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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季禮沉默。
他覺得,如今恐怕不是宗主答應不答應的事兒,而是江師姐的心,已被人給拐了。
他不明白地看向隔壁的房間,于從容對江師姐這般照顧,到底是她本人對江師姐另眼相看,還是另有緣故?若另有緣故,是受什么人囑托?衛輕藍?身為昆侖有身份地位的人,她會贊同衛輕藍,不怕他毀了道心?
楚瀝青看著徒弟,心里也沒轍,早在兩年前,他便惦記上了人,被他發現后,他索性跟他攤牌,讓他幫他,身為師傅,他看出他的執拗,再加上對于江離聲,他也覺得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所以就依了他,私下找了宗主,沒想到宗主說小孩子家家的,訂什么親事兒?一口回絕了。
找了兩次,都不答應,他也難再開第三次口了。
他無奈地低聲說:“你們的確還小,宗主那里不行,你往你師姐身上努努力,她對你對比其他師兄弟來說,還是特別的。”
至少不會讓他這個小師弟頂著大太陽睡地板,不給房間不給床。
席季禮點頭,沒說他曾經試探過兩次,師姐罵她小屁孩,明明她雖然長她兩歲,但比她更像小孩子好不好?
楚瀝青寬慰了徒弟兩句后,走到床前,看裴榮與云望,裴榮身上不止腐毒已清,連腐爛的肌肉,受傷的患處,全身本來沒一處好肌膚,如今都已煥發新生,被全部治愈。整個人恢復本來容貌俊秀的模樣。
云望染的腐毒輕,但因為吸入了江離聲釋放出的大量靈力,此時對比裴榮來說,他看起來反而不好,臉色發紅,整個人如投進開水里滾燙的火球,連呼吸都是急促的,十分不安穩,似乎下一刻,整個人就要爆開。
云老家主沖進來,“楚仙長,他們二人怎么樣?”
楚瀝青回頭看云老家主,“裴榮應該有靈根,經過治愈,如今已痊愈,并無大礙,應該不久后就會醒來。至于云望……”,他頓了頓,“他應該并無靈根,吸入了大量靈力,身體承受不住,怕是不太好……”
云老家主自然不希望救了裴榮,賠進去自己的孫子,雖然只是侄孫,但云望是在云家一眾子孫中極其出色的,云家這個大家族,之所以一直立世不倒,便是無論嫡庶旁支,只要足夠出色,都能得到家族的器重和培養,若是折進去云望,也是云家的損失。
他焦急道:“楚仙長,那怎么辦?您沒辦法救他嗎?”
楚瀝青道:“云老先生別急,自然有辦法救的,但他這種情況,需要送回我宗門,需要我宗門的滄瀾池,為他化解靈毒,塑靈根,但從今以后,他只能是我門中弟子。您看,您可舍得?是要救他,還是……”
云老家主毫不猶豫道:“自然要救他。”
云家弟子,這一代,只一個云端,被選入了昆侖,若再出一個云望,送去清虛,他求之不得。
對云家來說,這反而是因禍得福了。
楚瀝青頷首,“既然如此,我給宗主傳訊,宗主應允,我便立即著人將他送回宗門。”
他也不想隨意收弟子,而且是一個全無靈根的,即便塑靈根,怕也難成大道,但如今當務之急,是救人,總不能見死不救,更不能將昏迷不醒的江離聲喊醒,讓她再來想辦法。
云老家主連連點頭。
楚瀝青拿出傳訊牌,給玉無塵傳訊,簡單說了江離聲救人的經過,又提到云家有一子孫,需要送回宗門滄瀾池洗靈塑根,否則他如今也救不了人,畢竟江離聲的靈力實在太特殊,被她靈力侵擾的人,他也沒法子。
玉無塵很快回訊,只一個字,“可。”
楚瀝青當即喊來兩名男弟子,命二人送人回清虛,并對其囑咐,“一路不要停下,將人速速送回去后,再回返云家這里。”
如今江離聲昏迷,他們一時半會兒只能待在云家走不了。
兩名男弟子齊齊稱是。
于是,二人乘坐楚瀝青的飛梭,帶了云老家主命人匆匆給云望收拾的衣物,匆匆離開了云家,回往清虛。
云端一直站在一旁,本想開口說將云望送回昆侖,昆侖也有洗靈池,但想到昆侖如今應宗玉不知所蹤,宗主閉關,衛輕藍本就瑣事纏身還要鞏固修為,便沒開口,想著清虛也好,能進清虛,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這的確算是云望因禍得福。
送走了云望后,來了一個女子,女子年歲不大,容貌靈秀,此時臉色發白,匆匆跑來,對云老家主急聲問:“伯祖父,我哥哥他是不是出事兒了?”
云老家主點頭又搖頭,“清兒,你先別急,你哥哥是出了些事情,不過是好事兒,他被楚仙長派人送去清虛仙門了,以后,他即便回來,也如云端一般了。”
云清愣住,“我哥哥他……去修……”
“對。”人都得救了,云老家主總算松快了幾分,“他也算是因禍得福,以后就是仙門眾人了。”
“為、為什么?”云清面上不見歡喜,“哥哥不是沒有靈根嗎?”
云老家主只能對她解釋了一番,見她臉色依舊發白,他嘆了口氣,“清兒,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哥哥,但仙門有仙門的規矩,凡人輕易踏不進仙門,更遑論借用仙門的滄瀾池了?你以后有一個仙門的兄長,于家族,于你,都是好事兒。”
云清低下頭,“可是我只想要我哥哥。”
云老家主無奈,“但他若不去清虛,難道你想讓他丟了命?”
云清猛地搖頭。
“這不就是了?這也是迫于無奈。”云老家主不是沒見到楚瀝青收人時面上的勉強,若不是為了救人,清虛也不會收一個沒有靈根的人,“當初你同意嫁到河新城,若是事成,你也會……”
“是我哥哥說,若是我嫁到河新城,他也會去河新城陪我。”云清紅了眼睛,“伯祖父,我父母早亡,與哥哥一起長大,如今她也離我而去了,我該怎么辦?”
云老家主一時被問住,片刻后,摸摸她的頭,“好孩子,你還有伯祖父,有很多堂兄弟姐妹們。”
云清不再說話,只低著頭掉淚。
云老家主心里也明白,家族人多,兄弟姐妹們私下里也不是一團和氣,一個娘胎里爬出來的,要更親,隔著肚皮的,的確沒那么親,尤其是云望這些年,雖只大了云清三歲,但又做兄長,又做父親,她一時不能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此回與裴家結親,別人都不樂意遠嫁,但云望卻在派人探查了裴榮品行后,覺得裴榮是難得的少年俊杰,說通了妹妹,主動攬了此事,只是他也沒想到,云望私下里,竟然是打算陪妹妹遠嫁,去河新城一起生活。
云家子孫,除了京城,自然天下哪里都可去。兄長做到云望這個地步,的確是難得。但世事難料,誰能知道云望竟有仙緣呢?
如今兄妹分離,他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