決了,然后拖死豬似的將三人拖出巷口,押送尉氏縣衙論罪。
昏黃的巷子內,姜妙仙哭得不能自已,仿佛要宣泄剛才的恐懼,與這幾日的流離顛沛。
而作為一個無法抗拒美色的正常男人,美人落淚當然不會選擇視而不見。
于是趙孝騫上前,蹲在姜妙仙面前,近距離觀賞美人哭泣的唯美畫面。
活了兩輩子,當然看過女人流淚,但姜妙仙這麼美的女人流淚,說實話真沒見過,這也算增長見聞了。
以后跟別人聊起閱歷,這也是一個話題,
你見過絕色美人哭泣嗎?你知道絕色美人哭起來啥樣嗎?人家的眼淚也是一串一串的,鼻涕也是一行一行的,對了,鼻涕還吹泡泡兒,好像還流嘴里去了......
觀賞了半天,趙孝騫終于意興闌珊:「,也不怎麼樣嘛,好丑。」
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什麼的形容詞,是不是有點夸張了?哭著哭著吹出一個鼻涕泡泡來,這跟我見猶憐有毛關系?
趙孝騫話音剛落,姜妙仙立馬止住了哭泣,滿臉淚痕卻狼狠瞪著他,顯然他剛才的評語氣到她了。
趙孝騫朝她咧嘴一笑:「姜姑娘,久違了。」
尉氏縣距離汴京才幾十里,勉強也算他鄉遇故知了。
前些日的汴京洪水,全城人都在逃命,姜妙仙自然不能免俗。
她只是長得像仙女,不是真的仙女,洪水漲上來,該淹死還得淹死。
整個青樓都跑了,本來大家都是抱團的,后來水位漲得太快,姜妙仙不小心與眾人失散了,經歷了種種艱辛,這才逃到了尉氏縣。
本打算找間屋子暫時住下來,作為青樓花魁娘子,姜妙仙不缺錢,她缺的是江湖經驗。
在與一間屋子的房主聊過租金后,姜妙仙攜帶的包袱里的錢財露了白,被三個閑漢盯上,這才有了趙孝騫的英雄救美。
「多謝世子相救,若不是你,小女子今日恐怕在劫難逃,丟的不僅僅是錢財————」姜妙仙盈盈一禮。
想到剛才若無人相救,自己將面臨怎樣的下場,姜妙仙便忍不住身軀發顫,
一陣陣后怕,———.又想哭了。
趙孝騫嘆道:「天災之后,必有人禍,世道如此紛亂,你一個女子居然敢獨自竄進巷子里,還被人瞧見了錢財,噴!」
「你以為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像醉花陰里你見過的文人公子一樣,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你不給,他們就不好意思要?」
姜妙仙俏臉一紅,然后狠狠白了他一眼。
趙孝騫看了看天色,道:「你既然租了屋子,我便送你回去吧,夜晚切莫出門了,外面太亂。」
正要邁步走,卻被姜妙仙拽住了衣袖。
趙孝騫不解地看著她,姜妙仙怯怯地道:「世道太亂,屋子太黑,我——不敢住了。」
「所以?」
姜妙仙垂頭低聲道:「世子———可否暫容小女子一時?我可以當世子的鬟,每日為世子漿洗做飯,不會給世子惹麻煩的。」
趙孝騫挑眉:「包括暖床嗎?」
「啊?這—————」姜妙仙紅著臉,神情有些戒備地看著他。
趙孝騫指著她,道:「你看,你看,誤會了吧?」
姜妙仙懵了:「世子的意思是———」
「我身邊不缺侍候我的人,你應該知道的。」
「世子身份尊貴,自然扈從如云。」姜妙仙幽幽嘆道。
「但我缺的是與我靈魂投契的知己,」趙孝騫仰望蒼穹,此時夜色已臨,月掛柳梢,夜空點點繁星。
姜妙仙美眸閃動,定定地注視著他。
此刻,她隱約覺得,似乎快觸摸到眼前這位大才子的靈魂了。
仰望夜色許久,趙孝騫突然冷不丁問道:「你喜歡蘇學士的詞嗎?」
姜妙仙點頭:「喜歡。」
「春花秋月,夏蟬冬雪,你喜歡嗎?」趙孝騫又問道。
姜妙仙有些不解,但還是道:「喜歡。」
「長大以后,我便許過宏愿,一不求國泰民安,二不求家業興旺,三不求長生無病.」
姜妙仙越來越糊涂,這家伙說話為何如此散亂?
「世子,你到底想說什麼?」姜妙仙忍不住問道。
「—看看腿。」」
所謂的「風流才子」,其實是兩個合二為一的詞。
才子必風流,這是姜妙仙結識無數才子后做出的結論。
世間無數膾炙人口的經典傳世佳作,其實很多都是在絕色美人面前作出來的。
別的朝代且不提,本朝至少就有柳三變,秦少游,周美成只不過那些才子就算對女人有念頭,也會表達得很含蓄,一小段勾人的艷詞寫出來,識情知趣的女人便知雅意,然后羞答答地輕解羅裳。
有生以來,姜妙仙見過最直接的人,便是這位楚王世子了。
真是一點也不掩飾啊,直白得簡直能讓人感受到他純潔無邪的真誠。
姜妙仙終究還是跟著趙孝騫回到了大營。
沒辦法,這位世子雖然色瞇瞇的,但總好過外面那些兇神惡煞的匪類,這樣的世道下,姜妙仙若欲自保,只能選擇跟趙孝騫走。
尉氏縣城外的大營,駐扎了三萬禁軍,里面都是大人物,甚至包括當今官家,以及文武百官,住在這座大營里,安全方面是完全不必擔心的。
姜妙仙輕紗覆面,垂著頭低調地跟隨趙孝騫進了營帳。
進來后趙孝騫便歪倒在床榻上,支起半身看著她。
姜妙仙站在營帳中間,被他的目光盯得手足無措,神情愈發緊張。
良久,趙孝騫道:「你說給我當丫鬟,是真是假?」
姜妙仙急忙道:「自然是真的。」
趙孝騫不客氣地伸直了一條腿,道:「先按右腿,再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