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此時此刻對我們來說已經到了能決定我們生死的關鍵時刻,在我們搞清楚所有情況之前,請不要擴散這個消息!”
五百萬先生在馬路邊看著這些人,“一旦消息走漏了,我們在周一就很難出手手中的股票。”
“或許周一對我們來說,是關鍵的一天,我們是否能順利的離開,不受傷害的離開,就看市場的反應有多慢了!”
“你們應該知道我在說什么,以及我要表達的意思,所以……”
他抿了抿嘴,“請暫時為這個秘密進行保密。”
“我已經讓人去調查關于希望礦業在拉帕持有的礦場情況,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
“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覺得我們現在還是在一起討論討論接下來的事情要如何發展最好。”
大多數人在這一刻都已經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他們面對著五百萬先生有邏輯的發言,最終都選擇了支持。
很快他們就聚集在一起,回到了他們之前的那個建筑物里,在一個大廳中,大家都焦慮的坐了下來。
五百萬先生坐在了主持人的身邊,“我有個朋友和帝國商會那邊有些聯系,現在帝國商會在拉帕國內有很大的影響力,他們能夠為我們打聽到這些事情的真實情況!”
其實他并沒有說真話,不是“他有一個朋友”,而是他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和帝國商會的人有一定的聯系。
要請這樣不算自己朋友的人為自己做事,他也是需要支付一筆很可觀的費用的,還要搭進去一個人情。
但為了獲得真實的情況,這些付出還是值得的。
除了聯系這個人之外他還聯系了自己的律師,希望律師能夠盡快的固定希望礦業的資產,不讓他們變現外流。
只要這些資產還在國內,還屬于他們,至少他就有辦法從這里面找補一些損失回來。
全部是不太可能了,但是一部分沒有什么問題。
有人此時插了一句話,“先生,為什么之前你沒有讓人去做過調查?”
這像是在指責,如果五百萬先生早期就調查了希望礦業真實的情況,也許大家都能避免這場損失。
每個人的表情都在發生細微的變化,五百萬先生皺起了眉頭,“首先,我沒有義務去調查這家公司真實的經營情況,然后還要告知你們。”
“其次,希望礦業發展最迅速的時期,恰恰是拉帕國內內戰最混亂的時期。”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很難去做詳盡的調查,只有等內戰結束之后。”
“最后,你他媽是什么東西,也能指責我?”
他說著看向了主持人,“要么你把他趕出去,要么我離開!”
現在人們還把希望寄托在五百萬先生的身上,自然不會讓他離開,那么離開的只能有那個指責五百萬先生的人。
人們在極度不安,恐慌的情況下,會下意識的為自己犯的錯找借口,來避免一些能夠刺激到他們的東西,比如說疼痛,失敗,死亡帶來的情緒上的痛苦。
把責任推給別人,就是最好的辦法。
不過很顯然這次他打錯了主意,五百萬先生并不是一個好惹的人。
主持人點了點頭,他看向了那個人,“我認識你,也知道你的一些具體情況,你有三個孩子,好好珍惜你現在的生活。”
“如果讓我知道有誰泄露了今天的消息,我保證他和他的家人,都會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主持人明顯是一個有辦法的人,否則也很難聚集這么多人在一起,并且德特蘭的大資本往往都和黑幫有一些關系。
黑幫真他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用的道具之一,任何人,任何階級,都用得上他們。
從貧民窟里一無所有的人向那些在他們家門口活動的黑幫成員請求“我遇到了一個麻煩”,到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對黑幫的首領提出“有件事需要你做”。
他們分布在社會的每一個階段,每一個階級,或許這就是為什么黑幫在此時的聯邦人心目中,和警察是差不多同樣性質的存在。
一個因為政策和需要,導致黑幫泛濫的時期。
不過很快這一切就都要結束了。
五百萬先生能投資五百萬,就一定有保護自己財產的能力,他或許也和黑幫有一定的交情。
這個時期黑幫中的牌面人物,往往和明星是同一個地位,他們會被人們所熟知,然后被人崇拜。
所以五百萬先生的威脅并不是一種恐嚇,而是真正有執行可能的一種威脅!
被他趕出去的那個先生臉上青紅交替,最終向五百萬先生道歉后主動離開了,房間里的氣氛也有些凝固起來。
主持人為了活躍一下氣氛,主動開口問道,“我很冒昧的問一句,你找的人,能夠在短時間里搞清楚這些情況嗎?”
五百萬先生點了點頭,“我相信他能做到。”
他很有信心,主持人也就沒有繼續問這個問題,而是把話題放在了后續事情的處理上。
二十來分鐘后,五百萬先生的朋友把電話打了進來,五百萬先生接的電話,他的臉色伴隨著舉起聽筒的時間變長,也在不斷的變得更糟糕。
當他放下電話的時候,表情已經沉入到了谷底。
“有一個很糟糕的消息,我認為可能很快就會瞞不住了。”
在別人的催促聲中,他語速較慢的說道,“剛才我讓我的朋友在那邊打聽了一下,有兩個我記住名字的礦場,他們說是早就已經廢棄的礦,前兩年被聯邦人買了去。”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五百萬先生的表情已經有些繃不住了,這五百萬不只是他自己的,還有他的朋友的,客戶的。
他有可能會被他的朋友和客戶追責——別看簽合同的時候說得比什么都好,什么損失自己承擔。
可真要出現了這么巨大的損失,他的朋友,客戶,絕對不可能真的自己承擔,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來轉移“傷害”。
其他人的表情也都在這一刻變得非常的糟糕,有人擠出了一些難看的笑容,“也許……只有一兩個是這樣呢?”
