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堰塘村的水壩上，騾車緩緩駛過，因為時間太晚并沒有引起什么注意。
孟家，老倆口帶著兩個孩子正在吃晚飯。
四天了，兩個女兒離家已經四天了。
聽人說上鎮的路通了，只是雪太厚沒人敢出這個門。
可路既然通了，車子應該能走的。
今天一整天全家都在盼，想著姐妹倆能早點回來。
可惜直到天黑都沒見到人影。
何金秋唉聲嘆氣的。
那天，大女兒走時就說清楚了要去那邊送衣送被。
大女兒雖然交待得很清楚，可何金秋還是不免擔心，也不知道東西送到了沒有，行程順不順利。
這邊已經有些放不下了，后面小女兒又要追著去，走的時候又匆忙什么話都沒說清楚，何金秋心里更是如貓抓。
也不知道姐妹倆有沒有碰頭，會不會被困在路上。
孟福德見妻子擔心，就勸她，不是還有顧寒松跟著么，不怕的。
何金秋想想也是，這幾天顧寒松也沒有回來，想來一起跟著去了。
罷了，真有什么事好歹有個人相互照應吧。
想是這么想，可這幾天孟家幾人過得也是非常煎熬。
特別是今天，聽聞路通了，何金秋一直注意著外面的情況，盼著兩個女兒回來。
這么一熬，天都黑了也是沒見著。
何金秋咬著二合面的餅子對丈夫說：“不能這么等下去了，明天得上鎮看看，要是沒啥特別消息最好還是去那邊找找人。”
送個東西，明天怎么的也要回來了吧。
兩個女兒都是很聽話懂事的，知道家里擔心，不會隨便在外面呆太久。
而且小女兒還在讀書呢，這課落下太多也不好。
孟福德沒意見，不過想了想又覺得沒必要直接過去，太麻煩了，萬一他們過去了，那邊又回來了，路上錯過也是不好。
“明天早上我過去找親家公，上鎮跟家林那邊打個電話直接問問吧，方便又省事。”
何金秋想想也是。
鎮辦室里的電話，他們普通人打不得，可親家那邊是有法子的。
兩人就這么說好了，也就在這時，有一陣輕盈的鈴鐺聲從院門外傳來。
何金秋一聽就怔住了，立馬笑道：“回來了，回來了。”
這個鈴鐺聲是顧寒松那騾車上面發出來的，她坐了幾回，怎能不知道。
何金秋趕緊放碗過去開門，望出去一瞧，果然是他們。
“天啊，這么多天呢，擔心死我了。怎么樣，路上沒什么事吧？趕緊的，進來進來。肚子餓了吧，我現在就去弄。誒，寒松，你也別走，在嬸子家里吃個便飯啊！”
人還沒進門呢，何金秋就是一通問候。
顧寒松說：“嬸子，不用了，我先回去了。”
幫了這么大忙，怎么能連飯都不吃就要走呢。
何金秋可不依，又勸又拉，只是還沒勸上兩句，她總算是發現，兩個女兒有些不對勁。
小女兒還好，只是沉默話少。
大女兒卻像是有什么事情一樣，肩膀還在抖。
何金秋這下也顧不得拉顧寒松吃飯了，走過去看著大女兒，“常麗，你干啥？”
孟常麗搖頭，徑直進了院子。
天太黑了，屋檐下又沒點燈，整個院子都是黑乎乎的。
何金秋看不清女兒的神情，但直覺告訴她女兒在哭啊！
發生什么事了？
大女兒跑了，何金秋就問小女兒，“你姐她？”
孟書蘭：“媽，先回去再說吧。”
何金秋點頭，也跟著進去了。
孟書蘭松了一口氣，轉頭對顧寒松說：“謝謝你了，今天這情況也是不方便，明天我再找你，咱們再聊聊吧。”
這一路上的花銷得算給他，而且感謝這種事也不能光是一張嘴說，還是得有點實際的東西。
顧寒松點頭，“明天，你要去學校了吧？”
孟書蘭：“是的。”
空了幾天的課是得回去了。
顧寒松：“我明天也要上鎮，一起。”
“好。”
孟書蘭回到家，孟常正坐在桌前抹眼淚呢。
從今天早上事發，到剛剛歸家，一路上她都是平靜的，雖然也氣過怒過，但一直都忍著沒哭。
孟常麗一直都覺得她能忍過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不就是眼瞎找了個垃圾男人嘛，離了就行了。
可當回到家門口，看著母親的笑臉，聽著她的那些關心跟嘮叨，她哪里忍得住啊。
到底還是委屈，還是難受啊。
如果可以，她真想將心里那些情緒發泄出來，好好地哭上一場。
可是不行呢，兩個女兒都望著她，小的那個更是紅了眼眶，馬上就要跟著她一起哭了。
兩個小家伙根本不清楚媽媽怎么了，她們只是本能地跟著聯動，媽媽傷心，她們也傷心。
孟常麗快要憋死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些眼淚收回去，之后蹲下去將兩個女兒抱在了懷里。
“媽媽沒事，媽媽好著呢，惠娜跟思佳這幾天有沒有乖乖聽外婆的話？有沒有鬧脾氣？”
大的那個奶聲奶氣地說：“聽話，沒有發脾氣。”
孟常麗：“好好好，媽媽的乖女兒呢。”
其他人見此，也是沒急著詢問，默契地沒有打擾。
好一會，等到孟常麗將那些情緒平復下去了，一家人圍坐在桌前，說起了今天早上發生的那些事。
要說的，肯定要說，而且要聚全家之力來商量對策。
案子的事，他們管不上，先按下不提，接下來就是離婚，兩個女兒的撫養權，黃家那邊可能出現的麻煩。
只是等姐妹倆將這些事情說完，孟家老倆口卻是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怎么會這樣？
不是說調去那邊公干么，之后還要分家單獨過日子嗎？
怎么就有了這樣的事情呢？
老倆口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說什么，腦子都是懵的。
孟常麗說：“爸，媽，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可能也不相信。可不相信又如何，事情就是這樣。
沒辦法，硬著頭皮處理吧，總不可能自欺欺人，全當沒事發生。”
是啊，都鬧進派出所了，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何金秋慢慢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常麗，你已經想好了要離婚？”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