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華宮的這口鎮魔井內,遍布各種奇異的法寶,皆是當年三清時代的高手留下的鎮壓大魔的法寶,其中有半數是神道法寶,剩下的便是仙道法寶。
這些法寶與太極圖一起,鎮壓大魔骸骨。如今陳實祭起魔血寶樹,收走這些大魔骸骨,井中的魔骨越來越少,這些法寶承擔的壓力也越來越少。
其中最為熟悉的,當屬上次后土娘娘來借的白骨拂塵,此寶以白骨煉制而成,此刻魔骨越來越少,百骨拂塵也晃動不已,似乎隨時可能飛去!
陳實心中微動:「這些法寶都是有主之物,倘若飛走,只怕它們的主人都會知道,井中鎮壓的大魔已經被煉化。倘若他們尋來,必然會尋到我的頭上!」
煉化大魔,這種能力非同小可,讓他人知道此事,必然會給他帶來無盡的麻煩。因此即便是后土皇地,陳實也隱瞞不說。
「這些法寶是那些存在鎮壓大魔用的,也就是說,只要井中還有大魔,它們便不會飛走。」
陳實想到這里,繼續放心的祭起魔血寶樹,捕捉其他大魔骸骨。
十多天后,陳實轉身飛起,穿過無極圖,向井外飛去。
井中,只剩下最后一只大魔骸骨,被上百件大人物的重寶,鎮壓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陳實飛出井外,落在地上,將魔血寶樹收入井中,這才向外走去。
魚仁兒在外等候,見他出來,連忙相迎:「殿下這一去便是好久,我還擔心殿下出了事。」
陳實修為水漲船高,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來自魔血寶樹的力量,心情大好,哈哈笑道:「這里是干娘的地盤,我怎么會出事?」
魚仁兒笑道:「殿下好久不曾回東宮了,是否要回去轉轉。」
陳實心中微動,東宮是太子所居之地,后土皇地認他這個干兒子后,他只在東宮住過一次,
倘若經常不去,倒是有些不妥。
兩人向東宮走去,過了不久,魚仁兒遲疑道:「殿下,走錯路了。」
陳實連忙停下腳步,四下望了望,郝然道:「我很久沒回來,忘記怎么回東宮了。」
魚仁兒笑道:「殿下隨我來便是。」
他們來到東宮,宮中還有著數十位宮女住在這里,負責日常清掃和衣食住行,只是陳實沒有用過她們。
這次見到陳實歸來,宮女們便喜氣洋洋的迎上來,一句太子長一句殿下短的,很是殷勤。
陳實揮手道:「我要閉關,你們先且下去。魚仁兒留下。」
宮女們快快下去。
陳實請魚仁兒落座,道:「道友,你還想出船么?」
魚仁兒想起自己傾盡積蓄造了艘船,后面半輩子都在還造船欠下的錢,結果如今船也沒了,便不由面色黯然。
陳實見狀,笑道:「你留在這里不是辦法,厚德宮雖然有娘娘照拂,但宮中沒有多少仙道強者,仙道傳承也不高。你不如隨我回金鰲島,我如今是金鰲島的掌教尊,門下弟子二十萬人,倒可以給你一個前程。」
魚仁兒心動,又狐疑道:「殿下是誅仙榜的榜首,這金鰲島不是土匪窩罷?」
陳實不悅:「我如今是天下兵馬大元帥,玉帝大天尊的心腹,誅仙榜上早就沒了我的名號!這金鰲島占據著當世第一大圣地,厲害非常,等閑仙人想進入金鰲島都沒有資格。我是念在你我有舊,這才給你一個前程。換做別人,孤還不要呢。」
魚仁兒連忙道:「我跟殿下走,絕無二心!」
陳實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道:「我需要閉關幾日,待我出關,你我便向娘娘請辭。你放心,
我虧待不了你,到了金鰲島,我給你在天庭掛個差事,按月領俸祿。」
魚仁兒激動莫名:「還有天庭俸祿?」
他興沖沖走出東宮,回家收拾細軟,又將自己的那艘船拖出來,綁在身上,拖到玄黃海中,在海里遨游,唯恐自己這些年沒有拉過船,生疏了。
陳實宣布閉關,實則打開井中魔域,坐在魔血寶樹下,催動寶樹,煉化那些大魔尸骨。
他的身下,埋葬了數以千計的大魔骸骨,這些骸骨被根須纏繞,不斷煉化,寶樹上陳實留下的各種黑暗海天道烙印,威力在不斷提升。
不過兩日,陳實便察覺到體內大道法則沸騰,焚山煮海,大有將自身所有道象統統焚化成灰的架勢!