五百萬先生搖了搖頭,給了他們一個號碼,“如果你們還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那么你們可以打電話讓他們去問一問,但記得要支付別人傭金。”
兩個小時后,不斷有消息傳回來,而且都是很糟糕的消息。
希望礦業在拉帕用很低的價格購買了大量的已經停產的礦場,并且把這些礦場偽裝成還在開采的樣子。
實際上這些礦場早就已經停產了,他們從其他礦場購買了礦石,裝作是從礦洞里推出來的,現場還殘留了一些“偽裝”留下的東西。
“又是一場騙局!”,五百萬先生靠坐在沙發上,一點形象都沒有,像是那種半躺半癱的樣子。
五百萬的損失,就算是他也扛不住。
“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想辦法維持好現在的情況,動用起我們手中一切的資源,在周一開盤之后能出多少出多少。”
“不管價格,只要能跑掉,對我們來說損失就會少一點。”
“哪怕只是跑掉一手,也等于我們現在追回了一手的損失。”
“另外各位,請發動起你們的能量,想辦法壓制住媒體方面的傳播……”
“今天是周末,還有不到二十四小時,我們未必沒有機會!”
原本心情跌落到谷底,已經絕望的庫伯又燃起了希望,他轉頭看向自己身邊的股票經紀時,發現對方已經被汗水打濕。
現在還不到熱的時候,他淌了這么多的汗水,著實讓人有些意外。
股票經紀臉上扭曲的笑容也讓庫伯感覺到了不對勁,他用力搖晃了一下這個現在算是他好友的家伙,“你怎么了?”
“需要去醫院看看嗎?”
“我覺得你的狀態不太對勁。”
股票經紀扭頭看向了他,嘴角抽動了兩下,似乎是想要笑出來,但他這個樣子,比哭起來還要難看。
他脖頸有些僵硬的扭動了兩下,然后才挪開了目光,“沒什么,只是聽到這個消息有點承受不了。”
庫伯自己的情緒也明顯處于低落狀態,他沒有太在意自己好朋友的情緒變化。
他不知道的是,股票經紀聽信了那些人所謂的“降落接客”說法。
之前有人說,這次恐慌性的拋售導致的行情回落是給所有沒有上飛機的人一次重新上飛機的機會,并且后面的表現也的確如同他們的分析。
當投資者恐懼失去理智的情況開始消退,市場又回歸了冷靜,股票的價格又開始爬升。
股票經紀把它看作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機會,沒有之一。
所以他不僅把自己這些年努力獲得的房子,車子,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抵押了出去不說,還在外面進行了配資。
他想要撈一筆大的,一次性賺夠這輩子的錢。
他誰都沒有告訴,包括庫伯。
他曾經很掙扎,因為他最近一段時間和庫伯的關系非常的好,如果告訴庫伯配資的事情,以他對庫伯的了解,庫伯也肯定會進行配資。
兩個人發財固然舒服,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更愿意自己一個人發財,然后再帶著庫伯一起賺錢。
他想要占據一個主導地位,不管是對行業的了解,人脈,還是硬實力上,他都想要主導這段友情。
所以他加了重注。
其實真要是普通的漲跌,他也不太害怕,大不了提前清倉就是了,以他現在賺到的錢,他不僅可以把配資的錢還上,還能賺一大筆錢!
可問題是,現在股票出了大問題,很有可能他都沒有機會把自己的股票賣出去,這也就意味著他將會欠那些金融公司一大筆錢。
他太清楚這些金融公司的追償手段了,他們能讓他生不如死!
以前他總是告誡其他人,要小心交易中的風險,盡可能的不要配資,不要玩杠桿。
雖然賺得多,但也要面臨杠桿倍數的風險。
收益的確幾倍的增加,但風險也是如此。
沒想到到了這一刻,他居然自己栽了進去。
不過他還是在安慰自己,五百萬先生說得對,只要明天開盤后搶跑,在所有人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時,他還是有機會成功逃離的。
這場會議結束后,所有人都沒有心情留下來繼續交談,都離開了這里,在焦躁中等待命運的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庫伯和股票經紀就來到了交易所里。
離開盤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但是交易所里卻變得有些格外的熱鬧,庫伯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但股票經紀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或者說不對勁。
現在不僅有很多知名的操盤手,有一些經紀公司的總裁,還有不少記者,他們似乎都在交談著什么。
股票經紀找了一個自己認識的圈子靠了過去,他假裝鎮定的和這些人打了招呼,“嗨,你有什么大新聞嗎?”
他假裝很輕松,不過別人還是能多多少少看出他的一些不對勁,一些緊張。
一個和他認識的朋友笑說道,“昨天晚上希望礦業暴雷,金融管理委員會連夜發了公告,現在凍結一切股票交易,避免更多的受害者進入市場。”
“你臉色這么蒼白,你不會已經在里面了吧?”
最近一段時間股票經紀在帶著他的客戶操作這只股票的事情,在他的朋友圈中并不是什么秘密,他還不止一次向人們炫耀這件事。
他,幫助他的客戶在短短的一兩個月內實現了財富翻倍,兩倍甚至是三倍的驚人收益。
這也讓不少客戶主動掛靠在他的名下。
誰能拒絕一個可以幫自己賺錢的股票經紀呢?
他這邊拉攏的客戶越多,就意味著別人那邊失去的客戶越多。
他表現得越好,在圈子里,在公司里,就意味著別人越無能。
在一個以玩弄金錢為主的環境中,無論你的機遇如何,人們都會笑容以對。
虛情假意的假笑,或者真心實意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