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如其名,金鰲島遠遠看去形態宛如一只大鱉,山體古老,山石呈黑色,極為龐大。
“金鰲島原本是金色,后來搬遷到這里,就慢慢變黑了。”
不知是否是將要回家的緣故,江過很是開心,話也多了起來,向陳實道,“傳說金鰲島原本是一只金鰲,那時天皇麾下的共工與祝融兩位神官打架,把天打塌了,于是媧皇補天,就斬了一只金鰲的四肢,作為撐天的柱子。那只金鰲沒有了腿腳,就變成了金鰲島。”
這個故事應該是他的長輩講給他聽的,有著牽強附會之處。
“后來經過不知多少年,我們這一脈便在金鰲島上立足。除了金鰲島,還有蓬萊、九龍島、三仙島等地,其中以蓬萊為主。不過滅商一戰中都被毀掉了,蓬萊也被人霸占,只剩下金鰲島還能立足。”
江過道,“再后來開辟地仙界,我們這一脈在地仙界沒有地位,幸好蓬萊西這地方鬧魔災,沒有人要,被我們撿了便宜。”
陳實瞥他一眼,只見他露出質樸的笑容,顯然以能有一分立足之地為傲。
“在咱們蓬萊西合道,沒有人跟咱們搶!”
江過臉上洋溢著幸福,道,“我們這一脈,就從未擔心過合道的問題。就是有一點,有時候合道地會出現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有些大魔殘留之類的。需要地方,當心被奪舍了。”
說話之間,他們來到金鰲島的山門前,山門本應該有神獸或者道人鎮守,但金鰲島的山門旁邊就拴了一條巴掌大小的狗,拴狗的鏈子比狗子還粗。
那狗子見到他們,便齜牙咧嘴的叫了起來,個頭雖小,但叫聲卻響徹山野,樣子很兇,甚至將那大鐵鏈子拽得筆直,仿佛沒有鏈子拴著,便會撲上來將他們吃掉。
黑鍋來到那狗子面前,向狗子齜牙咧嘴。
那狗子不再叫,而是陰沉著臉盯著黑鍋。
“錚!”
它的狗爪居然有鋒利的指甲彈出來,如同利刃,剔了剔牙縫里的殘肉。
黑鍋大是驚訝,抬手抓住狗子后腦勺的軟皮,將它拎起,仔細打量。
“小心點兒,那是一只
江過道,“因為太兇,被拴在這里看山門。你當心它咬你,或者捅你幾刀。它心黑著呢!”
那只大個頭太小,利爪向前探出,試圖捅黑鍋的心窩,但夠不著。
黑鍋將它放下,邊鋸,一邊陰惻惻的盯著黑鍋。
“它有點記仇。黑鍋,你要當心點兒。”江過道。
黑鍋跟上他和陳實,向山上走去,待來到山間,黑鍋回頭看去,只見邊看來。
“喬師兄!”
他們來到一處宮闕前,江過大聲道,“景師姐!焦師伯!”
他沖入那宮闕中,陳實站在宮外等候,四下打量,只見這座宮闕像是一塊美玉雕砌而成,宮闕門楣上寫著碧游宮三字。
碧游宮外不遠的地方,有開辟的靈圃,種植靈藥。陳實掃了一眼,只見這靈圃中大約種了幾十種仙藥,但大多蔫巴巴的,半死不活的樣子。
“仙藥需要仙靈之氣澆灌,才能生長得好,難道這里仙靈之氣不足。”
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口仙井,走上前去,向井中看去,但見井里涌出的仙氣駁雜不純,還有其他異種靈氣夾雜在其中,氣味令人不悅。
這時,半山腰傳來狗叫聲,應該是那只犬。
黑鍋聽到叫聲,悄然離開。
山門處的大竟不知何時鋸開了鎖鏈,巴掌大小的狗子怒氣沖沖的向山上跑去。
很快,半山腰處便傳來狗叫聲,兩只狗廝打在一起。
陳實向山腰處瞥了一眼,不以為意,繼續四下掃視。只見碧游宮的另一側還有一道靈泉,自空中掛下,當年應該是極美的地方,只不過這靈泉也遭到了污染,產出的仙氣也罕有異種靈氣。
他身后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那道靈泉便是鼎鼎有名的玉清道泉!蓬萊西的玉清道泉最是出名,服下道泉,可以參悟出高深道法。”
陳實回頭看去,只見江過與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聯袂走來,那女子眉目清秀,身著金褐色菱紋絲錦袍,梳著垂云髻,長眉連娟,淺施粉黛,令人一眼看去,便不覺心生好感。
只不過她瘸了一條腿,拄著拐杖,走路時一瘸一拐。
“你便是陳實小師弟?”
