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界內警察們不斷的出動,將那些糟糕的從外面進來的普通人趕了出去。
其中也發生了一些沖突事件,有些人不愿意離開這里,畢竟那些反政府武裝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能打到卓蘭來,對他們來說現在整個城市變得越來越危險。
他們不知道在租界內會不會得到一些保障,安全方面的,以及其他方面的,但這已經是他們能夠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了。
卓蘭的碼頭上不斷有船出海,卻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乘坐上離開這里的船,最終他們只能把目光投向這里。
現在這些警察,他們的同胞,要把他們從這里攆出去,他們怎么可能會接受這樣的結果?
沖突,就這樣發生了。
最先是幾名拉帕的普通人拒絕離開他們暫時“居住”的空地,也拒絕離開租界,隨后就和警察起了沖突。
他們以為警察不敢把他們怎么樣,畢竟聯邦的文化輸出在拉帕還算是比較成功的,讓他們錯誤的以為在這里,在租界內,也會像聯邦那樣。
一切都講究人權,尊重自由和個人意愿。
警察們直接拿出了警棍毆打他們,他們有些扛不住這樣的攻擊,開始反抗,最終在一名警員掏槍射擊中,結束了這場鬧劇。
當有第一名警察動用了手槍并且射擊后,沒有受到任何的處罰,這就意味著警察局以及藍斯,租界管理系統都在鼓勵這樣的行為。
有時候人們很蠢,但有些時候,人們就很聰明。
很快租界內的騷亂和混亂就被控制住了,大批的人被清理了出去,租界內又恢復了人們對它所認知的模樣。
那些走在租界街頭的人們,擁有身份證明,確認他們是租界內居民的人們,一如那些姥爺一樣,走路的時候都會微微揚起下巴。
在他們的心目中,他們已經從社會的底層脫離了出來,處于社會底層和中層之間的一個地位,雖然還不算中層,但至少也不是底層。
這種心態上的變化讓他們對租界內的一切,包括藍斯,以及聯邦和聯邦政府都更加的狂熱。
這是一種很病態的心理變化,一個受害者會狂熱的向施害者靠攏,聽起來就像是一個陳年老M的覺醒。
可這就是現實,這些生活在租界內的人以自己被“殖民”為榮,還覺得他們高了本土其他沒有被殖民的人一等,這很奇怪,但又不奇怪。
畢竟人不是水,水會往低處流,但人只會往高處走。
這實際上也是一種悲哀,拉帕的悲哀,拉帕人民的悲哀。
大批的拉帕中產階級,特權階級,在“新聯邦中心居民登記處”等著辦理租界內的居民身份。
以前他們嘲笑過那些在這里登記過個人信息的居民,那些社會最底層。
他們用“印上了鋼戳的牲口”來形容那些人,他們覺得這種登記了個人信息的行為,實際上就的等于是把一個人牢牢的控制在這里,完全的失去了自由。
但現在,他們卻在主動的將枷鎖套在自己的頭上,因為戰爭。
一連好幾天,藍斯“收留”了不少這類人,他們搖身一變也成為了租界的居民,但是他們和那些普通的居民又不太一樣。
他們需要為租界作出貢獻才行,這些人不可能去工廠里從事最低級的勞動,那么他們就要在這里投資。
不管是開店,開廠,總之他們必須雇傭工人,否則最終還是會被踢出去。
越來越好的環境和越來越多的工作機會,以及它的安全性,這里正在成為更多人所向往的地方。
二月初,三四號的早上,霧氣籠罩著整個卓蘭。
兩名行色匆匆的人正在從卓蘭的市中心,朝著租界那邊進發。
他們一直在排號等著加入租界,每天申請的人太多了,加上藍斯的一些規定,要么能為租界的建設起到一些作用,要么手里真有錢,能在租界內投資,否則其他人只能慢慢的等待排號。
誰都不知道城市外的那些起義軍什么時候會打過來,所以稍微有能力一些的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著消息。
一大早,這兩個鄰居就打算結伴過去參加面試,只要通過面試,他們就能搬進租界區。
兩人也算是拉帕的中產階級,居住在市中心邊緣的位置,手里有些錢。
因為心里有事,兩個人一路上說話的次數并不多,交談的內容也以卓蘭是否能夠守得住,以及起義軍是否會對這里造成傷害為主。
他們還談到了迭戈。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迭戈露面了,你知道嗎?”
