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婭很放松。
但克里斯能感覺到她內心的焦慮。
上前擁抱了米婭一下，低聲道：“放輕松，別害怕，過正常的生活就好。米利斯，狗幫，羊頭灣街道上橫行的蟑螂而已。你害怕，它們就越張狂。我和布魯諾都會站在你這邊。有什么問題，打電話給我們，或者給安德烈打電話也可以。”
米婭點點頭，看上去輕松多了。
“克里斯，你的電話得能打通才行。”
“充電了，已經充過電了。”
克里斯說著，掏出手機晃了晃。
上午八點，布魯諾和弗朗多把托馬斯的棺槨抬上車。
克里斯開上大切，和米婭一起前往芬克里夫墓園。
高陽法師昨晚做完法事之后，就帶著他的弟子，連夜趕回舊金山。
而戎瞎子和周成功等人則返回唐人街，他們會在今天各自乘車，前往芬克里夫。
“克里斯，吉米的尸體……”
“放心吧米婭，沒有人能找到他的尸體。”
“可是我聽得出來，米利斯他們好像準備把債務轉到我的身上。”
“理由？”克里斯開著車，有點困乏。
他摸了摸口袋，發現香煙已經抽沒了。
米婭從手提袋里取出一盒白萬寶路，抽出一支點上，遞給了克里斯。
克里斯接過來抽了一口，順手放下車窗。
“他們需要理由嗎？根本不需要。”
“狗幫，到底什么情況？”
米婭也點上一支，輕聲道：“狗幫的主體其實就是一群多米尼加移民。米利斯是頭目，手底下有二三十個人。他們平時都在西6街的酒吧里，那是米利斯的產業。”
“拉貝加酒吧？”
“你知道？”
“路過西6街時看到過，那條街就一個酒吧。”
克里斯抽了一口煙，笑道：“那酒吧看上去可不小，米利斯還挺有錢嘛。”
“那原來是個倉庫，后來不知道怎么就到了米利斯的名下。”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沒上大學的時候，那邊好像挺荒涼的。”
“對啊，就是因為荒涼，所以才沒人管。”
克里斯道：“米婭，別怕。實在不行我去找沙洛，他一定有辦法解決你的麻煩。”
“別，找沙洛更麻煩。”
“怎么說？”
米婭嘆了口氣，道：“沙洛如果壓不住他們，米利斯會變本加厲。反正吉米的事情和我無關，米利斯真想要找我的麻煩，那我就讓弗朗多他們去和他談一談。”
“弗朗多混幫派嗎？”
“他不混幫派，可他手下有一百多個人呢。”
克里斯露出恍然之色。
一百多個人，有多少是黑戶？
墨西哥人很抱團，真把他們惹急了，他們什么都敢做。
反正是黑戶，大不了跑回老家。
米婭之前之所以沒去找弗朗多，估計是有顧慮。
而現在，她給弗朗多找活，那么讓弗朗多出面，也就是情理之中。
都是實在親戚，我幫你，你能不幫我？
想通這一點，克里斯反而不擔心了。
他見過弗朗多的手下，一個個都是吃苦耐勞的好小伙。
其中有幾個看上去是沉默寡言，但克里斯能感覺出，他們手上一定有人命……
抵達芬克里夫，已經是十點鐘。
墓園早就接到了通知，安排好了一切。
“克里斯，節哀。”
黛西一身黑衣，和克里斯擁抱了一下。
“謝謝你黛西，今天還專門過來。”
安大毛也來了，和克里斯來了一個用力的擁抱。
“Bro，那個Bitch我教訓過了，今天一早我讓人把她送上了回二毛的飛機。”
“怎么教訓的？”
“我拔了她三顆牙。”
克里斯笑了，輕輕拍了拍安大毛，一切盡在不言中。
今天陪安大毛來的，是Lalisa。
她看向克里斯的目光，帶著一絲恐懼。
而克里斯只沖她點了點頭，面帶微笑。
“送你個禮物。”
克里斯掏出一個禮品盒，遞給安大毛。
“什么禮物？”
安大毛打開禮品盒，拿出吊墜。