「終于要突破了!」
道墟道境中,長春帝君等人已經將金榜上的道法研究得七七八八,突然只覺天地震動,但見道墟中的那些大道異象在散發霞光,像是燃燒一般。
道象形成的仙山也像是在燃燒,湖海江河的水面冒著氣泡,翻騰不休,像是在沸騰,道象中的法則不斷崩潰瓦解!
「焚山煮海,正是這種異象!」
娘婆元君道,「東家修成金仙了。」
她話音未落,道墟的震動更加劇烈,那是陳實的道境向外擴張引起的動靜!
真仙與天仙的區別,便在于道象。
擁有大道異象,才能稱之為真仙。
真仙境有道境六重天,每提升一重天,道境便擴張數萬里。
修煉到第六重天,經歷大道沸騰,焚山煮海之后,自身大道法則高度凝練,化作金色,已經沒有雜質,純凈如金,因此稱作金仙。
金仙的大道法則沒有雜質,但有著高下之分,對于道象的領悟越深,金仙便越強。
金仙境也有六重道境,分別是虛無越衡,太極蒙,赤明和陽,玄明恭華,曜明宗飄,竺落皇航。
眼前的這種異象,分明是陳實修成金仙,開辟金仙境第一重道境的征兆!
長春帝君心中微動,道:「距離他上一次突破,好像才過去六年。他這個修行速度,未免太快了!」
眾人皆是沉默。
他們也是一代天驕,但當年在陳實這個修為時,絕對沒有如此快的修行速度!
而在天仙界,陳棠、鐘無妄等人也感受到了這種奇異的震動,伴隨著大道燃燒、長河沸騰,令他們驚疑不定。
他們不知此乃金仙異象,難免被嚇了一跳。
不過天仙界伴隨著震動向外擴張,對天仙界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
這些年,天仙界隨著陳實修為提升,不斷向外生長,如今已經比四大部洲還要龐大!
陳實的那次補天,帶給天仙界極大的好處。
井中魔域也在震蕩之中向外擴張,但這一切陳實都無暇關注。
陳實自身正在經歷道則沸騰,自身大道法則在熊熊烈火中被燒得不斷斷裂、重組!
他的道法已經煉入元神、肉身、血液、發膚、骨骼之中,肉身元神同時也在經歷焚燒、斷裂、
重組,難以想象的劇痛傳來,灼燒他的肉身元神。
這股疼痛是他從未經歷過的劇痛,讓他只覺自己仿佛被撕碎成無數塊一般,
待他經歷九次破碎之后,這種疼痛才逐漸停止。
陳實抬手抹去臉上的血汗,喘了幾口粗氣,這是他頭一次感覺修煉是如此痛苦。
他站起身,不由住,只見魔血寶樹下有一道人形血影,貼著地面,正在緩緩蠕動,像人一樣貼地爬行。
「這是—
陳實大惑不解,移開目光,這才發現除了這道人形血影之外,還有其他八個人形血影,也在貼在地面上爬行!
「這九個血影是—.我肉身中破碎的雜質,被排出體外,形成的血影!難怪會有九個!」
他剛想到這里,又看到九個由無數殘破元神雜質形成的元神!
這些元神是由他道法和魂魄中的雜質凝聚而成,依舊蘊藏不可思議的力量。
「他們也是我,不過是由于我修煉了不死仙法,生機太強大,造化之術也高到一定程度,導致他們被排出體外,也還可以存活。」
陳實思索的這段時間,便見九道血影和雜質元神站了起來。
不死仙法太強了,讓這些雜質也幾乎不死不滅!