“有人說他其實已經逃走了!”
說話的人雙手插在兜里,低著頭,寒風吹過來從脖子往衣服里面灌,讓他感覺到了徹骨的寒冷。
潮濕的冷,仿佛吹進去就黏住了,無法擺脫一樣。
他身邊的人“嗯”了一聲,“我也聽說了這種說法,不過我覺得不是真的。”
“你以為聯邦人,還有那些大人物們,會讓迭戈逃走嗎?”
“他是一個非常理想的工具,以我的觀點來看,他會是這場戰爭游戲的休止符,肯定會在需要他的時候出現。”
“比起這個,我更擔心今天的面試。”
“我現在只有一千多塊錢,如果他們希望我投資的話,我實在是不知道這些錢能做什么。”
一千多塊錢,聯邦索爾,其實在這里已經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但也如同他所擔心的那樣,這筆錢如果用于投資,確實有些不夠看。
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專業技能,能讓他獲得面試官的青睞。
正在說話間,突然有一些密集的腳步聲傳來,他們一邊走,一邊扭頭朝著另外一邊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很快他們就看到了一群穿著政府軍軍裝的士兵,正在朝著這邊跑過來。
他們愣在了原地,下意識的站著沒動,他們覺得這些士兵可能只是路過,但接下來,他們才意識到,他們猜錯了。
幾名士兵把他們圍住了,還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把身上值錢的東西掏出來!”
一名看上去有三十四五歲,一臉皺紋的老兵伸手去拽他們身上的外套,把手往他們的口袋里伸。
這兩人都有些無法處理這樣的突發情況,只是傻愣愣的站著。
直到他們看到自己隨身攜帶的東西被這些士兵們搜出來,然后裝進了他們自己的口袋里。
“那是我的……”,其中一人反應了過來,他們被搜走的不只有隨身攜帶的東西,錢,或者其他什么,還有他們一些用來申請租界內居民身份的證明文件。
錢沒了,他無所謂,那些都是零錢,不值多少,但用來申請的證明文件不能丟。
他嘗試著伸手去拿回來,還一邊說明情況,“錢你們可以拿走,但是這些文件請還給我……”
可回答他的,卻是那名老兵后退了一步,然后從槍套中抽出了武器,對著他的肚子就是兩槍。
他的同伴嚇傻了,高舉著雙手,看著這些政府軍,他就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很快這些人把他們身上的東西都搜刮干凈之后就離開了,朝著市中心的方向跑了過去。
也是到了這一刻,更多的士兵開始從迷霧中跑過來,還站著的家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他的嘴慢慢的張大,無法合攏,眼神也充滿了恐懼!
政府軍,敗了!
