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過領了一套天兵的鎧甲,劍匣,功法,又支了一個月的月俸,把乘船的錢還給陳實,這才一身輕松,心道:「我成為天兵,必然要兢兢業業,為天兵營出生入死。」
正所謂拿人錢財,為人消災。
他既然拿了天兵營的錢,便想著回報天兵營。只不過李天王遲遲沒有給他報答的機會,就當他們陣亡了一般,任何任務也不讓他們參加。
江過無所事事,只得專心致志的修煉,試圖早日突破,修成真仙。
陳實則樂得清閑,回到天庭的第二天便來到了天牢外。
故地重游,但陳實還是頭一次來得及打量天牢。
天牢在天庭東南,旁邊是文昌六部和三師,外層龍柱成林,一根根柱子上盤繞著渡過大動的蛟龍,掙療兇惡,帶看煞氣。
有的蛟龍身上的煞氣是血煞,濃郁如血,其中還有冤魂在血氣中游蕩,時不時突破血氣,圍繞柱子盤旋飛舞。顯然,這蛟龍曾經吃了不少人,其中有些還是大修士或者是修煉有成的妖魔。
穿過龍柱森林,便見天牢上方是一個巨大的華蓋,極為瑰麗,那華蓋像是沒有實體一般,由各種晦氣組成,籠罩方圓千里的空間。華蓋下是天庭最強橫的災神、瘟神、衰神、
穢神、掃把星神等神祗,各自有自己的神宮,魔下有八百神明,一個個兇神惡煞。
但凡想劫獄的,進入華蓋之下,便各種霉運臨體,修為實力大大降低,還未進入天牢,便會被擒拿下來。
至于天牢中的犯人,更是有各種霉運加持,倒霉透頂,自然逃不出天牢。
華蓋下,便是巨大無比的地陰囚籠,如同一根直徑八百里的柱子,從天庭插入下方的大地深處,將天地間的陰氣、邪氣、晦氣聚攏起來。
地陰囚籠的兩側,各有一只無比龐大的猩狂,趴在囚籠上。
這兩只猩狂長達數千里,肌體雄健,氣息狂野而霸道,乃是兩只太古巨獸,也各有神職,負責鎮守天牢。
這兩只巨獸的實力,陳實根本看不出深淺,但只覺它們散發出的一縷氣息,便足以將他一身修為鎮壓。
陳實來到天牢外,天牢外有鎮守此地的天兵營,稱作獄守衛,是刑部衙門下面的衙役見到陳實,獄守們都露出了笑容,前來招呼:「陳公子來了,倒是稀客。」
他們知道陳實在宮中有人,不敢怠慢,紛紛道:「上次陳公子走后,可想死我們了!」「公子走后,天牢都黯淡了許多!」「公子以后一定要常來!」
「就當是自己家。」
還有獄守貼心的送上驅瘟神符,疊成符寶,讓陳實掛在腰間,道:「咱們頭頂的各路神厲害得很,沒有符護持,堅持不住。」
陳實謝過,道:「諸位道兄,前不久送來的兩個犯人,楚香秀和豐安郡土地,是關押在我們這里么?」
當即有獄守查看記錄,道:「是送到這里來了。這兩個都是泥菩薩案的元兇,已經定下良辰吉日,要押送斬仙臺和斬神臺問斬。」
陳實笑道:「我想見一見他們,不知能否行個方便。」
諸多獄守面面相。
一個獄守大著膽子道:「陳公子是奉哪位大人的命令,可有手諭」
他還未說完,小腹便挨了一肘,另一個老成的獄守笑道:「陳公子要看,自然是可以行個方便。來人,領陳公子進天牢!」
陳實稱謝,跟隨獄守走過長長的橋梁,來到地陰囚籠的入口,進入天牢。
他們背后,那老成獄守埋怨道:「他上次在天牢里判了死罪,都能被保出來,你問他要什么手諭?放他進去便是。」
天牢內部極為廣大,無數囚籠,如同蜂房,里面關押著一個個犯人。
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猩狂爬附在四周的墻壁上,仿佛大壁虎,四處游走,巡視天牢。
「他又回來了!我嗅到了他身上的罪惡氣息!」有狂望著陳實,道。
其他狂紛紛看來,又有一只猩狂露出期待之色:「他又犯案了?這次來是被殺頭的罷?」
其他狂也露出期待之色,齊刷刷望向陳實。