「假以時日,他們會借助不死仙法來恢復肉身,又是在魔血寶樹下成道,滋生魔性,必將為禍天下!」
陳實想到這里,立刻將一尊尊雜質元神與血影煉到一起,合二為一,變成九個自己。
他將這九個自己煉成身外化身,斷了這九個自己滋生魔性的可能。
「既然是我自己的雜質煉成的身外身,那么便留你們在井中修行。」
那九個陳實垢身各自在樹下落座,參悟此地的魔道,
陳實看著這些身外身,心中微動:「倘若他們修行有成,或可結合歷千劫永證自在經,轉嫁劫運,如此一來,便可以度過開劫!」
歷千劫永證自在經他爛熟于胸,再加上身外身,和不死仙法,他腦海中頓時各種奇思妙想冒了出來,很快便構思出一門轉嫁自身劫運給自己的身外身的法門。
陳實正在構思這門新功法,忽的啞然失笑道:「我修行外道,無災無劫,何必多此一舉?」
他于是沒有繼續完善這門新功法,走出東宮,前往九華玉闕,向后土皇地祗請辭。
皇地公務繁忙,與他稍稍說了幾句,便繼續掌控大千世界的生死輪回。
陳實向宮外走去,待來到碼頭處,魚仁兒已經在那里等候,道:「殿下,船已經備好了。」
陳實正欲登船,魚仁兒又道:「殿下,我許久沒有拉船行駛,前幾日在海上試船,無意中見到一艘船停泊在海上,那位奚公子就在那艘船上。」
陳實微微一證:「奚公子?哪個奚公子?」
「就是殿下上次來玄黃海時遇到的那個奚公子。」
陳實驚訝道:「奚穆然!他為何來玄黃海?是了,我此次離開蓬萊西,定然被人發現行蹤,有人將此事票告奚穆然,奚穆然前來殺我。」
數月前,奚穆然截殺陳實,兩人兩敗俱傷,但奚穆然的修為實力顯然更勝一籌,將陳實打得沒有反抗的余力。
「此次奚穆然再度尋來,應該是有十成把握殺掉我。只不過,他上次見的我是五個月之前的我。如今,我已修成金仙!」
陳實登上樓船,站在船頭。
魚仁兒現出真身,拉著這艘船駛入玄黃海,樓船乘風破浪而去。
過去了四五日,樓船遠離厚德光大天宮,一直平安無事。
這日,忽然海上有琴聲傳來,在波瀾壯闊的玄黃海中,顯得空靈幽遠,令人心曠神怡。
「來了。」
陳實微微一笑,向魚仁兒道,「循著琴聲過去。」
魚仁兒遲疑一下,跟隨琴音前去,不多時,便見一艘樓船停泊在海面上。
船頭,一位公子白衣勝雪坐在那里撫琴,空靈的琴聲中,樓船四周不斷有玄氣與黃氣脫離,飛入空中,化作一顆顆星辰遠去。
這是玄黃海獨有的異象。
玄黃海的海水便是玄黃二氣,玄氣會化作星辰,黃氣會形成一個個世界。
不過這艘樓船旁邊的海面,玄黃二氣分離速度顯然比其他地方更快!
奚穆然以琴聲分化玄黃二氣,展露出極為高明的道法造詣,勝過上次交手良多。
「奚師兄的道法又有精進。」
陳實示意魚仁兒停船,獨自走下船,向著奚穆然的樓船走去,笑道,「你展露這一手琴音破玄黃二氣,莫非是想以此來破我的道法?我的玄黃二氣,已經修煉到無極無相的境地,你破不了。」
奚穆然停止撫琴,雙手按住抖動的琴弦,四周玄黃海星月飛升的異象頓時止歌。
「上次一別,我自付道法沒能勝你,被你第一個境界與我兩敗俱傷。我痛定思痛,因此向大師兄請教。大師兄傳我伏羲琴,教我龍戰野曲,來破你的玄黃劍氣和劍法。」
陳實心中微動,道:「大師兄可以破我劍法?」
奚穆然肅然道:「大師兄范逍極盡劍道,距離大羅劍仙只有半步之遙。他的眼界見識無比高明,定然可以破你。」
陳實登上船頭,詢問道:「他的混元劍經,修煉到第幾招?」
混元劍經流傳極廣,里面的劍招任何人都可以學,但能練會第八招天羅砸缺的已經是不多,至于煉成鴻蒙剖分的,更是稀少。
陳實只見過一人煉成鴻蒙剖分,那就是他自己。
奚穆然道:「他煉成了第九招。曾經當著我的面施展過。」
陳實心臟劇烈跳動兩下,道:「這位大師兄,我一定要會一會他。」
奚穆然搖頭道:「你見不到他了。此次我帶著伏羲琴前來,便是要送你上路。」
陳實曬笑,搖頭道:「奚師兄,你這半年向范逍討教,學會伏羲琴和龍戰野曲,但是我這半年,卻修成了金仙。」
他背負雙手,背對著奚穆然,氣勢越來越強,淡淡道:「你我,強弱之勢易也。別彈曲兒了,
你逃吧。我讓你先逃半日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