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所想說，他把顧行昭當閨女，只要她愿意，自己的家就是她的家。
但想到這是師父唯一的孫女，又不好開這個口，畢竟師父的那雙腿……若不是因為自己，人也不會早早就撒下顧行昭走了。
就連師父去世的那幾年，自己在省局里忙，也沒能好好照顧她……
那時，他本想領養顧行昭，把人一塊帶過去，但因為人家父母健在，法律上根本行不通，只能作罷。
想起往事，陸所滿心愧疚，愈發覺得虧欠顧行昭許多，到了這個年紀，他也沒想過再往高處走，只想回到老地方，一家人好好的。
車子到超市門口，顧行昭帶著林聽下車，卻沒招呼陸所進家里，“陸叔，你還不了解我嘛，要是有事我哪會跟您客氣呀，沒說，那肯定就是因為沒事嘛。”
“有事不要一個人硬撐。”
“我知道啦。”
車子駛遠，顧行昭突然有些恍惚……陸叔其實長得，是不是有點像陸擎？
她晃了晃腦袋，都姓陸而已，自己真是想多了。
“嘶……”
林聽抽痛一聲。
顧行昭挪開手里的棉簽，盯著他半邊腫的臉，還有嘴邊的傷口，眉頭直蹙。
林聽剛想說什么安慰的話，就聽見顧行昭一板一眼的抱怨，“七百塊要少了。”
林聽：“……”原來是錢的事。
顧行昭拿了個鏡子遞給林聽，這臉要是毀了，可就不是七百塊的事。
林聽透過鏡子看自己的臉，倒覺得還好，皮外傷而已，“先前沒注意他是隔壁開水果店的。”
言下之意，要是惹太多矛盾，以后反而麻煩，何況自己還不常在家里，萬一那對夫妻上門找父母和顧行昭麻煩……
林聽考慮的比較多，以那對夫妻的收入和摳門程度，七百塊不是小錢了。
顧行昭也清楚他的顧慮，無非就是怕李勇以后來找麻煩，畢竟大家的店都在一條街上，抬頭不見低頭見。
她嘆了一口氣，“你這性子是好，但以后出了社會可不能這樣，不然人家以為你好欺負，要吃大虧的。”
“咱沒錯的時候，該爭的就要爭，用不著害怕什么，你又不是一個人。”
林聽看著眼前的人，心想，正是因為自己不是一個人，才不能事事由著性子。
顧行昭將藥箱收拾放好，林聽目光盯著她，“姐姐，你怎么屯了這么多藥？”
方才他還以為是超市的物品存貨，看清后才發現，是一箱又一箱的藥，甚至還有注射器什么的。
她一個人在家，用得著這么多藥？
顧行昭笑，“以備不時之需。”
“時候不早了，回家去吧，明天王嬸林叔回來，別讓她們擔心。”
林聽眼神閃爍，“回去一個人，我怕他們又來……”
“姐姐，我今晚能不能留在這？”
顧行昭微微一愣，“？”
這……不太好吧。
婉拒的話還沒說出口，林聽又道，“我就像小時候那樣，睡沙發就好。”
他雙眼明亮，像有水珠在里頭打轉，好似路邊無家可歸的小貓小狗，可憐兮兮。
顧行昭一下子想到了小的時候在王嬸家借住，都是林聽把房間給她睡，他自己睡到客廳沙發……
回憶涌上心頭，他現在也只是想睡在客廳沙發而已，自己怎么忍心拒絕。
看著林聽明顯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個子，她心想：只是讓孩子在這住一晚而已，沒什么的……
五分鐘后，顧行昭把林聽送到了樓下，附贈兩瓶哇哈哈，“小聽，姐姐家里頭只有一張床，你現在個子這么高，不好睡沙發的。”
林聽剛想說自己可以打地鋪，只聽顧行昭又道，“現在天這么冷，也不好讓你睡地上，萬一生病了，我都不好跟你爸媽交代。”
林聽：“……”
顧行昭笑咪咪，“等以后姐再買一張床，你再來睡。”
林聽的心情難以言喻，半晌才張了張嘴，“好。”
他掏出鑰匙開門，又轉過頭問，“那你什么時候買？”
顧行昭：“……”小孩長大，都不好糊弄了。
超市活動到了尾聲，銀行卡的余額又多了幾萬，顧行昭這心里踏實了不少，眼看著就是除夕，她上下大掃除，準備停業休息到年初三。
“這餃子啊，咱得這么包……”王嬸又放慢速度給顧行昭示范了一遍。
半晌，王嬸嘆氣，“算了小顧，咱實在不會就不學了吧？”
瞧瞧這些餃子，她著實看不下去，偏偏人家就是想學，性子還很倔。
顧行昭學別的都快，就是在廚藝這方面確實沒天賦，這餃子軟趴趴的，明明覺得簡單，但始終沒包出來一個像樣的，她還想著自己親手包點餃子煮了給陸家加餐，畢竟大過年的。
王嬸已經不樂意教了，一旁的林聽看見顧行昭眼神失落，猶豫半晌起身，在她旁邊坐下，伸出手扶著她的手，“姐姐，我教你。”
林聽自小就幫著家里頭包餃子，這一門技術爐火純青，他手把手的教，因為是顧行昭，所以耐心十足。
王嬸愣了小半晌，“？”
教人包餃子，需要貼這么近？
很快，一個圓滾滾的餃子擺在桌子上，好似要把肚皮撐破，但好歹是像個餃子了。
林聽勾了勾嘴角，“姐姐真厲害，一教就會，這餃子包的比我還好。”
顧行昭有點小驕傲，小心翼翼捧著餃子，在王嬸面前晃，越看自己這個餃子就越喜歡。
王嬸：“……”
這餃子下鍋里，煮熟的時候怕是餃子皮都爛了，兒子還真是能硬夸。
她端著餃子去煮，卻越想越不對勁，回過頭看，只見兒子一直盯著顧行昭看，臉上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
王嬸恍然大悟，兒子過了年十八，情竇初開，難怪能昧良心說出那種哄人的假話！
這種事她倒也不覺得意外，顧行昭長得好看，人又聰明善良，哪個男孩子不喜歡？
她要真能看上小聽，知根知底，自己這心里頭還得高興。
可哪有這種好事，相差六歲，小顧明擺著把兒子當小孩。
沒希望的事，她都心疼兒子了，胳膊肘推了推旁邊的丈夫，“你看你兒子，眼珠子都快粘小顧身上了，也不怕人家看出來。”
林叔轉過頭看了一眼，“看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