“一個護身符，高陽大師親手開光，很靈驗的。”
“謝謝了，兄弟。”
安大毛二話不說，就把吊墜戴在了脖子上。
“嗯，感覺好像有點不一樣。”
“當然，這可是高僧出手，別摘下來，慢慢體會吧，會有很多好處。”
而這時候，牧師來了。
出席托馬斯葬禮的人不是很多，主要是克里斯的交際圈。
最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兩個不速之客。
潘志勇和常愛國。
之前克里斯在拍賣會認識的兩個家伙。
不過，葬禮已經開始，克里斯并沒有特別關注。
伴隨著悠揚的安魂曲響起，牧師開始念誦悼詞。
墓園里，莊嚴而又祥和。
芬克里夫墓園，始建于1902年。
而芬克里夫，也譯作佛龕瑞福。這里埋葬著很多上世紀民國時期的名人。
顧維鈞，孔祥熙……
而最著名的，莫過于宋氏兩姐妹。
當然，托馬斯的墓是室外墓，和那些名人的室內墓不一樣。
對外說是沒有室內墓室了，可實際上你只要掏錢，還是可以葬在室內。
只不過克里斯感覺沒有必要。
這里的風景挺好，室內室外，其實沒有太大分別。
不過，克里斯沒有在這里，發現靈性的存在。
他仔細觀察過，芬克里夫和綠蔭最大的區別，就是少了綠蔭墓園那尊密涅瓦雕像。
所以，這里的靈性也無法留存，即使有，也會很快消散。
葬禮持續了四十分鐘結束，托馬斯的棺槨很快被泥土覆蓋。
來參加葬禮的人們，也陸陸續續走了。
安德烈和克里斯打了個招呼，交談了兩句之后，和周成功一起離開。
周成功今天要去查看安德烈住處的風水。
他訂了八月八號的機票，準備在立秋這一天，踏上歸國的旅程。
“那你的店怎么辦？”
“我準備把它盤出去，已經找好下家了。”
“那里昂呢？你不留給他？”
“他就不是做生意的料，留給他也沒用。我給他留了一套房子，兩輛汽車，還有八十萬的存款。只要他不亂來，輕輕松松過一輩子沒問題。反正他們這一代人，天天喊著自強獨立……對了，你那邊還需不需要人？讓阿仁過去給你幫忙吧。”
“他愿意？”
“那就由不得他了，你順便教他減肥。”
周成功道：“才二十六歲，就四百多磅。踏馬的如果不減肥，媳婦都找不著。”
克里斯笑道：“他愿意來，我沒意見。”
“那就這么說！”
周成功上了安德烈的車，走了。
米婭和布魯諾也提出告辭，他們要回Ghost看著。
那邊的靈堂要拆除，也需要有人盯著。
“她很漂亮。”
“誰？”
黛西挽著克里斯的胳膊，沿著林蔭小道漫步。
“米婭，你那個員工。”
“不不不，她可沒你漂亮。”
“克里斯，你學壞了。”
“啊？”
“你學會花言巧語了！”
黛西的話，好像是在批評克里斯，可語氣里卻聽不出半點生氣的意思。
克里斯哈哈笑了起來。
三天法事，積壓在心頭的煩躁，也隨著笑聲一下子煙消云散。
“送你個禮物。”
“嗯？”
克里斯掏出一個禮品盒，遞給黛西。
“你在批發禮物嗎？”
黛西嗔怪道。
不過眼眉間卻透著笑意，看上去很高興。
“啊，真漂亮！”
她打開禮品盒，一眼就被里面的七寶手鏈迷住了，發出一聲驚呼。
“這一定很貴。”
“我自己做的。”克里斯笑道：“不過材料是高陽法師送的，是佛教里的七寶，代表著吉祥如意。不過，我給它起名做‘彩虹’，你看這顏色，像不像彩虹？”
“真像。”
黛西說著，伸出手到克里斯的面前。
“干什么？”
“嘻嘻，我要你親手給我戴上。”
克里斯笑著了，拿起手鏈，戴在了黛西的手腕上。
白皙手腕，在七色流光的映襯下，宛如凝脂一般動人。
黛西的臉上，更滿是喜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