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快到八點了，高蕓覺得這個點學校怎么都應該已經開始報名了，就算還沒開始，再過一會，九點肯定也開始了，報名時間絕對不可能比九點更晚。
學校的地點她早就打聽到了。
姐弟倆不過又走了十來分鐘，便順利到達目的地，并沒有想象中人山人海的畫面，即便加上學生家長，一眼望去最多也就百來個人，且嘈雜吵鬧的很。
“老師，這學費能不能便宜點？”
“我家學費能不能晚點交？”
“耀華啊，你可要認真學，咱們家是砸鍋賣鐵的供你來上學，一定要學出點成績來，不能讓別人家給笑話啊。”
“不想上學，你看是你嘴硬還是我棍子硬，還不想上學，找死呢嗎你！”
“一定要爭氣啊，崽！”
圍觀看了會熱鬧，并且確定一年級是在哪報名之后，高蕓就帶著高天養快步去了一年級的報名地點，開始排隊。
他們這報名還挺有特色的，并不是在班級里報名交學費，而是一排六張桌子擺在外面，每張桌子后面都坐著兩老師，一個負責寫收據，一個負責收錢。
高蕓看了下排隊的孩子年齡，就知道哪邊是一年級報名的隊伍了，那群至少有十三四歲，大的可能已經成年的。
明顯不可能是一年級。
從那往前數，最前面的隊伍自然便是一年級隊伍，去那排隊沒啥猶豫的。
不過雖然排隊的人不多。
但速度是真慢。
感覺每一個家長都有好多問題問。
單純咨詢一下學校上課時間，放學時間，中午能不能在學校吃飯，有沒有熱飯的地方都還算正常，而比較離譜的是，竟然還有人問學校老師能不能保證他家孩子考上中專，要是不能保證就不念了，考不上中專那么白瞎了十幾年時間，以及十幾年時間浪費掉的學費啥。
就……還挺讓人無語的。
老師雖然很想多收點學生，但這種保證誰敢做，回頭要是沒考上中專過來鬧可怎么辦，一看就不是省錢的油燈。
所以只能努力解釋唄！
類似胡攪蠻纏的家長不多，可凡有一個就得浪費好長好長時間，明明前面總共只排了十個人，但愣是過了將近一個小時，還沒排到高蕓他們姐弟兩個。
“天養天養，你果然在。”
正有些不耐煩，后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招呼聲，無論是被叫到的高天養還是高蕓，此時全都趕忙轉頭，好嘛，果不其然，是高明寶和他奶奶王大妞來了。
“大寶，你總算來了……”
看到熟人，高天養也挺激動，趕忙從高蕓邊上竄出去，跟大寶抱在一起。
然后他們就跑一邊玩去了。
“大妞姐，你怎么沒早點來，早點來咱們還能多嘮會兒，按理講你今天肯定也沒上工，從村里到這，即便走的稍慢點，不到兩小時也就應該到了啊！”
高蕓倒也不是純粹沒話找話說，按王大妞家對大寶讀書的關心程度來看。
怎么都該十分積極的來報名吧。
六點出門，八點也該到了啊。
現在都快十點了。
王大妞沒急著回答，而是先趕忙招呼高天養和高明寶，讓他們兩個在后面排隊。高蕓在這排了一個小時隊，后面還是又來了兩三家人的，總不好直接插隊，閑聊也有可能耽誤了排隊。所以當然得趕緊先讓自己孫子幫忙，在隊伍后面占個位置，然后才能跟高蕓寒暄嘛！
眼看大寶到指定位置站好，王大妞才放心走到高蕓邊上，并神情復雜道：
“你不知道，我來的晚吧，跟你有關系，跟你有著莫大的關系。你家屋子被人撬了你知道嗎，住在你家隔壁的天德，昨天在你走后，連夜把你家大門給撬了，帶著一家人，匆匆搬進了你家。
我不是答應幫你照顧自留地嗎？
所以早上早早起來，做完早飯，就去你家地里看看，準備施點肥啥的。然后我就看到高天德堂而皇之的在你家廚房做早飯，煮的還是干飯，一看那干飯我便知道他用的米大概也是你家的米。
自家的米肯定舍不得那么造。
誰閑著吃干飯，大早上吃干飯？”
“啥？”
高蕓是真驚住了，她不是不知道高天德覬覦他家房子，但是也沒想到高天德膽子這么大，這跟入室盜竊有什么區別，他不知道自己房子租給村里了嗎？
連自家米也不放過，是人嗎？
“然后我就與他爭論了起來，他們夫妻是真不要臉，理不直氣也壯，還說什么，你已經拋棄了天養，自己進城過好日子去了，他這做兄長的理應照顧弟弟，為了方便就近照顧，搬進天養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讓我別多管閑事。”
提到這，王大妞就又回想起了高天德的嘴臉，臉上都因此帶出些許憤怒：
“我肯定不能看他那么囂張，氣得我拿起糞瓢就給了他兩下，然后還跟他媳婦打了一架，但我畢竟不是房子的主人嘛，所以也沒有什么資格驅逐他們。
跟他們吵架都沒怎么吵得過。
打架那就更打不過了，所以也只能無奈先撤退，回去后難免有些狼狽，所以就又特地洗了把澡，加上大寶那死小子還不大樂意念書，人早就跑沒影了。
后來花不少時間才把他逮到。
可不就一直耽誤到了現在。”
等王大妞說完，不僅高蕓前頭后頭的人都在側著耳朵聽，邊上二年級那邊排隊報名的，還有兩三個特別八卦的。
直接讓孩子排隊，自己過來聽。
此時甚至還七嘴八舌追問討論著。
“哎，到底啥情況啊？我剛剛前頭沒聽到，是要吃絕戶還是怎么回事？”
“這么吃人家米也太過分了。”
“要不要報案？我有熟人，我跟你們講，在咱們這把門撬開，拿里面的東西就是偷盜，妥妥入室偷盜，也就幸虧屋里沒人，要是有人，那便是搶劫了。
抓起來直接吃槍子都可能。”
“這個天德也太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吧，哪家拋棄弟弟的姐姐會帶弟弟過來報名念書啊，真是的，什么人嘛！”
“我小叔在派出所，等回頭報完名我就帶你報案，讓小叔跟你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