大批的潰兵出現在卓蘭周圍,并且有些已經開始沖進城市里。
負責偵查的人第一時間就通知了藍斯,隨后藍斯通過電話和電報詢問獲得了確切的消息,拉維拉家族最后的軍事力量,已經完全崩潰了。
他們再也無法阻擋反政府武裝的推進,開始成片成片的逃跑,而他們唯一能夠逃跑的方向,就是卓蘭。
藍斯一邊讓人守護好幾條主要的進出街道,一邊關注著這些潰兵的動向,以及那些反政府武裝推進的動向。
在反政府武裝,哦不,現在應該叫做“起義軍”,很多人都重新改變了對他們的稱呼。
在起義軍面前這些政府軍只是一盤散沙,但到了城市里,在普通人的面前,他們就變成了餓狼。
從早上六點多鐘開始,槍聲就斷斷續續的沒有停歇過,不斷消息匯聚過來。
潰兵襲擊了城市的市中心地區,他們從市中心搶走了大量的商品,還殺了不少人。
現在這群潰兵已經完全的失控了,他們就像是一團蝗蟲,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商店被搶劫,那些看起來像是富有的人會被搶走身上所有的東西,如果有人不愿意配合他們的搶劫行為,就會被他們直接殺死。
還有些甚至根本不在乎你會不會配合,走過去就是幾槍,先把人放躺下,然后再從尸體上搜刮東西。
八點鐘的時候,有新的消息傳過來,有些潰兵已經占領了港口,他們正在征用所有停靠在港口上的船,試圖通過乘船離開這里。
他們對那些起義軍已經產生了一種生理性的恐懼,每一艘船上都擠滿了潰敗的政府軍,他們正瘋狂的試圖離開這個糟糕的地方。
城市也變得更加的混亂不堪,到處都是槍聲,包括藍斯的地盤,也有一些潰兵試圖沖擊這里。
在他們的認知中,這里也非常的繁華,富有。
聯邦人很有錢這個概念深入人心,這兩年的宣傳不僅讓在文化上讓本地人開始向聯邦靠攏,同時也把一些聯邦的社會普通情況,宣傳到了這里。
像是聯邦人均工資已經有快六十塊錢聯邦索爾,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可能。
他們一年不吃不喝都賺不到這么多錢,可能需要兩三年時間,所以聯邦人很有錢,已經成為了他們心目中聯邦人固有的一個標簽。
現在這些人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他們想要做的就是搶一筆然后坐船離開這里。
那么自然,富裕的市中心和這里,就成為了他們首要選擇的地方。
當一大群潰兵端著武器沖向了通往租界的大橋時,突然出現了三輛裝甲車讓他們愣了一下。
就在他們停下了腳步,開始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的時候,裝甲車上的機槍開始噴射子彈。
子彈形成的風暴一瞬間就把這些人撕扯成碎片,他們嚎叫著,哭喊著的轉身就跑。
但人的身體怎么可能跑得過子彈的射速?
很快街道上就只剩下一地的尸體,還有彌漫著的硝煙。
三輛裝甲車來到了那一地的尸體邊上,海拉姆提著槍從裝甲車中走出來,他低頭看了一眼一名還沒有咽氣的士兵,提起槍對準了他的腦袋就是連開了機槍。
子彈一瞬間就擊碎了那名士兵的腦袋,看起來有些令人作嘔,但這些對海拉姆來說都只是小場面了。
他環顧一圈,確定沒有人還活著之后,他下達了命令。
“把他們用繩子吊起來,掛在兩邊的路燈和建筑上……”
沒多久的時間,道路的兩邊都是懸掛著的已經死去的潰兵尸體,伴隨著風,不斷的搖晃,或者拍打墻面。
同樣的一幕還發生在其他的地方,藍斯帶來這里的裝甲車起了大作用,或許它們在正面的戰場上能起到的作用不大,但是在城市內,在道路上,它們就是大殺器!
那些潰兵們很快就意識到這里并不是一個好地方,他們開始主動的避讓,就算是經過周圍,也會格外的小心。
這也讓租界內的那些人,感覺到了濃濃的安全感。
中午十一點多,在潰兵思路額了大約五個小時之后,拉維拉家族的人帶著收攏的一些士兵回到了卓蘭內,他們一邊安排人去搭建防御工事,一邊嘗試去尋找迭戈。
只是很可惜,迭戈已經不見了,與此同時,在快到一點時,起義軍終于“包圍”了整個卓蘭。
其實說包圍不太正確,他們并沒有包圍卓蘭,但也控制了卓蘭除了水路之外離開這里的其他道路,整個城市里的氣氛一瞬間就變得糟糕透了。
更多的人帶著自己的財產,帶著自己的家人,試圖沖進租界里,現在只有那里能夠讓他們獲得一絲絲的安全感。