過了不久,陳實來到關押楚香秀的因籠。
楚香秀帶著腳手,鎖住一身修為和神通,哪怕是他修行的外道,也不能動用。
他換上了囚服,坐在牢籠的角落里,一動不動,似在入定修行。
陳實輕輕咳嗽一聲,將他驚醒,笑道:「楚道友是否還有遺愿?」
楚香秀醒來,起身見禮,道:「楚某還未曾謝過陳道友豐安郡搭救一事,還望恕罪。」
他躬身拜下。
陳實走入牢籠中,這座牢籠的各種封印,如若無物,竟沒有阻攔他分毫。
陳實他起身,道:「我將你從大勢至菩薩手中救下,但同時又將你擒拿,投入天牢,何須謝我?」
楚香秀對他能自由進出牢籠很是驚訝,卻沒有相詢,道:「我若是落在大勢至菩薩之手,便會被他強行度化,皈依佛門,仇將恩報,生不如死。因此道友搭救之恩,可以免我氣節受損。」
陳實道:「你如今要死了,還有什么心愿未了?」
楚香秀道:「豐安郡很多百姓因我而死,不能補償他們,我心愧疚。還有,我在黑暗海合道,雖然不算本領非凡,但修煉的外道卻小有成就,可惜未能流傳下來。」
陳實道:「殺害那些百姓的真兇是宜安守顯晃,已經被我殺了。晁晃魔下的仙人,也被我除掉。將來百姓應該會有一段時間的好日子。你修煉的外道,倘若就此成為絕響,誠為可惜。不如你將它傳給我,我幫你傳出去。」
楚香秀欣然道:「那便拜托道友了!」
他顧不得有外人在場,就在這牢籠中把自己的道法傳授給陳實。
他的修煉體系頗為古怪,與當今的金丹元嬰元神的修煉體系不同,走的是直接修煉元神的路數。可能因為他的師父是土地公公,所以才如此修煉。
這種修煉方式,即便他傳給別人,別人也難以學會。哪怕是陳實這般悟性的人,也只覺他的功法晦澀難懂,卻有一種直達大道真諦的美感。
「大才,大才啊———.」陳實心中默默道。
楚香秀的外道,的確有一種邪道的氣質,陳實細細揣摩,與元蟲的邪道有著相似之處,但不屬于同一種大道。
二者都具備詭異難測,污染性強的特點。
陳實在天牢中住了四五日,才勉強將楚香秀的外道領悟出大致輪廓,楚香秀是靠合道,與黑暗海的天地大道相互印證,才將這門外道修煉到如今的地步,陳實能在短短時間領悟出輪廓,悟性已經是極高了。
「楚道友,就此別過。」陳實起身,告辭道。
楚香秀黯然,有些不舍道:「倘若你能多留幾日,我或可將此等大道的更多奧妙傳授給你—」
陳實笑道:「不合道,永遠也煉不到你這等地步。你若是真不想你的道法失傳,不如告訴我你合道的那個黑暗海世界在何處。」
楚香秀臉色微變,道:「那里極為兇險,有很多異常可怕的存在,比大魔還要恐怖!」
陳實心中微動,笑道:「你盡管告訴我這個世界怎么去,其他的我自有分寸。」
楚香秀猶豫片刻,還是將前往那個黑暗海世界的路線畫了下來,道:「當地人稱之為泥犁世界,你若是前去,一定要當心再當心,萬不可暴露仙人的身份。」
陳實稱是,將泥犁世界地理圖收起,
「今日一別,永不再見了。」
楚香秀悵然道,「不知是否還有來世?」
陳實勸慰道:「斬仙臺上斬神仙,只剩一縷陰魂,來世是別想了。這些日子,依舊好吃好喝,別想這些有的沒的。沒用。」
楚香秀面色慘淡。
陳實告辭離去,出了天牢,便直奔李天王的天王府。
李天王不在府上,在西天蕩練兵,陳實又直奔西天蕩,在督戰臺上尋到李天王,笑道:「天王好難找。」
李天王有些煩他,又不敢翻臉,和顏悅色道:「陳道友此來,所為何事?」
陳實露出扭捏尷尬之色,目視左右,李天王揮了揮手,讓左右的天神們退下,
道:「但說無妨。」
陳實鼓足勇氣道:「天王能否告訴我,我的靠山,就是宮里那位,到底是誰?」
李天王瞪大眼晴,沉默了良久,方才徐徐道:「你是說,你一直不知道你的靠山是誰?」
陳實重重點頭。
李天王又沉默片刻,道:「你不知你的靠山是誰,你還敢如此橫行霸道?」
