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怕是神鬼都有自己的名。
那人仿佛才回過神來,沖麋鹿溫吞地好像很有禮貌的一笑,說:“小生姓齊,字羽飛。”
齊羽飛。
問題是知道了對方的名,也不知道對方是神是鬼。這姓名反正他麋鹿聽都沒有聽過的。分不清事情的狀況,麋鹿情急之中,自然是記起了比起自己腦袋聰明多了的龍潛了。
一眼望過去,那朱潛,卻是坐在雅子身邊聞風不動的,好像周旁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小手觸摸病人發燒的額頭,露出老大夫那嚴肅的表情。
麋鹿只記得,之前這個小屁孩貌似已經說過,在他并沒有下水救人之后,說:到時候,這人或許化成鬼來找他們報仇,誰讓他們見死不救的?
莫非,又被這個聰明絕頂的龍潛給說中了?
麋鹿簡直是一張欲哭無淚的表情,對著對方的聲音繼續牙齒打架:“你,不是被水淹死了嗎?”
“小生,聽不明白公子的話。”齊羽飛這樣說,表現與常人相同,“小生一路走來,見外面下著雨,尋找地方避雨。有幸看見有人生火。小生全身寒冷,公子能否讓鄙人在此處一塊烤火?外面,實在找不到其它的容身之處。”
說起來,他們找的這個避雨的地方,也是找了很久的。想要短時間內再找出一個容身之所,確實不太容易。
麋鹿卻依舊全身警戒: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會和那死人長得一模一樣?
大黑出了聲音:“可以。”
齊羽飛坐了下來。
見此,麋鹿躲在大黑后面不說話,一雙眼睛看著齊羽飛不動。
齊羽飛拿出自己帶來的干糧,摸了下自己肚子,饑腸轆轆的樣子,對他們說:“小生身上有干糧,不知道兩位愿意分享不?”
“會不會有毒?”麋鹿在大黑背后警惕地問。
對此,大黑怎么知道。他又不像自己主子是神醫。
麋鹿搖著腦袋。
此時,朱潛走了回來,好像沒有發生什么事一樣。捏起袍角坐在大黑身旁。
齊羽飛目不轉睛看著他一點都沒有表情的臉,遲疑一聲:“這位公子是——”
“哦。他姓祝。”麋鹿口快,替朱潛回答。
“祝公子。小生有幸拜訪。”齊羽飛對朱潛一個拱手。
朱潛才扭過頭來,看著他手里拿著的想和大家分享的干糧,說:“齊公子客氣了。如今都是逃亡之人,各自都是食不飽腹,齊公子愿意與他人分享食糧,是公子品德之高尚。”
麋鹿聽見他這話撇撇嘴,想:這個小屁孩莫非是肚子太餓了,這種咬文嚼字的恭維話都能說的出來。
以前,都不見朱潛如此說話的。
對他麋鹿就是毒舌本性,對待他人,總比對他麋鹿好多了。
齊羽飛聽見他這話自然是面露喜悅,馬上把手中的面餅掰成兩半,一半給了朱潛:“公子不嫌棄,乃小生之幸。”
文縐縐的,麋鹿聽不慣。卻是在看著朱潛接過那半截面餅吞了吞口水。肚子確實好餓。
不過,這個警惕性極高的小屁孩,難道不怕這個來歷不明的人拿的食物有毒嗎?
朱潛把自己手里的面餅又掰成了兩半,一半給了大黑。
麋鹿一看又歪了嘴巴:這個小屁孩果然把他麋鹿忘了。
大黑是好人,將分到的面餅給麋鹿:“你吃不吃?”
番薯未烤熟,這肚子快餓得什么東西都想吃。
麋鹿終于是忍不住手癢,把面餅小心翼翼地從大黑手里掰了一點,放到嘴巴邊上嘗試。
好吃。
再看那兩個吃面餅的,基本已經是把面餅都塞進肚子里了。
橫豎都是要死,想到這兒,尤其想到朱潛都吞進肚子里了,麋鹿大口地把大黑手里的面餅一口咬進了自己肚皮里。
說起來,那個面餅也奇怪,吃起來入肚以后,竟是出奇的具有飽腹感。,麋鹿不得不回想那個面餅長什么樣,似乎與平常所見的面餅有所不同,小了些不說,味道是五谷雜糧都有,不像平常只有面的味兒。
回味無窮。
這個人,看來與眾不同,有些料子。
麋鹿逐漸是冷靜了下來。
外面的雨,似乎慢慢的,開始有了停止的征兆。此刻是到傍晚了。想這一天過去也快。這里的山本來就不太好爬。如今加上洪水肆虐,下雨的緣故,造成路程更為艱難,結果一天的路,都不知道只爬到了哪兒。
沒有地圖。
這個山,本就是屬于書院的地盤,外人是不得而知的。
卻是見齊羽飛突然間出了聲音問他們:“公子繼續趕路嗎?小生看這個雨應該是停了。”
麋鹿想,應該繼續往前走吧。最少眼下這個地方,看起來并不是那么的安全可靠。有人來突襲的話,他們勢必是被困在這里面很難逃出去,連逃生之道都沒有。防御的措施更是別想提。
朱潛點點頭:“我們是要往山上去。”
麋鹿心里頭罵了聲笨蛋,這個小屁孩平常也不見這么傻的,怎么什么話都和人家說了。連目的地都說了,即使和那人分開了,對方保準也能知道他們打算去哪。
只聽齊羽飛接上朱潛的話說:“剛好,小生也準備上山,應該與公子同路。”
如果是活著的人,此刻應該別無選擇,都往山上走吧。畢竟不是中了毒,就是深怕再有洪水下來。往山上走,才能避免再上圈套,查明真相,找到逃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