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字營計有一千二百天兵,天將一員,三清煉魔井一案,天兵死傷十多人,這幾日又補充了不少,已經滿員。
此次前往雷霆玄省,也是正常調度。地仙界常有各地發生不測之事,便需要天庭派人前去調查真相,免得小亂子變成大亂子。
「咱們要去的雷霆玄省,是雷部的三大行省之一。」
仲麟畢竟是天機秀士,對地仙界的地理和天庭架構了如指掌,坐在星槎上,對著陳實等人侃侃而談。
「雷部三大行省,雷霆都省,雷霆玄省,雷霆泰省,這些地方都算不得厲害。真正掌握實權的,是雷部下面的九司。但無論九司還是三省,都是下面做事的。上面還有護法諸神,護法四大元帥,龜蛇二將,四靈神君,四圣真君。」
陳實嚇了一跳:「雷部這么強?」
仲麟道:「這只是護法諸神。在雷部護法諸神上面,還有雷部五大元帥,五方雷王,
五方雷帝,三十六神將,二十四天君。再往上,便是北極四圣的四大天宮,以及雷祖的天宮。每座天宮,各領十萬天兵天將和神靈。」
陳實心神大震,雷部是何等龐大的一股力量。遠勝李天王魔下的天兵營!
李天王的地位僅次于玉帝,看來有著很大的水分。
可是,為何如此強大的雷部,出了事還要他們天兵營前去調查?
「仙人修煉雷法,往往需要借雷部諸神的力量,征討強大的妖魔,也要借雷部之力。」
仲麟道,「雷部中的天兵天將,大部分也都是仙人。若是沒有好去處,可以去雷部做個天兵,待遇頗豐。就是傷亡有點高。」
陳實問道:「多高?有咱們天兵營高嗎?」
「這倒沒有。咱們天兵營的傷亡率名列第一。」仲麟道。
火字營的天兵們露出苦難的笑容。
「雷部是天庭最強大的兵馬么?」蕭度蘆詢問道。
「不是。最強大的是天庭斗部。雷部雖強,但規模比斗部還差了點。」
眾人聞言,不禁駭然。
他們的星槎排在后面,前面還有十多艘星槎,列隊整齊,一個個穿過星門。
星槎是天兵營的運兵船,與星門配合,可以快速穿梭星空,借星光前進,速度驚人。
地仙界太大,又有各種仙島、仙海、星海、天淵、天塹,倘若靠著仙人飛過去,一是速度慢,二是能把仙人活活累死。因此靠著星槎和星門往來各地,便很有必要。
天兵營的星門在西天蕩的天河渡口,這里星辰之力最是濃郁,星門是一座銅門,五重門戶,雕龍繪鳳,烙印著各種奇異道紋,吸收星力時便道紋交織,不斷變化,很是玄妙神奇。
天河中的河水是由星光凝聚而成,靠著河水,便可以將星門催動。
而他們所乘坐的星槎,是槎木打造而成。
槎木長在天河兩岸,郁郁成林,到了夜晚,槎木便綻放星光,很是璀璨。此木長到千丈高便算是成材,天工伐木,就在槎木上雕琢亭臺樓榭,烙印各種大道符文,稱作星槎。
星槎中積聚看星力,可以在星門之間穿梭。
星槎下,星光流淌,載著陳實等人緩緩駛入星門。突然,他們面前無邊的星力涌來頓時星槎微微一震,被星光牽引,呼嘯而去,速度越來越快,短短片刻便超越了他們這些仙人的速度,達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陳實等人心中震驚莫名,紛紛向星槎外張望。
「不要把頭探出去!」
鎮守星槎的天將急忙祭起仙劍,沿著船邊呼嘯掃過,將眾人的腦袋逼回星槎,大聲道,「星槎速度太快,你們若是探出腦袋,被星光打在臉上,頃刻皮肉全無,顱骨里都是小孔,酥軟得很,一碰就碎。」
大兵們凜然,不敢再探頭張望星槎在星空中急速穿梭,向著雷霆玄省而去。
「這星光如此厲害,能否搜集一些,煉成法寶?」
陳實突發奇想,取出紫天葫蘆,將葫蘆祭起,收取外面飛速閃過的星光。
他這紫天葫蘆是紫天藤上結出的葫蘆,紫天藤是地寶靈根中的上上品,在壽元耗盡前,會用自己殘存的力量結出一枚葫蘆。陳實得到此寶后,便將此物祭煉純熟,不過他始終不知此物有何作用,便一直丟在小廟里,香火供養。
紫天葫蘆收取星光,嗖嗖作響,將槎外的星光不斷吸入葫蘆中。
這葫蘆看起來不大,但內部空間驚人,宛如一界,哪怕陳實鯨吞長虹采集星光,一時間也沒有采滿。
其他人見狀,也各自祭起法寶,試圖收取星光。
鎮守星槎的天將見狀,只是冷笑,并未阻攔。
突然,他們的法寶被星光擊穿,被打得千瘡百孔,如同被蟻蟲蛀蝕一般。
「啪!」
一個仙人的仙器炸開,化作粉。
眾人肉疼不已,眼睜睜看著法寶變成廢鐵。
那天將冷笑道:「槎外星光,乃是玄天極光,別說等閑仙家法寶,就算是金仙法寶也抵擋不住!憑你們還想收玄天極光?別白日做夢了!