陳實笑道:「我在俺們鄉下習慣了,不自覺就帶到天庭來了。」
李天王哭笑不得,道:「宮里那位派人救了你,你當時就應該跟著來人,一起前往宮中拜訪,即謝救命之恩。此乃人情世故,何須拖到現在?」
陳實撓了撓頭,慚愧道:「實不相瞞,我在俺們鄉下橫行霸道慣了,沒想過這茬·—..」
李天王著實無語,定了定神,道:「天庭之中,上有大天尊,至高無上,稱作玉皇、
玉帝,其次便是王母娘娘,分管后宮。其他有資格坐鎮天宮的,上有四御,分為南極長生大帝,中天北極紫微大帝,西方太極天皇大帝,以及后土皇地祗后土娘娘。而后有兩座仙家天宮,男仙之首東王公,東華帝君。女仙之首西王母,金母元君。」
「其次便是五方五老,東方青帝,南方赤帝,中央黃帝,西方白帝,北方黑帝。亦各有天宮。再次便是神霄九宸,三官大帝,雷祖,斗姆,太陽,太陰,文昌,也各有天宮。
而后是螂都大帝,五方鬼帝,火部帝君,十天無極飛天神王。」
他如數家珍,這些都是位列他之上的天庭巨頭,因此李天王記得很是清楚「搭救你出來的那人,是來自東天宮,東王公魔下的一個仙童。」
李天王深深看他一眼,道,「如今,你該知道自己靠山是誰了吧?」
陳實拜謝,匆匆離去。
李天王搖了搖頭,心道:「連靠山都不知是誰,真不知你怎么活到現在的———嗯,可能是他靠山太多的緣故。」
陳實來到天庭東,尋到東天宮,敲開宮門,道:「小子陳實,前來拜謝東王公的搭救之恩。勞煩通報則個。」
鎮守門戶的是一尊神將,立刻通報,過了片刻,來了個仙童,正是當日將陳實從天牢里解救出來的那人,笑道:「陳天兵如今知道前來拜訪了。」
陳實慚愧萬分,躬身道:「鄉野匹夫,不知禮數,還望恕罪。」
仙童連忙還禮,笑道:「我就是個傳話的,不是搭救你的人。搭救你的是大老爺!這邊請。」
陳實跟著他進入東天宮,但見此地處處瑯琊美景,美玉雕琢,仙氣縹緲,當真是神仙福地。不過宮中的往往是神,巍峨高大,在宮內巡視。
只有些美貌的侍女,才是仙人。
陳實四下打量,跟著那仙童來到東天宮的乾元殿,一尊仙家大帝轉過身來,笑道:「陳仙家令寡人好等。」
此人看似中年,卻道骨仙風,長髯長眉,身著黃袍腰系錦帶,似道非道,似俗非俗,
像是人間帝王,又像是出塵的仙家,正是三清之下的第一仙,東華帝君。
陳實快步向前參拜,道:「弟子拜見東王公!」
「起來。」
東王公徐徐抬手,道,「仙家崇尚逍遙,無拘無束,無牽無掛,塵心不染道心半點。
在我面前,你無須有高低貴賤之分。」
陳實順勢起身。
東王公道:「你可知我為何要救你?」
陳實遲疑一下,試探道:「因為我很出色?」
東王公搖頭笑道:「因為你是反賊,我也是。」
陳實臉色微變,東王公哈哈笑道:「我這東天宮到處都是大天尊的眼線,說話無須顧忌,想到什么便說什么。」
陳實原本一肚子話,現在一句也不敢說,猶豫片刻,方才道:「弟子得了一門外道,
想請東王公過目。」
他施展楚香秀修煉的那門外道,將這門大道的詭異表現出來。
過了片刻,東王公道:「黑暗海的外道?」
「正是。」
陳實獻上楚香秀所畫的地理圖,道,「此乃黑暗海外道的地理圖。倘若天庭可以研究此道,將來黑暗海來犯,也可有抵擋之道。」
東王公沒有去接地理圖,而是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緩緩道:「你想救此人,試圖以這門外道打動我?」
陳實心中一緊。
他在這位仙道帝君面前,簡直像是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過了片刻,東王公緩緩伸手,抓住地理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