那女子打量陳實,笑道,“聽聞你得到余元師伯的傳承?余元師伯的功法神通最是邪異,你能存活下來,一定很了不起!我叫景梅,是你師姐。”
“景師姐。”
陳實躬身見禮,道,“我不敢說是余元師伯的弟子,只是無意中得到了天羅化血神刀,學過血湖真經小有成就。我主修的并非血湖真經。”
江過在一旁道:“陳師弟得到的是夫子留下的混元道經和混元劍經,并且成就不菲。”
景梅頗為驚訝:“混元道經和混元劍經極難修煉,你有何成就?”
陳實道:“混元劍經修煉到六十四道劍氣,反哺道經,如今悟出混元陰陽道經,還是天仙境。”
景梅微微皺眉,小聲道:“倘若僅僅是修成六十四道劍氣,只怕還不成。修煉劍經,有這個成就的人很多,但沒有幾個能加入金鰲島……”
江過道:“陳師弟是一氣仙余元師伯的弟子,得到師伯的傳承,理應是我金鰲島的弟子。”
景梅解釋道:“余元師伯已經是天庭的神祇了,他的傳承不強,如今他一門心思放在神道上,倘若陳師弟拜在他門下,就是耽誤了陳師弟。所以,陳師弟要成為金鰲島弟子,只能用混元劍經和道經。只有這樣,才能得到金鰲島最好的傳承。”
陳實詢問道:“金鰲島最好的傳承是?”
景梅道:“夫子的傳承。”
陳實精神大振,他是讀書人,最自豪的事情不是誅殺天尊,也不是成為真王,而是憑自己的本事考中狀元。
倘若能成為夫子的弟子,那么考中狀元只能排在第二位!
景梅道:“只不過你的劍氣只有六十四道,想通過考驗得到夫子傳承,只怕沒有任何希望。若是能煉就一百零八道劍氣,才有幾分希望。”
她說到這里,突然笑道:“焦師伯在閉關療傷,喬師兄燕師兄等人外出歷練,如今山上只有我和瓠犬。他們回山還有一段時間,不如就趁這個機會,我來助你突破,讓你掌握更多的劍氣!”
陳實欣然道:“請師姐指點。”
景梅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向遠處走去,道:“你隨我來。”
她來到一片空地,道:“你演示一下你所學的混元劍經,我指點出你的不足之處。咱們爭取在他們回山前,將你的劍經造詣提升到八十一劍,甚至更高!”
陳實稱是,就在這片空地上施展混元劍經。
以他的修為實力,混元劍經招法施展,甚至可以籠罩千里之地,劍氣縱橫捭闔,充塞天地。而這片空地縱橫不過五六丈,可以算作彈丸之地,但陳實就在這片彈丸之地,施展此等仙術。
劍經第一式,地氣寒暄,天倒生殺!
彈丸之地,在他劍下宛如一個完整的世界,地氣宣發,天地錯亂,劍氣凌厲無匹!
景梅看到這里,不由呆住。
她很想指點陳實,只不過陳實這一招施展出來,蘊藏的天地變化比她所學所悟還要完美,完全尋不到一丁點的毛病!
陳實一招將盡,第二招風侯參差已起。
風侯參差,萬物枯榮!
在他的劍招下,方寸之地竟也形成萬物生老病死的奇異景象!
陳實順勢施展第三招,離離青焰,漫漫劫灰,隨即又化作第四招,云披霧斂,芒芒蕩蕩!
景梅幾次張嘴,但都說不出話來。
江過站在她身邊,傳音道:“景師姐,這就是我一定要引薦他,成為金鰲島弟子的原因。他的招法,太完美了。”
景梅輕輕點頭,悄聲道:“只不過,他所掌控的劍氣太少了,只恐無法通過考驗。”
她剛說到這里,陳實已經施展出第八式,天羅砸缺,紅日如血。
景梅振奮精神,正要說出幾句勉勵的話,卻見陳實劍招依舊未停,將自己在船上參悟的第九式,鴻蒙剖分,玄黃判離施展出來。
景梅呆住,只見在陳實的劍氣刺出,劍尖點動,形成一片玄黃蒼茫無序的混亂場面,但下一刻玄黃自混亂中分離,天地分,萬道立萬物生!
他手中的劍氣,仿佛掌握了道的力量,在玄黃判離的那一刻,擁有了不可思議的偉力!