「他的葫蘆怎么能收?」眾人紛紛指向陳實。
陳實還在祭起紫天葫蘆,收取玄天極光,收了半響,還未收滿。
那天將也有些遲疑,心道:「他手中的葫蘆,難道是太乙金仙的寶物?沒有什么厲害的道紋,卻也不像。」
仲麟看在眼里,心道:「紫天仙君丟失了紫天藤結出的葫蘆,與這葫蘆是否有些相似?陳道友和黑道友,該不會真的是誅仙榜的匪首匪二吧?」
他定了定神。
白芳芳道:「仲道友,你是天機秀士,通曉天機,你來說說,咱們此行是吉是兇?
仲麟收拾心情,占卜一卦,仔細查看一番,道:「卦象顯示咱們此行,很是不利。正所謂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咱們此次調查的就是泥菩薩事件,可謂兇多吉少—.—」
「休得妖言惑眾!」
總兵張閑走來,訓斥道,「仲道友,你是天機秀士,未免神神叻叻,算來算去。但你沒算到吧,即便是天機策也會被毀掉!更何況你那些把戲?」
仲麟道:「雷部兵強馬壯,天兵不計其數,雷部玄省的當家的,是太上玉京左宮仙翁,葛洪葛天師。他是來自祖地的天師,何等厲害?有他在,為何還需要我們去調查泥菩薩事件?可見,是派我們來送死的。」
張閑瞪他一眼,但也知天機秀士往往有不俗本領,心中也不免懦懦不安。
「難道是上次的事情做的不干凈,上頭懷疑我們,因此故意把我們發配出去送死?」他心中暗道。
陳實總算將紫天葫蘆收滿,葫蘆里的雖然是玄天極光,看似沒有重量,但收得太多,
竟也沉甸甸。
葫蘆嘴中有玄天極光溢出,陳實強忍看探過去看一眼的沖動。這玄天極光極為厲害,
看一眼多半會瞎,腦袋說不得都會被打開一個前后透亮的窟窿。
「玄天極光可以用來煉玄天劍氣。」
他心中暗道,「天庭給的劍匣中的混元劍氣雖然也不錯,但僅僅堪用。若是將紫天葫蘆中的玄天極光煉成劍氣,威力肯定遠勝劍匣!」
他端坐下來,將葫蘆祭起,飄浮在面前,催動混元劍經,不住將劍經的道紋打入葫蘆之中,嘗試凝練玄天劍氣。
他在混元劍經上的造詣極高,放眼地仙界,也可以位列前茅。不過片刻,陳實便察覺到玄天極光在他的劍經道紋的加持下,逐漸凝聚,心中不由一喜。
不知不覺間,星槎來到雷霆玄省,逐漸放慢速度,頓在一座星門之中。
陳實已經煉成一道玄天劍氣,不過劍氣還很粗糙,沒有多少鋒芒,更像是一根棒槌。
想要把劍氣煉得無堅不摧,便需要在葫蘆中多預備幾道劍氣,讓劍氣相互淬煉,才會鋒芒漸盛。
「最少需要兩道劍氣,一陰一陽。」
陳實仔細感應,發現葫蘆中的玄天極光還有很多,足夠煉制另一道劍氣,這才放心。
星門內的光芒逐漸散去。
有將士前來,勾住星槎,讓星槎靠岸。
眾人從槎上飛出,又有雷部的將士前來,詢問道:「是庚字衛辰字所火字營么?」
張閑上前,道:「正是。下官火字營總兵張閑。」
他交上兵符。
那雷部將士取出一塊兵符,與他對上兵符,確認來將身份,兩人便收起兵符。雷部將士道:「在下烏邪,乃雷霆玄省的兵曹參軍,奉玄省神主之命,前來迎。」
張閑稱謝,詢問道:「我等是仙人,來到寶地,理應拜會葛天師。」
雷部將士烏邪道:「這個不巧,葛天師要修煉仙法,已經閉關多年。這些年來,都是神主在打理雷霆玄省的事務。」
雷部走的也是仙神共治的路線,有些官職是由仙人來擔任,葛洪天師便在玄省擔任天君。
陳實很想見一見這位來自祖地的天師,聽到葛天君在閉關,不免悵然。
烏邪帶著他們離開渡口,向泥菩薩事件的事發地而去,道:「各位,這次泥菩薩事件危害很大,我們動用了北極驅邪院的上神煉制的驅邪幡,也沒有多少效果,驅邪幡反而遭到大道污染。」
張閑心中凜然:「大道污染?」
仲麟也不由緊張起來,道:「莫非是大道異常?」
「這倒不是。」