這一招使出,陳實收劍而立,有些赧然道:“景師姐,我這一招只參悟出一半,另一半依舊無法參透。還請師姐指點。”
景梅道:“唔,唔。你施展的很好,但是控劍就差了很多,你只能控六十四道劍氣對不對?這就是問題所在。那么,如何控更多的劍氣的同時,還能施展出這些招式呢?這就是修煉混元道經的妙處了,我來指點你道經修行。”
陳實羞愧難當,道:“江過師兄也說過這個問題,說我心思太多,修煉這個修煉那個,忽視了混元道經的修行,這才沒能控制更多劍氣。還請景師姐指點。”
景梅暗道一聲慚愧心道:“幸虧我轉換話題轉換得快。以往我們入山考核,都是考核前八招,第九招鴻蒙剖分,從來不考的。”
即便是如今,她修為境界已經極高,也沒有參悟出劍經的第九招。
整個金鰲島,所有弟子和師伯,還沒有人能將鴻蒙剖分這一招施展出來。
迄今為止,景梅見到的最完整的鴻蒙剖分,就是剛才陳實施展的那招鴻蒙剖分!
她無法指點陳實劍經,甚至覺得,陳實可以指點她的劍經。
不過對于混元道經,她便有太多可說的地方了。
境界越高,修煉混元道經的速度便越快,景梅對道經的領悟自然遠超陳實。她一番講解,陳實不禁連連點頭,從前未曾參悟出的地方也豁然貫通。
他只覺先前自己的修為無法控制更多劍氣,但經過景梅的點撥,他便覺得,要不了多少天,他便可以掌握更多的劍氣!
“多謝景師姐!”陳實向景梅躬身拜謝。
景梅笑道:“你先別謝我。你先修煉。倘若焦師伯出關,你還未能控制更多劍氣,只怕你還無法成為金鰲島弟子。”
陳實聞言,立刻一邊修煉混元道經,一邊就在這里演練混元劍經,劍經道經齊頭并進。
突然山外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景梅和江過循聲看去,只見兩只巨犬各自現出真身,宛如兩尊移動的大山,在金鰲島外殺得天翻地覆!
兩只狗的打斗比仙人之間的生死搏殺還要猛烈,招招奪命,悍不畏死。
尤其是那只瓠犬,先前只有巴掌大,此刻現出真身,比黑鍋還要猙獰兇惡,搏殺能力極強。
“一山不容二狗,它們兩個,只怕一定要分出勝負。”
景梅道,“只怕那只黑狗要吃虧,瓠犬很厲害的。”
她剛說到這里,卻見黑鍋人立起來,不知從哪里取出一根黑鐵棒子,以周天火界祭煉之后,變得粗大無比,厚重無比,掄起來便向瓠犬的腦袋上敲。
瓠犬長有其他神犬沒有的利爪,鋒利無比,因此先前占據上風,此刻黑鍋兩條腿站起來打,幾棒子下去,便將它砸得頭暈目眩,站不穩身形。
它轉身便逃,被黑鍋從后方攆上,棒子掄得滾圓,砸得瓠犬慘叫不已。
過了不久,景梅和江過便看到黑鍋體型縮小如常,走上山來,然犬也縮小成巴掌大,鼻青臉腫的跟在后面,夾著尾巴,對黑鍋一臉諂媚,再無先前的陰險模樣。
"xml被黑狗打得服服帖帖!”景梅驚訝萬分。
陳實專心致志修行,心無旁騖,混元道經也在慢慢進步,能夠同時掌握的劍氣也在慢慢增多。
這日,一個干干瘦瘦的男子走來,遠遠便高聲道:“江師弟,景師妹,我聽說咱們金鰲島來了位小師弟,驚動了師門不少前輩,護送他來金鰲島。這位小師弟,已經到了罷?”
來人身軀高大,肩膀很寬,但人顯得瘦削,聲音有些中氣不足,像是受了傷,正是江過口中的喬固喬師兄。
“喬師兄隨我來。”景梅道。
片刻后喬固一臉驚訝,看著正在不斷修行的陳實,吃吃道:“這、這是劍經的第九招?”
這時又有一個聲音傳來:“第九招?什么第九招?不可能有人能施展出劍經第九招!”
他們回頭,只見一人佝僂著身子拄著拐杖走來,這人白發蒼蒼,眉須皆白。
他瞎了一只眼,那只眼球慘白,眼瞳中插著一根金針,不知何故沒有拔出,此人正是江過口中的焦師伯,焦金華。
過了片刻,焦師伯目瞪口呆的看著修煉中的陳實,喃喃道:“真的是第九招……這世間,真的有人能練成第九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