烏邪搖頭道,「倘若是大道異常,只怕早就死傷慘重了。此次的事件層級遠不如大道異常。不過雖然層級不高,但很棘手。泥菩薩事件一開始發生在雷霆玄省的豐安郡的一座寺廟中。廟里供奉的是大勢至菩薩,豐安郡的人們頗為崇佛,為菩薩塑了金身。」
陳實跟著他們,一路上專心致志的煉制第二道劍氣。
「菩薩偶爾也會降臨到金身之中,每次降臨,都會引起很大的轟動。」
烏邪帶著他們一路跨過雷霆玄省的山山水水,來到豐安郡外。
眾人向豐安郡看去,只見此地雖有郡之名,但實際上可以說是一個陸地神國,疆域廣,縱橫十多萬里,多雄山峻嶺,空中有仙山、神山飄浮。
仙山上是仙人的府邸,仙氣縹緲,神山上是神人的宮闕,香火匐氬,氣象不同,很容易分辨。
倘若算上空中的仙山神山,豐安郡的疆域便不止十萬里了。
「此次廟會,大勢至菩薩也要金身降臨,為百姓賜福。」
烏邪道,「但就在降臨前夕,發生了一件怪事。」
他面色古怪,道:「菩薩的金身,突然變成泥做的身軀。大勢至菩薩的這尊金身放在雷霆玄省吸收香火,已經有十多萬年了,早就煉得堪比巔峰金仙,強橫無比。這次突然變成泥身,對菩薩來說既是損失也是恥辱。這件事是發生在我雷霆玄省的眼皮底下,我們亦難辭其咎,于是派了很多人前去調查。之后就發生了另一件怪事。」
白芳芳有些緊張,連忙詢問道:「什么怪事?」
「豐安郡幾乎所有人,都變成了泥人。」
烏邪面色更加古怪,道,「我們派去探查此事的天兵天將和神人,進入豐安郡后,也都變成了泥人。龍荒道友,龍荒道友!」
他喚了一聲,空中云氣散開,露出一尊龍首神人,向下俯瞰,道:「原來是烏道友,
喚我何事?」
「這些是天庭來的,天兵營的道友,奉命前來調查泥菩薩事件。」
烏邪歉然道,「你去過豐安郡,你來讓他們看看,曉以利害。」
那龍首神人道:「天兵營?李天王的魔下?那些家伙,不是一群剛飛升的新兵蛋子么,怎么被派來調查此事?莫非得罪了什么人?」
他說著,便從云層中降落下來。眾人這才注意到天空中祥云朵朵,云彩之上多有天兵天將,以及全副鎧甲的神人,林立在空中,一動不動,很是肅殺。
他們是雷部的將土,泥菩薩事件發生后,奉命鎮守在此,免得大道污染外泄。
被他們祭在空中,籠罩整個豐安郡疆域的,是一面明鏡,如同一輪太陽,高高掛在空中,綻放純陽光芒,照耀整個豐安郡此寶一面是提防有人從中逃脫,但若試圖逃走,立刻引動純陽道火燒死,一面是以純陽道力,壓制大道污染。
那龍首神人龍荒從云端走下,道:「諸位道友看仔細我的臉。」
火字營眾人紛紛向他看去,只見龍荒的臉了半邊,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把臉打得變形。
「我的臉不是被打的,而是我摸了把自己的臉,就變成了這樣。」
龍荒道,「跟我一起進入豐安郡調查泥菩薩的仙人和神,有三百眾,我們并未感覺到任何異狀。有人覺察到鼻子癢,扣了下鼻孔,鼻子就掉了下來。其他人各自檢查自己的身體,突然發現,不知何時我們都變成了泥人。」
他嘆了口氣,道:「我也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臉弄成這樣。我們的肉身,元神,悉數變成泥做的,危險得很。我察覺到不妙,立刻帶著他們向外沖,這時候下雨了———」
他臉皮抖了一下,道:「他們被雨水浸泡,身軀軟爛,黏在一起,我因為是龍神,修為比他們高,還殘存一部分法力,避開雨水逃了出去。」
黑鍋瞪大眼晴,扯了扯陳實的衣襟,陳實輕輕點頭,低聲道:「鬼神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